沈平被传入义安王府,心中惶惶,他虽算不得簪缨世家,却也是叨了个五品的官衔。
无奈膝下只有沈观澜一子,自小聪慧异常,谁知长大成人,养成了等狂放不羁的性子。如今闯下大祸,竟冲撞了义安王袁晁。
侍从将沈平引至外书房门外,道:“沈大人在此等候吧,王爷正在议事,少时便来。”说罢便退下了。
沈平不敢怠慢,恭恭敬敬跪在书房外的门槛前。初时还能挺直腰背,然冬日寒风透骨,双膝冻得生疼也不敢挪动半分,只得紧咬牙关,暗自忍耐。
沈平两腿已然麻木,额上冷汗直流。两刻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时有官员从他身旁走过,个个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只无人敢上前搭话。
忽闻里间传来一声:“宣沈平进来。”
沈平双腿已麻,一时之间竟站立不起。两名侍从见状,各自搀扶一臂,方才踉踉跄跄进了书房。
书房正中一张紫檀木的案几前,袁晁正襟危坐,只着常服,目光淡淡地瞧着沈平。
沈平一进门,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下官沈平,参见王爷。”
袁晁只淡淡吩咐道:“起来说话。”
沈平心中仿若有一块千斤巨石压着,他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下官不敢。”
袁晁瞧着沈平,笑道:“沈大人素来以谨小慎微著称,不成想令郎小沈大人,倒是胆大包天。”
沈平吓得魂飞魄散,冷汗淋漓,声音惶恐道:“下官该死,下官教子无方,实在是罪该万死!”
袁晁脸上的笑容,只有上位者的冷酷:“尹武托人,向圣上递了折子,弹劾本王纵容王妃,在大街之上殴打沈观澜。”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如同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仿佛被弹劾的人并非是他一般。
沈平听了,如遭雷击,伏地便拜:“王爷息怒,下官教子无方,请饶恕犬子无知,冒犯了王妃娘娘!下官疏于管教,以至酿成今日之祸,求王爷开恩!求王爷念在下官一片忠心,饶过犬子这一回!”
袁晁不为所动,笑道:“沈大人,子不教父之过,沈大人若是能管得了他,今日就不会跪在本王面前了!”
沈平额头撞在地板上,痛得他眼前发黑:“下官回去定当严加约束,绝不让犬子再犯分毫!若小儿再有半分不敬之处,下官甘愿以死谢罪。”
袁晁看着沈平,道:“若不是造船厂正缺人手,凭你俩那点微末官职,怎配站在本王面前?你便是死了,对我有何用处?”
沈平如坠冰窟,是啊,沈观澜何德何能,能入造船厂为官?不过是自己多年来积攒的微薄人情,不过是得了尹武的引荐,不过是王爷另加青眼,才得以谋得这个差事。
在王爷眼中,沈家不过是蝼蚁一般,随时可以碾死的存在。
袁晁虽受了弹劾,倒也不甚在意。他是圣上亲子,尹武的那点弹劾,于他来说不痛不痒。反倒是借此知晓了内情,正好拿沈观澜开刀。
袁晁的笑不达眼底,慢条斯理地继续道:“沈观澜两次三番冒犯王妃,本王若是再这般容忍下去......”
沈平一时魂飞魄散,脸色煞白,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沈平顿时嚎啕大哭,涕泪横流,声嘶力竭地哀求:“下官只观澜一个儿子,沈氏香火全系于他一人!下官愿以身代过,下官愿代他受任何责罚,下官愿意辞官归乡,只求王爷高抬贵手,网开一面!”
沈平声音凄厉,泪流满面,额头上渗出了血迹,仍不住地叩拜,模样狼狈不堪。
袁晁却不为所动,缓缓站起身来,踱步至沈平跟前。他身形高大,垂眼俯视着匍匐在地的沈平:“念在他是沈大人独子,本王没有牵连沈氏一族,已是手下留情。”袁晁的声音不疾不徐,“过完年,沈观澜将被派往漳州,监督当地的水利,勘察明年汛期灾情......”
轻描淡写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直刺沈平心头。漳州炎热潮湿,瘴气弥漫,汛期尤甚,水患频发,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之忧。
袁晁既已开口,沈观澜到了漳州,焉有生还的道理?或许是水土不服,病死他乡;或许是汛期失足,落水身亡;又或许,深夜无人之时,一场“意外”悄然而至。
沈观澜的结局,已被袁晁一语定下,生死不过他一念之间。即便能查出什么蹊跷之处,又有谁敢多言半句?
沈平如遭雷击,浑身颤抖不已,他老泪纵横,只挤出一句:“求王爷开恩......”
袁晁置若罔闻,无视沈平的哭求,冷冷道:“尹武与沈观澜苟且,行为不检,搅得尹家家宅不宁,先王妃与王妃皆曾劝阻,二人却依旧目无忌惮,我行我素。”
他将沈观澜与尹武的私情公然点破,让沈平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所谓“苟且”二字,已是将两人的脸面踩在脚下,羞辱到了极点。
二人皆是朝廷命官,皆已有妻室。沈观澜与尹武苟合,不但有辱斯文,更是违背人伦纲常。
袁晁接着道:“你不用再求,沈观澜胆大包天,冒犯王妃。若非顾及王妃的名声,本王此刻便可一剑杀了他,叫他走得痛快,本王也落个清净。如今,还要留他在本王眼前蹦跶,已是仁至义尽。”言罢,他声音淡漠如水:“你退下吧。”
沈平听闻此言,知道再无转圜余地,绝望之下,眼前一黑,竟是昏厥过去。侍从忙上前搀扶,又是掐人中,又是顺胸口,方才将他救醒过来。
沈平被扶起时,形容枯槁,他勉强叩了个头,蹒跚着被侍从扶出书房。
沈平从王府出来,已是两腿发软,魂不附体。他坐在轿中,一路之上,泪流不止,几次掀开轿帘呕吐,吓得轿夫连连询问要不要请大夫。
待轿子停在沈观澜院子前,沈平须发凌乱,前额还隐约可见血迹,家人见状,慌忙上前搀扶,沈平只是摆手,吩咐道:“莫要声张,也莫要告诉夫人,免得她忧心。”说罢,便直奔沈观澜的书房而去。
沈平放缓脚步,站在门口,只见沈观澜案头堆着山一样的书册和文卷,而沈观澜此刻正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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