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舒宁的确看不见李熙,他也知道眼前这个肯定不会空穴来风说这么一句,从这个人单独将他叫出来,他就已经心生警惕。
不过他不会因此自卑,或是放弃李熙,因为李熙给过他承诺了,他才不会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生气,于是,许舒宁只是停住脚步,看向眼前的沧白藏,问道:“你把我叫到这里就为了说这个?”
语气十分从容。
沧白藏想起一个时辰前他和李熙的谈话。
在那个阳光洒满的院子里,一身青衣的少女站在树旁,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渗漏,寥寥几缕洒在她肩膀,映出她半张脸,好看得紧。
她仰望着树,静静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她将此刻此情此景变成了一幅画。阳光,绿叶,与她。
听见身后传来响动,少女微微转眸,看清是他竟也不惊讶,而是道:“沧大人,随意坐吧。”
他看着院子里的石桌,没有坐,而是走到她身边,道:“我就不坐了。对了,相识这么久了,你不必见外,叫我白藏即可。”
李熙从善如流,不过目光又回到树上,那淡淡的声音听上去颇有些敷衍:“白藏。”
沧白藏心下一动,头一回觉得连名字都好听起来。
李熙见他迟迟不说话,转眼看他:“有事吗?”
沧白藏问道:“听说殿下拜你为老师……你怎么想的?”
李熙倒也实诚:“我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他图我的脑子,我图他的权势。”
她说买卖,沧白藏觉得她还是不够了解朝廷现在的情况,思忖片刻,道:“说实话,我与殿下有亲缘关系,依你的才能,你帮他我很感激。不过理性来说,你如果把这当成一笔买卖,对你恐怕没什么好处。”
李熙想过,这条路上一定会有很多人阻挠,可是没想到这才刚刚答应就有人找上门来,来的人还是沧白藏。
“为何?”她问道。
沧白藏便对她分析起现在的局势:“陛下并非只有一个孩子,论长,上有大皇子二皇子,大皇子功勋卓著,很受百姓爱戴,论嫡,殿下有一个弟弟,六殿下,六殿下天资聪颖,陛下和皇后都很喜欢他,不瞒你说,太子殿下虽有太子之名,可并无太子之实,论年纪,他还不能上朝当政,现在朝廷中一半人支持大皇子,而另一半则是年幼的六殿下。”
“你和我说这些,是要我三思,还是试探我的想法?”李熙侧眸看向沧白藏,敏锐地猜出他的想法。
“皆有。”沧白藏如实道。
对方如此果断的回应,看来也没打算跟她玩心眼儿。李熙想了想,道:“我记得南朝是嫡长子继承制。不论大殿下功勋多么卓著,不论小殿下多么受喜爱,祖宗之法不得变,只要太子殿下不犯大错,这个位置他丢不了。何况,大皇子再怎么也没有资格,这个不必再说,六殿下的话,朝廷那些人支持他也只是看他年幼好控制,只要皇帝不糊涂,太子殿下就不必担心。”
“衔华自然不敢犯错,但是总有人会让他犯错,李熙,你不会不知道什么叫事在人为吧?”沧白藏说道。
沧白藏这话说得倒是不错,要搞事的人再平静的水面都能掀起风浪来。
可是……
“这不正是太子拜我为师的理由吗?”李熙反问道。
“要是他的位置真坐得那么牢,怎么会请我这乡野之人当老师,他也是无人可用,病急乱投医了不是吗?”
李熙面容仍旧平静,说出的话也仿佛理所当然,让沧白藏也猜不出她究竟是铁了心给太子当老师,还是只是在他面前故意这么说。
不过李熙有句话说得没错。
“他的确无人可用。”沧白藏叹了口气。
“你不是他的小舅舅吗?怎么能说无人可用?”李熙诧异地问道。
沧白藏回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家姐有两个孩子,若是族中判定太子殿下难当大任,那么沧家会直接放弃他。世家大族,多是如此,我现在能帮他,可是以后,恐怕帮不了。”
“世家大族还真是残酷无情。”李熙啧了一声。她突然想起那个少年在朝阳下落寞的表情,怪不得他会那样说,怪不得他会那样惶恐不安,原来他身边根本没有能让他安心的人。
“是。”沧白藏抬头,望向那树梢,那么远又那么近:“世家大族就如同这颗参天大树,疯狂长出枝桠,然后每个枝桠又会将大树需要的养分送回去,让树继续生长。可是一旦枝桠没了价值,就会被瞬间剪掉,以免枝桠分取大树所需要的养分。这就是现实。”
李熙转头,却发现他扬起的脸上挂着不输那只小狐狸的落寞。
他也有害怕和伤感的事情吗?
李熙又想起来,他曾经说他小时候在道观长大。
她摇了摇头,把那些杂念甩掉。
“冷漠的人最忌多情。你若不想管,趁早死心,不要有多余的同情。”李熙像是对沧白藏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沧白藏愣了愣,才发现她是在劝慰自己,她总是那样,一下子就能看穿他最真实的想法,怎么有人能面无表情说一些打动人心的话呢,他忍不住问道:“那你呢?要帮他真的是因为权势吗?”
李熙手一顿,她看向树梢:“下次要跟刘秀说,这树该修剪枝桠了。”
转头,她道:“为了长出更粗壮的枝干,更茂密的树叶。”
李熙说完,一阵风突然袭来,吹起她的青丝,她的裙摆,他愣愣站着,明明她离他那么近,可在风沙中,又那么远那么飘渺。
世家剪掉枝桠,是因为枝桠碍事,而她剪掉枝桠,是为了新生。
同样的剪掉枝桠,可是目的不同,就决定了采取的方式不一样。
他震撼于她的想法,深深沉迷于她的美好。
他转头,发现阳光明媚,景色如画,他担心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这一刻,他竟然想继续留在这里,和她多相处一下。
但是,不能。
“陛下给的期限快要到了,马也找回来了,现在风头紧,那些人应该也不会顶风作案,所以我们先准备回明康。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沧白藏虽然猜得到结局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的意思是,既然殿下已拜你为师,你跟着他,他会安心很多。”沧白藏补充了一句,倒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所谓幕僚,似乎也是那样。李熙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暂时不了。稚蛮蓄谋已久,边关不日将有大祸,我不在,李庄人心不稳。若殿下有事,可传信于我,我一定尽我所能。”
沧白藏点了点头:“多谢……”
说完他就像想起什么,抬头又看李熙,三缄其口。
李熙注意到,疑惑问道:“你我之间不必客气,还有什么问题尽管开口。见你眉心紧皱,遇上了什么很棘手的事情吗?”
沧白藏抿了抿唇:“不,没有,就是,那个……许公子,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李熙还以为他遇上了棘手的事没想到是问这个,她貌似想起来他们之间莫名的火药味,她疑惑道:“怎么提起他?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不,没有。”沧白藏只是见到他那副讨好卖乖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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