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董糯离席去结账的十来分钟,餐厅里的宁凤金先是跟老伴儿程树繁打了个电话,得知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她就坐电梯下去汇合。
正好与楼梯上的小两口完美错开。
董糯回到餐厅卡位,电话不早不晚的打进来,老太太不徐不疾地说:
“糯糯啊,我已经下楼了,和老头子在车里,你们快下来。”
“好。”
“哦对了,帮我们找个代驾吧,让鹭寻送你回宿舍,不用送我们了。”
“啊,这个嘛……”
董糯寻思着等见面再商量。
挂了电话,她拉起程鹭寻原路返回。
兴许是着急下楼,随手一拉,应该不算太刻意吧。
她虚虚牵住他。
程鹭寻扫了眼自己被她攥着的那截手腕,明明腕骨卡在她掌心,他却莫名感觉有点软。
不动声色的抽出了半寸,程鹭寻掌心覆上她的,心悸瞬间平静,他修长的指骨插进她的指尖,紧紧地扣住。
董糯的脚步稍顿,很快又恢复正常,拨弄了下颊边的头发。
“……你刚刚说的另一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晚上说。”
他平静的脸看不出情绪。
行走到刚刚的台阶那儿,董糯又是穷追不舍:
“现在就是晚上,七点钟了。”
餐厅在二楼,走到一楼的这么十几秒钟里程鹭寻无奈,三言两语说完了花盆的秘密,他不擅长撒谎,只说自己在某种意义上对花草有些偏执。
董糯听完,回忆了一下录取通知书附送的紫荆种子,又理了理来龙去脉:
“……因为最初我拜托你帮忙养花,后来又突然不要你养了,你拗不过,就把花盆送还给了我。然后大半年过去,我日也盼、夜也盼的紫荆花打死都没有长出来——原因是,里面根本没种子。种子还在你家里,已经发芽,现在长得特别好。是这样吗?”
“嗯。”
董糯的手还被程鹭寻圈在手里,也不知是谁的手心出了些汗,潮热湿漉,但她也舍不得把手抽出来。
又问:“你为什么非要养我的花?”
程鹭寻:“你之前不是在我书房看到过养花指南之类的书么,从小的爱好。”
“……”
我咋不信呢。
不让养了,居然把花藏起来。
既然那么喜欢养花,另外买种子不就好了嘛。
董糯不由去看程鹭寻,他这种人跟幼稚完全不沾边,他刚才的回答也太让人诧异了。
待她看清程鹭寻认真的表情,忽然明白,他那个时候会那样做,是出于一种——
最初的占有欲。
连她的一盆花,都想占有。
甚至不惜采用偷梁换柱的阴暗手段……
小姑娘目光直直的,程鹭寻被她看得耳尖泛热,忍不住反捏了下她的手:
“生气了?”
“你说呢。”
“对不起。”
“不原谅。”
董糯垂下脑袋,偷偷摸自己弯起的一侧嘴角。
程鹭寻低下眼,稍稍偏头去看她此刻生气的模样。
“怎么样才原谅,你说。”
“你自己想。”
董糯远远瞧见饭馆门前豪车上的俩老人,不想给他牵了,小幅度的挣了挣,手却被对方扣得更紧。
两人的手心几乎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行至豪车旁,董糯秒速切换了一个真表情:
“爷爷好。”
程树繁敞开车窗,笑盈盈地回应:“糯糯又变漂亮啦!”
“没有啦。”
“最近很少来老宅看望我这个老头子,是不是忙着考试啊。”
董糯乖巧又诚实:“我们没有考试,爷爷,每门课都留了期末论文。”
程树繁:“十几门课吧,有够忙的,加油哇。”
“忙完这阵子就是暑假了,也还好。”
宁凤金插话,转头嘱咐程鹭寻:
“代驾送我们回去就行了,你送糯糯回学校吧。”
“嗯。”
程鹭寻单手拿出手机找代驾,另支手一直牵着董糯。
看着俩人十指紧扣的手,细汗早已化成糖浆流进指缝悄然融化,董糯用另只手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程鹭寻的手背,不动声色说了一声:
“你开车吧,我也送爷爷奶奶回去,今晚不赶论文。”
“那太好了!”
程树繁一把白胡子翘起来:“我就知道糯糯还想和我们多待一会儿。”
董糯正要上车。
程鹭寻一下又捉住她的手捻在手心。
暗示性的揉两下。
大概是问——原谅我了?
董糯抬起头,目光灼灼,讲了个不知道是否能听懂的暗语:
“今晚的月亮,不圆也不亮。”
不原谅!
程鹭寻重重叹口气,老人不知道什么意思,还问程鹭寻,他没解释,只是得意地对董糯说:
“关于你的暗语,唯我明晰。”
董糯羞赧地坐上副驾驶,跟后座的老人撒娇:
“刚才吃饭听奶奶说,你们两个老人家又要回上海了?……爷爷,你们能不能留在京市,我都快放暑假了,有很多时间陪你。”
程树繁:“我也想留下来,身体时不时还犯点小毛病不想搬来搬去,可是你奶奶……”
宁凤金:“上海的医生也很好的,而且糯糯暑假去上海找我们玩呗。”
“夏天了,糯糯还可以和程天曲打水仗。”
程树繁开心的提议,在众人听起来却像个冷笑话。
他显然不清楚那两人其实是互相厌恶,随口的一句,让宁凤金回忆起董糯和程天曲冬天打雪仗的不愉快。
手心手背都是肉。
宁凤金眸光闪了闪,争取一碗水端平:
“以后呢,我和老头子就上海住半年,北京住半年。论起来,其实在这边住得最舒心,无奈就是放心不下程天曲那个臭小子……”
“他是不是约了晚上和你们视频?”
程鹭寻开着车,突然问。
宁凤金:“没错。我让他定了闹钟提醒,每周四晚上都会给我们打视频电话。”
“……”
车内一路无话。
很快到达二环内的程家府邸,管家和佣人站在门口把两位老人迎了进去。
董糯止步,道了声“晚安”。
宁凤金知道她不喜欢程天曲,今天得知程天曲曾经那些破事,更是半点儿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知道对方一会儿会打视频过来,肯定嫌恶得不得了。
宁凤金也不勉强董糯,安排道:
“程鹭寻你送糯糯回学校吧,今晚上不用在老宅陪我们。”
董糯道了声“晚安”,又回到了车上。
程鹭寻也重新启动车子,继续当免费司机把人送回去。
车里只剩下他们俩,董糯冷冷甩了一句:
“什么鬼堂弟,程天曲真恶心!”
“我替他向你道歉。”
心里还惦记着紫荆花一事,程鹭寻单手轻掩着嘴,咳了咳:
“你不生气了吧。”
“你猜。”
“还生我的气啊?”
程鹭寻长睫眨动的非常快,略略紧张。
“这样行不行,一会儿把你送到宿舍楼下,你打我一顿。”
“不够吧,我还必须去看看我的花。”
董糯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腕间的手链,稍顿片刻,语气略微加重:
“不对,我必须把我的花拿回来,你赶紧把车掉头,去你别墅取花!”
“行。”
虽然那花被他养得很好,但程鹭寻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今晚乃至往后几日都不会好过。
他转着方向盘,拨了一下转向灯,“哒哒哒”声音在车厢内响起,内心不禁微微忐忑。
借着等红绿灯的时间,程鹭寻往她的方向瞥了几眼。
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注意到她似乎还在生气,指尖无意识地在背包上敲打着,眼角下拉。
再一看车窗玻璃的倒映显示,她另一侧嘴角上扬,笑意一点没藏住。
不多久,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她又嘟了嘟嘴,把翘起的嘴角往回收,还很刻意地把手腕也藏了藏,那儿戴有他之前送她的手链。
程鹭寻收回视线,悄然舒了一口气,也弯起一侧唇角。
车子不知不觉就到了别墅门口,他也没急着下车,凑过去给董糯解安全带。
距离一下子缩短,他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靠得越来越近。
程鹭寻的眼里含了点笑。
“宝宝气消了吧。”
“当然没有!”
董糯软软的雪腮鼓起来,生气。
“你知不知道,这么久以来我失望过多少次,每天早晨起来一看花盆,毫无发芽的苗头,我简直怀疑人生了都,看着其他同学的小芽芽蹭蹭蹭猛涨,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吗?!”
听着她的控诉,程鹭寻内疚感又起来了一点,抬手托住她下巴,指腹轻蹭她的脸。
“宝宝对不起。”
董糯忿然作色,越说越起劲:
“程鹭寻,你这个混蛋,居然骗了我那么久,每次我跟你抱怨不发芽,你是不是都在心里偷笑呢啊?!”
“没有偷笑。”程鹭寻认真保证:
“一直以来,我都在朋友圈里发种花日记,你点过赞的。”
“我没仔细看每一篇,以为你在炫耀呢。”
董糯瞪他,又拿起怀里的包包扔了过去。
“这次你真的气死我了!!!”
程鹭寻没躲,挨了一下包包攻击。
刚要再说些什么安抚一下小姑娘气愤的情绪,只见她的背包束带是松的,从里面掉出一小片什物。
正好落在她的大腿上。
董糯慌忙藏好,却已经赶不及,天杀的视力太好他已经看到了。
愣了两秒,低沉的笑声从程鹭寻的胸腔蔓延开。
“你真的很生气,连避孕套都买好了。”
昏暗中,董糯的脸蛋腾一下热起来,此时此刻只能硬着头皮下车,坚称自己只是来取花的,至于避孕套什么的,她假装没听懂。
两道车门关上的声音一前一后的响起。
董糯没等他,自个儿输入指纹解开电子锁,进了别墅。
“我的花呢?”
语气里有点恼意,董糯闷声问。
程鹭寻笑了笑:“楼上,我房间里。”
董糯再一次没等他,自个儿噔噔噔上楼,进了他的房间。
找得毫不费力,那盆花端庄地立在他的床头柜上,正是——
爱意,浇灌出了生机勃勃。
叶片繁茂,肆意生长,卧室灯光穿透叶子,在桌面落下剪影。
董糯:“养得真好,果然是从小就爱养花。”
程鹭寻:“我其实第一次养花。”
董糯:“哦。”
她说不出太多话,满满都是——
发芽的小心情。
她就被程鹭寻抱着,坐在床头柜旁边,一下又一下地亲着。
室内暗香萦绕,安静温暖。
董糯没闭眼,盯着程鹭寻近在咫尺的脸,偶尔还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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