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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宁乐

小说:

采薇采薇,得之我幸

作者:

如杉如亭

分类:

古典言情

第三十三章宁乐

如何进宫?自然是翻墙进!

月上中天,枕边人睡得安稳,潮红的脸蛋透着娇媚,就着昏暗烛光,简行舟看得沉醉,扬起唇角久久不愿放下。

“笃笃……郎君。”

有人叩门,是寒夜。

忆起今日之事、当时之景,简行舟温柔的眸子覆上阴霾,透着丝丝狠厉——该死。

掖好被角,他换上夜行衣出了房门。

此行只他二人,没带青竹,谁让他夜盲。

丑时刚至,正是人睡得最香之时。

贺逍今日也落了水,睡前发了低热,只她不愿喝药,近身服侍之人也不乐意劝,爱喝不喝,故而热意越起越高,睡到半夜已是烧得糊涂。

“水……”

贺逍睡得口干舌燥,翻了个身欲撩纱帘唤人,便见烛光映着个虚晃的影子——高大、清瘦。

“何……啊!”

“来人!来人!”

“放肆!放开……咕噜咕噜……”

“你!咕噜噜……噗!你是何人!咳咳咳……”

月色疏疏,晚风浮动树影,枝条沐着星光点点,舒展招摇。

柳枝下立着个人,颀长、挺拔,面容被树影遮住,叫人看不清神情。

简行舟就这么看着贺逍在水中扑腾,池水冰冷,带着腥臭,枯枝烂叶糊了她一头,这人呲牙咧嘴呜哩哇啦地吠个不停,哪里还有一丝长公主威仪,聒噪。

“贺逍。”他开口,嗓音冰冷疏离。

还在扑腾叫嚣的贺逍闻声,像被人点了穴,倏地没了动静,只剩秋叶簌簌。

“是你!简——唔唔!”

寒夜喜鸟雀叽喳,最恶野兽嚎叫,他身形一动,手中虚握一片腐败荷叶,“啪”一掌拍在贺逍嘴上,给她封了口。

简行舟满意,继续道:“殿下莫要吠叫,我没空听你撒泼。”

吠叫?撒泼?

“唔唔唔!”

池水不深,但贺逍娇小,若脚触底,得仰头才能呼吸,她只能脚尖点地,奋力往池边“跳”去,可寒夜怎会让她如意?他不知从哪拿了根竹竿,专在岸边推她,贺逍“跳”一步,他就推两步,玩得不亦乐乎。

简行舟乜了眼他,继续道:“殿下脑子有疾,以为大家让着你,便是世人怕你?敬你?皆软弱可欺?”

寒夜用竹竿撑住她,让她不能动弹——认真听郎君说话!

“那是可怜你!厌恶你!不愿意你一般见识!平日你装疯卖傻、撒泼打滚,我顾及圣人,不与你计较。可我告诉你,”简行舟声音沉下去,带着股狠劲儿,“你碰了我的妻,我便要计较!哪怕你是甚劳什子长公主!我都不会轻饶……”他越说越来气,今日薇儿泡在池子里的情形,真是每想一遍心就酸痛一分。闭上眼咽下苦楚,他眼底又恢复了那股狠厉,道:“你不是喜欢泡池子么?那便泡罢,泡个够!”

说罢,他欲转身离去,又想到了甚,回头补道:“我从始至终只为一人动心,那便是樊采薇。你若不是命好生在帝王之家,真的甚都不是,更别提和她相比。若你再做伤害吾妻之事,”他眼下涌起杀意,“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简行舟离去,寒夜看向池中人——瑟瑟发抖,脸红眼红脖子红,只有嘴唇泛着白。

啧,郎君说得好听——“手下留情。”

这留甚情了?就她这身子骨,半夜发着高热到外面泡池子,再吹冷风到天明,要他说,那些被支开的宫女明早不是来收尸都不错了!

阴险,狠辣!

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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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寝殿,灯火通明。

贺遇斜倚软榻闭眼假寐。

“吱呀——”

殿门打开,田文富领人近前,小声禀:“大家……”

贺遇左手扬起摆了摆,示意他退下。

“是。”

殿门合上,只留他二人。

“圣人。”简行舟行礼。

贺遇懒得理,他困得要死,这人还给他加活儿,本来今日能早睡的。勉励撩开左眼皮,贺遇看向他,问:“消气了?”

简行舟垂下眼皮,绷紧下颌不说话,显然还是气的。

“嗳……”贺遇坐起,点点对面圈椅示意他坐下,“我知你心中有怨,何尝不怨?但我只能帮你撒撒气,雅淑暂且动不得。”

简行舟怎会不明白?

“臣知晓。”他站起,叉手道,“臣谢过圣人。”

贺遇摆摆手,免了他的礼,走向桌案拿起一份折子递过去,道:“安王叔果真是有脑无仁的蠢货,将西南管成一团乱麻便罢,一知晓廖国来使就沉不住气了,”他齿间一漏风,痞里痞气的,发出不适于帝王的一声“嘁”,“你可知他要如何?”

简行舟已有猜测,但不太确定,接过奏折边看边问:“如何?”

贺遇多了解他呀,又“哼”一声,道:“便如你所想。”

“去寻敛州相助?”简行舟眉头蹙起,暗叹小鹤儿这又“嘁”又“哼”的,果然是被自家小姨母带坏了——他可不敢说是遗传。

“啧……”

“……”他要回家给母亲告状。

“真不知他那脑子是怎么想的,西北嫁来个樊娘子,他就想嫁去个县主,以为如此便可让敛州与他并肩,真是可笑。”贺遇面露嘲讽,边说边摇头。

“他以为西北与西南一般,且……”简行舟顿了顿,眸光微颤,“既联姻有效,为何不效仿,更何况待嫁的还是皇家县主。”

“啧……”贺遇两指虚虚点向他,“我听明白了,”又走两步到案前落座,撩袖提笔,“樊娘子远嫁安邦,此乃有功;调/教精怪,此乃有劳;今日又受了委屈,且日后还需她劳心,此番看来……”他边写边说,掀起眼皮促狭地看了眼简行舟,“朕当封樊娘子为‘宁乐县主’,赐封地、享食邑,相应封赏按皇家标准,一个不少,县马爷——”

简行舟眼皮嘴角抖了抖,无语至极!

“臣在。”能咋办,自小的情义,受着罢!

“接旨罢。”

“臣,代县主谢过圣人。”

“啧。”贺遇拍拍他肩膀,一边走向软榻一边道:“听闻简世子今日飞檐走壁,甚是潇洒哪!”

简行舟坐回圈椅,解释道:“内子身子不适,此乃最快之法。”

贺遇平躺在榻上,双手垫在脑后,道:“羡慕。”

“……”这话他没法接。

好在贺遇也只是说说,并不需要简行舟说些甚。静默几息,他道:“本想着安王叔能让人过个好年,可现下看来——我们的计划都得提前。回去请宁乐县主注意敛州来信,若家人挂念,便邀至定安玩乐一番。”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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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唧唧——”

“喳喳——”

“救……命……”

寒夜挺佩服这劳什子长公主的,泡一夜都没死,还能呼救。

要说贺逍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意志特别坚定。

“皇……嘚嘚嘚……皇兄……”

浑身冷得像冰,皮肉僵硬发紫,身体连摆子都已打不了,只有牙关不停打着颤,便是如此,贺逍依旧没晕过去。

她要活着,活着讨回公道!活着报仇!她要找皇兄!

眼皮越来越重,光亮越来越小,迷迷糊糊间,她看见一抹明黄身影。

“皇兄……救……”她想说救救她,想说治简行舟的罪,想说……

“雅淑长公主贺逍,行止失仪,失公主之典范;心思歹毒,害纯臣之家眷;装疯卖傻,损皇家之颜面。”贺遇看见她就来气,若不是顾及林才人的恩情,她早就该被放发配寺庙诵经。闭闭眼,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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