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几人赶到时,马府已经烧得不成样子,只剩下漫天烟灰随风飞舞。
尽管有许多人都在救火,但对于这么大的火焰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于是,救到最后,也不过是马府这副烧焦的躯壳。
李熙左右瞧了瞧,没看见马县令,她便随手拉了一个人问道:“大婶儿,您看见马县令了吗?他的家人呢?”
大婶儿闻言,摇了摇头:“我最早来的,来的时候火都烧大了,根本没人跑出来,估计……马县令可是个好人啊!怎么突然就遇到这种事情呢?”大婶儿惋惜不已。
“谢谢大婶儿。”李熙道了谢,看向沧白藏。
沧白藏望着这漫天烟灰,眼神明明灭灭:“这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还是祸水东引、死无对证?”
“现在什么都不好说了。”李熙说道,说完后她看向慢一步到来的陈识和孙来,对二人道:“火快灭了,你们找几个兄弟进去看看,若发现尸体就抬出来吧,备上几口棺材,人死如灯灭,总要入土为安的。”
“是。”孙来、陈识道。
李熙这人,既有果敢,又有柔情,一切在分寸之间,让外人都感到妥帖不冒犯。也难怪,有那么多人喜欢她。沧白藏心想。
孙来和陈识匆匆找来几个兄弟,见火灭得差不多了,才叫人进去看看。
许舒宁以为李熙不会进去,可是紧跟着她就跟在了那几人的身后,许舒宁连忙上前拉住她,担忧道:“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替你进去看。”
尽管知道李熙没有那么胆小,可他仍旧担心吓到她。
李熙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抬眸看了眼里面,轻轻拨开许舒宁的手,道:“他们都进去了,我没什么不能进去的。”
“许舒宁,我进去了。”她说道。
许舒宁一愣。
她好像从来不曾变过,仍旧那样看自己看旁人都是一样的。许舒宁心下复杂之际又觉得稍微心安。
这些日子他总有些惶恐不安,她与他明明一直在一起,他有时却觉得他们之间形如天堑。可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距离又近了。
他立马跟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他又见缝插针牵住了李熙的手,李熙回头,他就说:“我怕。”
李熙:“?”
李熙能怎么办,她微微叹息:“走吧。”
沧白藏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人进去,心中五味杂陈。他低头看着自己差点儿伸出去的手,此刻那只手似乎也变得僵硬迟钝,让他无所适从。
“小舅舅,上啊,犹豫什么?”姜衔华恨铁不成钢道。
沧白藏一愣,抬头看他,他想故作轻松和洒脱,可到底没做到,他微微叹息:“小孩子懂什么,走吧,咱们也进去看看。”
姜衔华最讨厌这样的话,不过说话的人是沧白藏,他也不计较,只是撇了撇嘴,心道:老铁树,怪不得追不上媳妇,看人姓许的,多上道。
不过这话他没敢说出口,毕竟自家舅舅的脸色不算太好,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这位舅舅可不是什么好惹的。
几人接连进入被烧掉的马府,此刻李庄的兄弟们已经有抬着尸体出来的了,应该是清理了一下门口。
李熙转头看着,他们的脸被烧得黝黑,甚至都可以看见熏黑的骨头,狰狞可怕至极,李熙看不清他们的原貌,只能从身体上残留的衣布看出他们的身份——他们皆是马府的下人。
匆匆一眼,那些尸体便被人抬了出去。
几人又往深处走。
马府里面火光已经看不见了,只剩下浓烟还久久难散,几人不由得捂紧了口鼻。
马县令不是喜好奢华之人,所以他家中下人并不多,但是她们却觉得所见之处皆尸体,大概是烧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往外面跑,可仍旧来不及跑出去就被熏晕了,随后被大火淹没,死在堂前。
“陈识,你发现什么了?”李熙又走了几步,却发现早一步进来的陈识此刻半跪在地,手指拨拉着一具尸体,李熙走近了问道。
陈识道:“这些人不是被烧死的,是死后才被烧的。”
“何以见得。”李熙闻言,立马大跨步走过去。
陈识道:“人在活着的时侯被烧死,尸体上会出现明显的痕迹,比如红肿,水泡,炭化……而且人被烧死之前,一定会吸入大量的烟尘,并一直留在他们的嗓子里。”陈识说着,从靴子侧边拔出随手携带的匕首,一下子破开死者的喉咙,他脸色沉下来:“果然没有烟尘。”
李熙看向尸体,尸体身上没有他说的那些痕迹,嗓子里也没有他说的烟尘。
李熙皱起眉:“这些人是先被杀了,才放的火。那这就是灭门的惨案啊。”
哐当一声,似乎什么东西被踢翻。
李熙下意识闻声看去,看见的却是一脸惨白的许舒宁。
“许舒宁?”
许舒宁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浓烟窜入他的鼻息,腥味和腐朽的气息萦绕在他身边。
灭门的惨案。
燃不尽的火焰,一夜之间烧掉了一座府邸,火,就像黑暗一样,蔓延开来,仿佛无边无际。明明此时火焰已经熄灭,可是却在他心头默默燃起。
那一夜,府中四处逃窜的人,惨叫的人,一张张充满惊恐的面容。
他低头,便想起堂前的那些尸体。在这一刻,两个地方重合起来了。
他们不是因为有火焰而想要逃走,他们是害怕那些人手中的刀,害怕自己的血涓涓细流,害怕变成众多尸体中的一个。
怎么能忘记呢?
怎么敢忘记呢?
这样的手法,这样的惨案,六年前不是已经发生过吗?
火的余温还没散去,他的全身被火拥抱着,可是他却忽然变得特别冷,犹如置身冰窖一般。
“许舒宁,许舒宁?”李熙发现许舒宁的不对劲,他脸色白得吓人,好想要晕倒了一样,可偏偏他嘴角勾起的,是笑。
李熙走到他身边,拍了他好几下,他都没有反应,他就像是具行尸走肉,他的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许舒宁,你醒醒,许舒宁!”李熙握着他的手,厉声道,她狠狠掐着他的虎口,妄图让他清醒。
兴许是那一丝疼痛让他的神智终于有几分回归,他怔怔转头,李熙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他无神的眼睛偏头看向陈识手下的尸体,说道:“李熙,是同样的手法。”
李熙不明所以:“什么同样的手法?”
“这样的手法我也见过。”沧白藏落后一步,走来的时候恰巧听到这灭门的惨案,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样的事情似乎已经发生过。
李熙看向许舒宁,可是许舒宁在沧白藏来后就不说话了,但是,他握紧了李熙的手,而她明显察觉到,宽大的衣袖下,两人交握的手在发抖,不是她,是他。
注意到李熙在看自己,许舒宁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来:“说了我怕,我还真怕了。”话中颇有种苦涩。
他进来时完全没有想太多,直到那一句灭门的惨案……他太迟钝了,看见一场火以为是天灾人祸,根本没往那处想,可是、可是……
他咬紧牙关。
他不说话,可是心却在滴血。
沧白藏目光在二人靠近的袖子处停顿了一瞬,那一瞬他不由得乱想。
可是现在不是乱想的时候,他强迫自己投入正事里面。
做个太理智的人也不好。他苦涩地想。
沧白藏道:“数年前,明康也曾发生过一起大火,因是干燥的冬日,火烧了三天三夜,进去时只剩下无数灰烬,那场火里也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李熙下意识就看向许舒宁。
因为许舒宁将她的手又抓紧了几分,甚至,她有点疼。
许舒宁从来不会这样,他是那种绊倒她都会垫在她身下的人。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此刻极度紧张。而为什么会紧张,因为沧白藏说的话。
“那家人姓什么?”李熙忍不住问道。
沧白藏回道:“姓段。”
原来姓段。
李熙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许舒宁的手背,仿若安抚。
“这件事会不会是日月堂搞的鬼?”李熙问道。
沧白藏想了想:“很大可能是日月堂干的,但是幕后之人是谁,仍然成谜。”
“不论幕后之人是谁,肯定和失马案的元凶脱不了干系,只有他才会急着杀人灭口,毁尸灭迹。马县令一死,线索就真的断了。”李熙说道。
“年纪轻轻人就没了,真是可惜。”
“前几日我看见马夫人和小少爷在外面玩呢,马夫人可是个极为温柔的女子,没想到才过几日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街坊邻里凑到了门口,议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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