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一个雪白的身影从暗巷缓缓走出。
“郎君,你今日怎走得这样晚?”
常年在巷口卖豆腐的老妇人看着李长卿路过,同他问候起来,满脸慈祥。
她在此摆摊数月,每逢休沐日的黎明都会同这个面善的书生遇上,有时遇上下雨,这孩子还会帮她张罗,真真是个温厚良善的好孩子。
“无碍,今日醒得晚了些”。
李长卿微笑着行过。
老妇人望着他衣襟后一抹鲜红的颜色,笑了笑不再言语。
只是催促着豆腐匠赶快抬出刚出炉的豆腐。
“孩子,这京都的买卖总是比鲤县好做,只要你踏踏实实,凭你的手艺,一切都会好的”。
那豆腐匠并不言语,只顾着埋头做。
李长卿行过街巷,却在一出人潮汹涌处停住了脚。
众人对着一张画像评头论足。
“昭阳公主失踪了!这祝家竟花了千两银子悬赏!”
“你可知,这昭阳公主是个假公主!”
“怎么可能,圣上皇后对她十分看重!”
“我有表亲在那临州祝家当家丁,他们说,那二爷死的那夜,将公主叫到床前,交代身世!而那位二爷的外室女,才是真公主!”
“这些富贵人家!”
“吃饱了撑的!”
那幅画像巧笑倩兮,李长卿渐渐看出了神,不禁想到昨日浓雾里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嘴角微微勾起。
就在他抬起脚准备离开之时。
“听说母亲是个妓子!”
“说不定啊,这公主也跟着野男人跑了!”
不过片刻,告示旁涌起此起彼伏的嗤笑□□之声。
那□□的男子又欲开口。
“什么观音——”
突然,锋利的一拳落在他嘴角,男子直接滚落在地,几颗断牙混着血也落在泥土里,他疼得吱哇乱叫。
看热闹的众人,只见一修长清秀的白衣男子上前一把扯下画像,目光冷峻,而后一点点折起,如珍似宝地揣在怀里,身旁万物仿若虚空,引不起他丝毫注意。
而地上的男子看着白衣书生走远,越想越气,竟直接抽出腰间的断刃,朝他袭去。
眼看着就要刺下。
李长卿看着身旁人惊异的目光,反应过来,转过身子往后退时却好像慢了几分,避让不及。
刀锋插进雪白的衣裳。
鲜红的血不停从伤口处溢出来。
“杀人了!杀人了!”
有胆小的女娘突然呼喊起来。
人群陷入一片混乱。
可李长卿只是捂着伤口,神情依旧冷淡,悄然离开此处。
国子监内。
孟祭酒望着门口,满脸不悦。
这时,一个雪白的身影才匆匆进入,只是手捂着腰,有血溢出。
而诸多学子,也皆惊异地望向这位姗姗来迟的祭酒爱徒,眼里尽是不屑。
在众人的目光里,白发苍苍的孟祭酒从二楼冲下,将几近跌倒的李长卿接在怀里,满脸疼惜。
“长卿!你这是怎么了……是谁伤了你?”
“先生,我今日路上被一人袭击,恐这几日无法再读书。咳咳咳!”
“快去叫太医!”
孟祭酒急忙示意身旁学子叫太医,而后又泪眼朦胧看着爱徒。
“无碍,那你便在厢房好生修养几日!”
突然,李长卿病情仿佛更重,猛地吐出一口血。
他伸出手死死抓住祭酒的衣袖。
“先生!家中尚有幼妹”。
“好,好,快来人!”
经过一番医治,在李长卿的执拗之下,他还是被送回了暗巷。
只是快到巷口,所有人都一哄而散。
他白衣染上斑斑血痕,独自踉跄地朝那间小房子而去。
“咚咚咚——”
就在李昭愿开门的刹那,一个高大人影直直倒在她身前,她顺手接下。
他的脸贴在她颈侧,格外冰凉。
良久。
“别走!”
李昭愿小心翼翼擦拭他額间的薄汗,突然,一只手紧紧攥住她的细腕。
她簇起眉,拉了手腕,想要挣脱。
腕上的那只大手抓得却愈紧。
“别走……”
他睫毛纤长,似乎入了梦魇,口中不停嗫嚅着。
“阿…姐…阿……”
李昭愿侧耳凑近。
“不要扔下我”。
……
她吐出一口浊气,勉强用一只手为他擦净脸上的泪痕,轻拍着他的手。
口中安慰,
“别怕,我不走,别怕”。
直到痛苦的男子终于安静下来。
她看着他洇出血的衣裳,放下面巾,在清水中将一双雪白的手洗干净。
指尖一勾,那条雪白的衣带便从腰间散开,紧接着,一件件衣裳从他肩头滑落,壮实坚硬的臂膀映入眼帘,李昭愿脸色通红。
片刻后。
一处血红的窟窿从衣衫间显露。
她目光凝重地盯着狰狞血腥的那处。
血水洗了一盆又一盆,她的额头也生了一层水珠,擦拭的动作不止,水珠也一颗一颗落在血水里,直到眼前的男子张了张长睫。
“你醒了?快些告诉我,伤药在何处?”
她支起身子,欲找寻,却在离开的刹那,被一股巨大的力气一扯,就跌落在那人怀中。
“你…怎么了?”
她瓷白的脸庞有些错愕,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苍白如画,长鼻挺拔,一双黑瞳中尚带着梦魇的茫然。
“求你,陪我片刻就好,这里好黑”。
“好黑?”
灯火映出李昭愿僵硬的神情,她伸出手在他眼前划过,看着那两颗木然的瞳孔,一股难言的酸涩涌上心头。
她想起巷口老妇人的话。
今日告示墙旁边,有个书生和流氓因为那公主流言之事打了架,还受了伤,只是等官差到来之时,二人都不见了踪影。
难道是他?
*
是夜。
李昭愿抱着被子搁在地上柴草堆上。
“你受伤了,就好生在床上吧,免得扯了伤口”。
“多谢殿下”
床上之人有些虚弱。
李昭愿将被子铺好。
却见墙角白纱所覆之处,其中素来明亮的灯盏早就灭了,她在此一日,每每靠近此处,他都会有意无意地阻拦。
这白纱内,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他在夜里,会将那处点的明亮,格外珍贵。
“李郎,今日,那白纱内的灯灭了”。
李昭愿执了火折子,正欲靠近。
“殿下!那处是……家中亲人的排位”
他急忙爬起,伤口扯得生疼,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郎君,是我冒犯了”。
李昭愿急忙停下,将他扶好。
这夜,格外漫长。
第二日,门外却传来争吵。
“你这几日都躲在这里?里面有谁在?”
祝无忧将李昭愿手中的湿衣裳一把扯下,满眼恼怒。
“小舅舅!”
“你怎么找来这里的?”
“我若不来,你是要一辈子躲起来?还要干这粗活?”
“小舅舅……这粗活本来就该我做”。
李昭愿垂下头,发丝凌乱。
祝无忧看着她颓唐的模样,有些无奈。
“阿满,无论你是不是公主,你都是我祝家的孩子,是我祝无忧的侄女,只要我在一日,就不会让他人轻慢与你。傻丫头,明白吗?”
祝无忧一双大手抓了抓她的头发。
又想起什么,抬手示意侍卫。
“来人,给我将那绑匪抓来!”
李昭愿急忙拉住祝无忧的衣袖。
“小舅舅,不是这样的,他救了我”。
“来人”。
祝无忧并不理会,直到侍卫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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