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长乐宫。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洒落在青纱、床第间,尘灰弥漫。
“好疼!”
突然,青纱间传出细碎的女子呜咽声。
这时,一个身影疾速赶来。
闻音掀开纱帐,小心翼翼卷起公主的袴衣,一截细白的小腿裸露在空气里,她小心握住,一点点揉捏起来,许久,公主皱起的眉头终于散去,她才轻手轻脚离开。
她不愿扰了公主清梦。
这两年,公主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每日久睡不醒,梦魇不断,尤其是小腿,稍一受凉便不断疼痛不止。可公主感念宫女辛苦,也不愿被打扰,夜里从不要宫女值守,也不让她们靠近,就连她也是。
闻音轻叹一口气,将被子掖在公主脚底,拉上纱帐,才放心离开。
直到日上三竿,一双惺忪的眼缓缓睁开,李昭愿在柔软的床第间肆意地张开四肢,感受着筋脉的拉扯,血流通畅篡行。
舒服极了。
她不急不缓更衣,欲去母后宫里用膳。
却见身旁数名宫女都眉开眼笑,十分开心。
“今日宫中飞来了喜鹊?
“几只啊?惹得你们这群小丫头这般开心”。
李昭愿看着他们的模样,忍不住调笑起来。
可她并不知道,全宫的好消息于她却如晴天霹雳。
“殿下,今日早朝后陛下为齐王殿下与江家大娘赐婚。”
另一个侍女接着说,
“皇后娘娘与陛下同心,下旨赏全宫上下所有宫女三个月月钱,一件冬衣!”
温热的阳光撒在身上。
李昭愿一把攥住宫女更衣的手。
“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些疲倦”。
“是”。
宫女鱼贯而出,直至宫室宁静。
她才一把跌落在后面的木凳上,神情凝重。
望着窗棂泄出的方寸天空。
才取了安神汤的闻音看着宫女都在殿外,有些奇怪。
“你们怎的不在里面伺候?”
“公主说有些累了”。
累了?
她急匆匆进去,却见李昭愿已在镜前梳妆,手腕微微发抖。
“公主,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无碍”。
李昭愿看着闻音一笑。
“你来帮我插上这支发簪可好?”
闻音点点头,接过发簪,可她看了看手中的金簪和李昭愿满头的珠翠,隐隐有些不安。
“公主……”
“快些,今日宫内有大喜事,本宫自当去向阿耶母亲庆贺,与这天下人同喜!”
铜镜中,女子的脸庞露出一抹明媚的笑。
这日,宫中侍女侍卫都乱作一团,争先恐后地同公主相遇。
毕竟这是昭阳公主第一次打扮得那般奢华,在去往坤宁宫的路上,散发金叶子。
说是为齐王殿下的喜事庆贺。
他们知道昭阳公主与齐王殿下素来交好。
公主定是为齐王殿下高兴!
毕竟公主儿时最喜欢跟在齐王殿下身后,喊着元澈哥哥,缠着他捉蛐蛐,扎风筝。
那时皇后娘娘还笑称。
如果齐王殿下是一只旷野里的狼,那公主就定是他腚上的尾巴,时时刻刻都不能分开。
*
坤宁宫。
“母亲,阿耶!”
幽静古朴的宫殿中,一袭淡黄的长裙于众人眼前掠过,停在皇上皇后面前。
“听闻元澈哥哥定亲了!这样的喜事,儿臣竟还是从他人口中知晓!”
恰在此时,有一人不急不缓踏入殿堂。
李昭愿透过铜镜看着那人悠然走来,勾起一抹最灿烂的笑,转身看向他。
“元澈哥哥!”
“江姐姐是京都第一才女,和哥哥站一起,堪称神仙眷侣,真真叫人艳羡!”
“见过阿耶,母亲!”
礼罢,李元澈看向面前娇俏的少女。
一袭淡黄的衣裙衬得她肌肤如雪,满头金簪珠翠,步伐轻巧于这殿中来来去去,再配上湿漉漉的一双眼。好像一只披了金纱的林中小鹿,灵动、活泼。
这样的女子,比原野上的野花都明媚,天生就可以轻易招来所有人的喜爱。
就连他也不能避免。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欲点她的鼻尖。
“阿满,休要调笑于我!”
这一动作刚发出,李昭愿不自觉后退几步,不着痕迹躲过。
纵使她无数次劝自己隐忍。
可真当他站在自己面前,还是压抑不住心里的厌恶。
李元澈有所察觉,笑着收回手。
看来,这个妹妹终究是长大了,生分了。
午时,皇后宫中一派和睦景象,陛下皇后和公主齐王宛如嫡亲的一家人,时不时有笑声从院墙传出。
而贵妃宫中,却稍显冷清。
“母亲,你多少吃一些吧”。
李妙清将筷子递到母亲面前,满眼担忧。
“行了,你放下吧”。
赵贵妃有些不耐地拂开女儿的手,袖子却不甚碰到筷子,噼里啪啦一阵,筷子落了地。
李妙清看着母亲苦恼的模样,默不作声地将筷子拾起。
“如今,她没有儿子,倒来抢我的,真是可笑!”
“就连她那个女儿,都要抢你的风头”。
“宫外那些贱民还叫她观音婢,真是可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压得住这名号吗?”
“母亲,姐姐对你也算敬重,你何必如此刻薄?”
向来默不作声的李妙清却突然出了声,却惹恼了贵妃,衣袖一甩,珍馐美食洒落一地。
“刻薄?你究竟是谁的女儿?在替谁说话,我辛苦教养你十五年,竟生出一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来?”
贵妃怒目圆睁盯着李妙清,看着她那副淡漠从容的神情,愈发厌恶。
她分明是自己的女儿,可为何同中宫那个伪善女人的性情神色如出一辙,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李妙清哭得梨花带雨。
这么多年,她始终在强迫自己接受一个事实,她的母亲并不爱她。
她心里只有权势,只有地位!
可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她哭着跑出来。
午后。
李元澈从坤宁宫中出来以后,吩咐身边的侍从。
“去将那日宴席上的小官查查清楚,他同昭阳公主有无干系”。
他从不相信巧合。
“是。只是殿下,今日公主同贵妃娘娘吵了起来,哭着离开的,您要不要去看看”。
李元澈眉头轻蹙,有些不耐。
“今日还有要事,出宫吧”。
*
国子监。
“季孙之母死,哪位学子愿意一读?”
坐于前排的几人目目相觑,而后目光落到了角落里埋头的殷长安的身上,他们相视一笑。
“夫子,不如让殷兄一读,听闻那江东口音甚为特别,留存远古遗风!”
听着赵士林的话,殷长安的双手攥得几近滴血,头埋得更低。
可身边的嘲笑揶揄愈发热烈。
夫子点点头,
“殷长安,你来读!”
他仍旧埋头,并不动身。
顿时,学堂里响起纷纷扬扬的谴责。
“聋子一个!”
“土包子胆子极小,别吓坏了他”。
“快些吧,耽误时辰!”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刺进他的心窝。
直到身后的人又吐出一句,
“一个没娘的孩子,你们又何必刺激于他?”
这句话堪比一颗火星落在柴堆上,怒火瞬间被点燃。
突然,殷长安起身朝他扑了过去,拳脚挥动,学堂彻底陷入一片混乱。
良久,殷长安被死死按在地上,满眼杀意地盯着众人,而被打的学子则看着手中的几颗牙,恶狠狠道,
“今日我不弄死你个穷鬼,倒真叫你无法无天了!”
“来人,给我一根棍子!”
小书童有些害怕,可看着杨绍凶狠的模样,还是有些害怕,将棍子递了过去。
就在他欲下手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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