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体育馆到学校,开车只需要半小时,是眨一眨眼就能轻松度过的短暂时光。可惜周末午后的路况不佳,从霞丘町一路堵到新宿,看来归途要被拖长一些了,只是具体会延长到多久,暂时还没有概念。
风音把脑袋搁在玻璃窗上。大巴车的引擎带动着整辆车都在发出嗡嗡的震动声,不过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难受的,毕竟她的意识已经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去。
现在是不是正在思考着一些什么呢?也许吧,也可能不是,思维变成了一团捉摸不透的浑水,总是在某些时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大脑还在重播着刚才赛场上的那一幕——往前冲、撞击、进球、吹哨。
“进攻犯规,球权转换。”
风音闭起眼。她有点头疼。
车内意外得很安静,明明以前比赛结束之后,大家总会叽叽喳喳聊点什么,哪怕是输了,气氛也不会僵成这样。可今天大家都像是没电了的玩具,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有人和她一样在发呆,或是在睡觉,温暖的空调风钻进空气中的每一寸,捂得人很热。
纯粹只是为了变换一下心情,风音打开了手机。
没有任何新消息。最新的聊天记录是和妈妈鹿鸣幸的对话,她问今年冬季杯会在哪个网络平台直播,风音说,第一轮淘汰赛很无聊的,不值得在柏林时间早上五点钟收看,还是等第二轮或干脆决赛的时候再看吧。
现在想想,这话真的有点自信到让人讨厌了。
皮埃尔的消息当然是没收到。他没有来看比赛,不知道是不是死在飞机上了——或者是从成田机场开往上野的skyliner列车脱轨了?除此之外想不到任何合理的、他没有带着安德烈亚一起到场的情况。
风音想要打电话问问他,不过现在车上的气氛实在不适合进行她与父亲的私人对话,还是晚点再说吧。
磨蹭了五十分钟才到学校,照理还是要在体育馆集合一下。有人睡得眼皮红肿,看起来好怪,不过风音也并非留意到这事。她低着头走路,只在看自己的脚尖。
教练大概说了点鼓舞她们的话,这些她也没有怎么在听。或是说她认真听了,可那些言语怎么也没能顺利地进入大脑,倒是本周不用训练的这句话听得最为清楚。
教练离开之后,风音向大家道歉。
“没事啦,别放在心上。”
“不瞒你说,如果是我接到了那个球,肯定也会选择直接进攻的。”
“想在最后半分钟逆转结果,真的很难。我们已经尽力了。”
“人家这次拿的是主角剧本嘛,我们就是被主角打败的boss。”
大家只是这么说。明明是很美好的话,风音却觉得无所适从。
恍惚间,千夏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受伤了吗?”
“嗯?”
“你不是被对方撞到地上了嘛。”
“啊,是是。”这件事她居然已经有点记不清了,“我没事,没有受伤。”
“那就好。”队长放心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可以全身心地为下一次的比赛做准备了!”
下一次吗?可是……
风音不敢想下去,匆忙点了点头,中断了思考。
无论如何,这一天到此就该算是结束了。风音踏着夕阳迈出校门,觉得现在是时候给皮埃尔打电话了。
“安德烈亚一下飞机就开始吐,把海关入境处都熏臭了,Merde!医院说他肠胃敏感,刚刚才打完点滴,正在往你那儿赶。你的比赛是不是还没开始?”
“结束了。”
“Oh là là……你的语气听起来不高兴,没有赢吗?”
“……嗯。”
“好吧。你别想太多了。现在我带安德烈亚来你家找你?”
“嗯。你记得地址吗?”
“记得的。一会儿见,Adios!”
法国人为什么要说西班牙语的再见?风音搞不懂他,也懒得说再见,直接挂断了电话。
回家的路上倒是收到了郁弥和夏也的消息。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说好了,又或者是兄弟之间的默契在作祟,居然差不多同时发来了消息,内容大差不差,都是说今天看到了一场很精彩的比赛,期待下一次再为她到场祝贺,希望不要因为今天的一点小意外而想得太多。她很感激他们愿意这么说,可真的有点提不起劲来回复。
已读不回绝不是好习惯。不管怎样,在坐上电车的那一刻,她还是编辑好了(敷衍的)回复,按下发送。然后复制一遍,再发给另一个人,然后收起手机,再也不看了。
想着皮埃尔来了总得做晚饭——意思是皮埃尔帮她做菜而不是由她走进厨房——回家前顺便绕路去超市,揣摩着他和安德烈亚的口味随便买了点。
他们俩则是在她到家的五分钟后抵达的。
“Merde,你怎么突然窜这么高了!艾莉娜,你没有在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吧?”他一副很惊讶的表情,“以前在巴黎的时候,你才,才……这么点吧?”
他的手在风音的下巴处比划,而他说的“以前”,已经是刚升上高中时因为妈妈的工作调动而不得不住在皮埃尔家的那一年的事了。
风音不搭理他做作的惊讶,只垂眸看向他身后的安德烈亚。
和偶尔的视频通话中能见到的那个小孩一样,弟弟安德烈亚有着和她一样的金发,但是更卷曲一点,像是弹簧插在头顶上。
可能是玄关处不够明亮,又或者是吊水真的有效,他看起来脸色还不错,精神也挺好,这会儿正好奇地抬头看她摆在鞋柜上的信件,因为上头净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奇妙文字。
“好了,这就是艾莉娜。”皮埃尔把他推到跟前,“你不是一直说想要见到姐姐的吗?”
是风音,不是艾莉娜。
风音这么想着。
Kasane Erina Seydoux,这是爸妈离婚前她的名字,但在抚养权争夺战结束、她被妈妈带着去改名之后,皮埃尔才开始用中间名Erina喊她——什么人才会用中间名喊人?风音都想高呼一句“Merde!”了。
想也知道,固执地用在自己的语言中才含有意义的名字称呼她,是这个法国男人努力地挽回自己在女儿身上仅剩的那一点所属权。风音完全理解他的这点(无聊的)尊严,一次都没有说过自己觉得这很别扭。
但在心情很糟糕的这一天,“艾莉娜”这个名字听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刺耳。
风音努力屏蔽着听觉,暗自希望弟弟安德烈亚最好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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