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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成婚

小说:

共执

作者:

云济知海

分类:

现代言情

皇帝为着青州之事烦忧了数日,他最后还是谨慎地取了折中之策:派出户部官员去往当地检查各类灾害的后果,根据实际情况经由朝廷奏议通过减免赋税的方案,谨慎投入钱粮赈济。

当户部司官出发前往青州灾区之时,距地震和水灾结束已有近一月了。

自从太子离京之后,皇帝因为政事,许久未在移步换景的园子中漫步了。

今日午后,礼部官员在和他理政时还在旁敲侧击地追问太子的下落,他压下心中的无名火,将业已准备好的“太子经豫州前往江南养病”的借口说出,换来对面将信将疑的眼神,但终究还是奈何皇帝威压,没敢继续追问。

心中憋着一股火气无处发泄,晚膳后,皇帝屏退身边侍奉的宫人,独自一人在园中散心。

不知不觉间,他竟踱步到了长乐宫附近。长乐宫长久无人居住,唯有巡夜的宫人在回廊的宫灯下穿梭。

皇帝不想惹宫人的注意,于是略微躬身,隐匿在茂盛的女贞木后,待到那队巡夜的宫人离开后,他才无法自控地动身前往空旷的长乐宫。

他推开门,门外稀疏的宫灯光亮照进来,衬得眼前熟悉的陈设影影绰绰,意识朦胧间,他仿佛回到了安乐年幼时,他们在长乐宫里相处的欢乐时光。

宫里的皇子公主在幼年时多居住在生母寝宫的偏殿,皇帝幼时在中宫长大,得到的却不是严父慈母的陪伴:他的父亲——桓文帝后宫妃嫔寥寥,皇子多为皇后所出,然而他勤于政务,几乎从不过问皇子公主的生活,更是鲜少陪伴;他的母后则不得不承担起“严父”的角色,督促他们的课业,他和兄弟们很是顽劣,又不似父皇那般聪颖,常把母后气得失了风度,拿出光溜的藤条抽他们兄弟几人的屁股。

桓文帝的皇后孙氏是将门出身,早年常随军出征,与桓文帝一同驰骋天下。后来孩子们接连出生,她不得不将时间更多地倾注在孩子身上,而桓文帝则依旧在外征战。孙氏心中不甘,愈发将精力投入到教育这一“战场”上,打得孩子们一个个“丢盔弃甲”,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

皇帝那时就暗暗发誓:一是定要娶个性情温和、沉稳娴静的妻子,一个是要好好陪伴自己的孩子,绝不动辄打骂。

后来他年岁渐长,分封为王爷出宫自立王府,也算实现了年少时的愿望,娶了书香门第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女儿王氏,两人婚后也有过一段时间如胶似漆、浓情蜜意的时期。

然而他的母后孙氏却长期囿于宫中,郁郁不得志,岁月在她的身上格外无情,相比于奔波在外且年长的桓文帝,时间在她身上更具丘壑,她灵动的生机消逝了,徒留刻板、滞涩与忧伤萦绕周身,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便耗尽了年轻时尚且强健的身子,在他尚未及冠之年就撒手人寰了。

皇帝也说不清楚那时的心情,母后就好似年少的他头上唯一的乌云,烈阳时遮蔽刺痛,晴好时却又霡霂(màimù)难歇。而当乌云飘散时,他又对变幻莫测的天气无所适从。

他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家中“慈母”角色。

所以当他回到自己的家庭时,他也愈发追求“慈母”的在其位,像是对幼时的他的补偿。

王氏确实完美地弥补了这一点,她是家族培养的高门贵女,生来就是为了嫁入豪门,相夫教子同时为家族的利益奉献一生。

他们婚后不久便生下了如今的太子,回想那段王府时光,皇帝仍会在不觉中露出笑意:那时候太子尚且年幼,还是躺在母亲腿上撒娇的年纪,他也是常常下朝之后赶回府来,陪伴母子二人用膳,检查太子的功课,扮演着严父形象,王氏则如他所愿,尽职尽责地承担起慈母责任,她几乎是将所有的温柔和爱都给予了太子,白日里温声软语地关心劝学,夜晚柔情脉脉地安抚哄睡,幼小的太子脸上总是挂着被娇养后的痴憨之色,王府中常回荡着童声笑语。

那时的皇帝觉得此生这样当个闲散的王爷就已经很幸福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儿子不仅给他带来了欢乐,还带来了他从未肖想过的皇位。

所以,后来的他们是如何走到今日这无可挽回的地步的呢?

他想,事情似乎就是从他日渐长大的儿子得到父皇的青眼开始的。

皇帝坐在正殿的交椅上,缓缓地闭上了眼,主动沉入黑暗之中。

孙皇后的离世对桓文帝的影响极大,这不仅体现在桓文帝渐少的远征次数上,更是展现在他对继承人选择的关注上,他终于有时间将目光落在孩子们身上。

桓文帝也终于饱尝了孙氏的无助:经过数年的培养与考察,他自觉无法从这群资质平庸的儿子中间选出天下之主,此时他的孙子们闯入了他的视线。

随着孙辈初长成,桓文帝有了意外之喜,他发现了几个值得栽培的好苗子。那之后,他干脆将重心转到了孙辈身上,斟酌思虑再三,选定了称心如意的继承人——聪颖早慧、擅权却悯人的李承煜,并将他的父亲立为太子。

此事颇具戏剧性,朝堂人尽皆知,后来也不知如何传到了民间,这才有了所谓“老子靠儿子得了天下”的戏谑之语。

皇帝最初还会为此感到羞耻,后来则麻木地习以为常,隐忍蛰伏,在登基后则铁血手腕,扫尽天下嚼舌之人。

毕竟他至今仍记得:从地方巡视归来,风尘仆仆的桓文帝径直越过躬身在前,满心期待的他,弯腰慈爱地摸了摸他儿子的头,拉着他一同回宫去了。

黑暗中的皇帝无法抑制地急促喘息,胸口剧烈地起伏,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底尽是胜利的快意和本能驱使的苦痛。

恍惚间,他竟然听到了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女孩儿的呼唤,她分明唤着:

“哥哥——”

他颓然地长出一口气,将支起来细听的身体再次送到椅背上。

他登基后,王氏入住长乐宫,他们二人的嫡长子李承煜也被立为太子。

后来没多久,小安乐也出生了,成日跟在如同小大人般的太子哥哥的身后,声音细软甜糯地叫他,希望他能陪自己玩。

太子最开始还会微微端着架子,后来终究还是无法抵挡住孩童贪玩躲懒的天性,与安乐玩闹在一起,他真的极为喜爱这位妹妹,常陪她嬉戏打闹,甚至偶尔会疏忽课业,惹得一向好脾气的王氏也会斥责于他。

当然,随着太子日渐长大,玩闹和训斥鲜少发生,他如同桓文帝期待地那样,长成了一位完美的皇位继承人:他六岁时便入文华殿,在其他同龄皇室子孙还在启蒙的年纪就熟读经史;十岁便已随桓文帝临朝旁听,与皇祖父共商政事,占据他这个父亲本应在的位置;十二岁时就遵循桓文帝遗诏,正式参政,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成长为一位喜怒不形于色,褒贬不体于内的被权力催熟的政治“怪物”。

而为数不多的能让这位“怪物”展现温情和悲痛等真实情绪的,就只剩下他的母亲与妹妹了,尤其是在太子十四岁时,王氏去世了,那段时日是他为数不多的崩解时刻,皇帝在心中这么形容;而至于他的皇帝父亲为何不在这之列,皇帝难掩自嘲之意,他知晓太子早就看透了他的嫉妒和厌恶,毕竟他感觉内心的想法和情绪在他面前总是无所遁形,是啊,一个年岁上的孩子将作为权力顶峰的他看得透彻,皇帝想起来顿觉好笑。

但自那之后,太子的那道心墙树得更高了,他承担起养育尚且年幼的安乐之责任,又似乎为着麻木心灵中的空缺,愈发不遗余力地投入到繁冗沉闷的政务之中,且愈发出色,他反倒唯有在裁定他和朝臣的争端时聊以发挥作用。

初登基的他对此颇有微词,同时又内心阴暗的想:就算你得了桓文帝的青眼又如何,皇位现在由你老子坐着,你总得先来后到,为我的皇位尽心尽力。

后来皇帝登基日久,他的思想也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转变:他看太子的角度早已不再是父亲对儿子或是君王对臣子,而是在位者对后来者,对将来夺走皇位和权力之人。

失去权力和位置的焦虑与太子年岁一同增长,早已埋下的忌惮之种被催化发芽生长,再加上卫氏的“施肥”,事态最终走向今日难以挽回的地步。

皇帝从交椅上站起身来,力量回归身体的同时,他转头看向了窗外的残月,“皎皎空中孤月轮”。

他意识到:他的家庭再也无法如他所愿那般完整了,皇位带给他的不是年少梦遂的祝福,而是权力的无情诅咒。

成婚前夜,慕钰睡得并不安稳。这几日来,娘子一直在为他们的婚事做准备,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神情。

慕钰看在眼中,心里松了一口气。只因那日娘子从外面归来时,面上的表情很是不好看,他追着她进到厨房,目睹她将沾满尘土的浆糊锅子放入水中清洗。

慕钰站在厨房门口,他并未开口追问发生了什么,与娘子相处日久,他也知道:娘子不会轻易袒露她的脆弱和忧伤,她将自己保护得很好,伪装得却没那么好。

村舍的土墙隔音并不好,他在寂静的夜里甚至能听到隔壁翻身和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娘子是不是也因为明天的婚事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慕钰也翻了个身,心中默默安慰自己:没关系,他们马上就要成婚了,他等得起,等到娘子愿意彻底接纳他,将心中的所思所想毫无顾忌地向他吐露,他也会侧耳聆听,报以安慰的笑。

说起来,慕钰也不清楚他为何对娘子有如此强烈的天生亲近感。他失去了过往的记忆,那日他在脑后的一阵剧痛中醒来,身体也被粗糙的稻草刮得生疼。在尚未恢复认知之时,她就推开了柴房的门。

正午的阳光在身后为她镶上了一圈金色的轮廓,也在她的遮挡下没有刺痛他的眼睛。

那后来呢?她是如何成为自己娘子的······

想着想着,慕钰竟有了困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在梦里,他来到了一座奢华又熟悉的宫殿前。奇怪,慕钰四处观望一番,确定慕家村并没有这样的地方,那这是哪里?他为什么会这么熟悉?总不该会是他从前居住过的地方吧?

他继续往前探索,猛然发觉漆黑一片,仅有月光盈室的正殿中竟有旁人在,那好像是个高大的男人,他背对着他,独自望着窗外的圆月。

慕钰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同情他:住着这么大的宫殿,却只能一个人看月亮,还不如他——他回忆起与娘子在院中的石桌上边吃略微烫嘴的桂花糕,边赏月的温馨场面,他一直觉得娘子身上有着和村人们完全不同的气质,她的命运算不得顺遂,数次遭难依然未失筋骨,通透豁达,在困境中走出一条路来。

娘子是上天赐予他最好的礼物。一想到他们明日就要成婚了,他的心里软软的,贪恋过往的温暖与欢喜,他于是也抬头看向那轮圆月。

未曾想这一看,他的意识被那轮莹白给吸引了进去——

白日的长乐宫中,太子倚靠在正在刺绣的王皇后身边看书。十三岁的他已然参政有段时间了,可到底是孩童,依赖母亲,在朝政之外的闲暇时光,会来到母后宫中陪伴于她,顺便看些感兴趣的杂书。

午后的温暖时光让人昏昏欲睡,太子终究是个孩子,经历了上午朝堂上不见硝烟的“厮杀”,用过午膳之后还嘴硬地拒绝了母后的“和妹妹一起小睡片刻”的提议,并且还像模像样地告诉母后“睡午觉是小孩子才干的事情”,丝毫没有想过他亦是孩童,结果现在自然是难以自制地“点头”。

一旁的王皇后本就偷偷地关注着儿子的动向,见他困倦至此,本想再次开口劝他小憩会儿,勿要对自己太过苛求。

谁知这时,困顿的太子突然身形一歪,朝着王皇后的方向倒去,正在刺绣的王皇后被撞得反应不及,手中的针不慎刺破了手指。

她吃痛,下意识地轻嘶一声,惊醒了太子。太子意识回笼后,懊悔于他任性的行为给母后带来了伤害,双眼蓄满泪水,婆娑地望着正在被贴身婢女包扎伤口的母亲。

王皇后顾不得手上的疼痛,转过头来看向她过分早熟的儿子,在她的记忆中,他自六岁起便甚少当着她的面流泪,而在被皇祖父带在身边教导之后,他好像干脆丧失了流泪的能力。因为他皇祖父的教诲向来是:皇室子孙是不可轻易落泪的,一是为了皇室颜面,二是为了不将软肋现于人前。

此刻见到儿子的泪水,王氏竟有些许无措,不过之后她很快就恢复了母亲的角色。将他搂在怀里,用锦帕轻柔地拭去泪水,轻声细语地安慰他:

“母后没事啊,好孩子别哭了。”

太子点点头,他不想让母亲再操心,但不知怎的,他的眼泪似是被压抑了许久,止不住地往外翻涌。

王皇后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这么小的孩子却承受了不知多少倍于她年岁的压力。

她是家族培养出来的助力,本想着当王妃已是得偿所愿。谁料她疼爱的儿子居然将她带到了意想不到的位子上。她对皇后的位置并无执念,然在其位谋其事,她尽心打理后宫,养育子女,好让夫君不再有后顾之忧。不过她最为心疼的还是将情绪和内心都掩藏的极好的儿子,她担心他未来会被这沉重的担子压垮,坠入难以预料的深渊之中。

“嗯——”太子吸了吸鼻子,努力将眼泪憋回去,接着问出了一个让满眼担忧之色的她意料之外的问题:“娘,您怎么对我这么好?”

抚摸他头顶的手顿住了,王皇后无法想象他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间,太子没有注意到母亲的窘态,兀自补充道:

“皇祖父对我好是因为他觉得我能治理好、守住他打下的天下,父皇对我好是因为我让他继承了皇位。那母后呢,母后是为何才对我这么好?”说罢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王皇后深知,太子如此聪慧,绝不可能是无意说出如此冒昧的话,他是有意的——是真的想得到答案。

念及此,王皇后反而松懈下来,她继续手上抚摸的动作,随后认真答道:“因为我是你娘啊。”

太子从她怀中昂起头,讶异地看向她:“真的只是因为这个?”

“当然是真的,娘为什么要骗你?”

“可是父皇他······”太子没有说下去,但王皇后知道他要说什么。

她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娘知道,可这世间,很多爱都是不纯粹的,掺杂着利益的考量;但有些爱,注定不会。”

王皇后实在不知如何给出答案,她的回答看似苍白无力,却不知为何让太子提起了兴趣。

“那除了娘对我的爱,还会有别的纯粹的爱吗?”

王皇后一愣,又被这个问题引到了过去的回忆中,她面上浮现了幸福的笑容。

“当然有,等你之后有了娘子,你就知道了。”

“娘子?”太子眼中满是质疑。

他不相信,王皇后也自知无法令他信服,皇室之中,任何关系都不可避免地沾染上权力或者铜臭的味道,连她和皇帝的关系最初也无法幸免,但她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或许是内心还存有丁点希冀,觉得他日后有机会迎娶两情相悦,真心相爱的姑娘,摆脱皇室的裹挟,但她知晓这几乎绝无可能,甚至他会献祭爱情,为权力的未来铺路。

“是啊,她爱你是因为是你而不是其他,那种爱会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触之如春日暖阳,望之如山涧涓流······”

那时的太子机械地将母亲的话记在了心里,尤其是她那句郑重又朴实的嘱咐:“你娘子会对你好,你也要对你的娘子好”,却从未理解其中的真正意味。

直到那日醒来,他在赶来的娘子身上捕捉到了一抹奇妙的感觉,失去记忆的他,惟遵循着本能汲取她身上的善良与温暖,在望向她眼底的担忧和焦急时,他脑中不知来由地蹦出一个疑问:娘还是娘子?

幼时深入骨髓的浸满爱意的抚摸让此时失去记忆,饱尝苦痛,宛如婴孩般的他期待同样的温情,因此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起来:“娘——”

谁知对方无情地否定了这个称呼,他想,那她一定就是娘子了。

“娘子——”

慕钰从梦中惊醒,他隐约忆起了什么又倏忽消失无踪。他起身下榻,来到窗前抬起头,天上分明挂着一轮残月。

慕云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明日的婚礼准备皆已妥帖,本就是极为简单的仪式,她不知道为何会再次失眠。

之后要怎么办呢?她冷不丁地想到了这个问题。

与慕钰成婚本就有点“赶鸭子上架”的味道,若是他以后恢复记忆,会不会恨她?若是他到时候离开了,她又该如何继续生活下去?

慕云瑠的心头染上几分忧虑,她再次翻了个身,想要强迫大脑将为时尚早的忧思给摒除出去,发觉努力没什么用后,她干脆想点别的,开始在脑中将明日的婚礼准备再梳理确定一遍。

厨子在婚礼前一天的下午就已经到位了,他们来清点食材,检查厨房的用具是否齐全,顺便准备腌货。

食材中包括了在村人们的帮助下新被宰杀的猪和若干只鸡鸭,以及从集市上买来的腌渍小鱼干。

出于现代人的卫生考量,慕云瑠直接新采购了一套厨具,而碗筷这类需求数目较大的物品,她则从城中专门的铺子那里租赁过来。

厨子是从隔壁村请来的,步行过来仅需一刻钟,所以他们晚上回自家睡觉,婚礼当天再来做工。

之后是梳妆······

慕云瑠的思路混沌起来,眼皮也愈发沉重,她得偿所愿地睡了过去。

首鸣时分,慕云瑠就醒来了。她打开了院门,好方便厨子和前来帮忙的人进门。

接着她准备去叫醒慕钰,谁知她推开门,慕钰已经穿好婚服,端坐在床上了。

慕钰自昨晚惊醒之后,就再也难以入眠,他蓄满心事,总觉得他似乎在梦中触及了过去的一角,在梦中见到了母亲。

他甚至想,母亲会为他寻到娘子而高兴吗?

穿好婚服之后,他心下稍安,无论如何,今日之后,那份恬然陪伴就是两个人的答案。

门开了,慕钰抬头,见到娘子像那日一样站在门口,眼中净是惊讶与错愕。

太好看了吧——

慕云瑠差点呢喃出声,她没有想到,慕钰穿上红色的喜服之后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好看。

可是接着,愧疚之情如藤蔓般收紧纠缠着她的内心,这场婚礼本就是她有所图谋来的,这场图谋与先入为主的错误合谋,又被倾颓的局势和无助的情感催化,形成了今日的局面。

慕云瑠的脑海中又闪回到她昨晚想象出来的,恢复记忆的慕钰会怎么对待她的诸多画面,刻意地垂下头去,偏过视线,闷闷地开口道:“你原来已经准备好了吗?你等等哈,罗大娘她们一会儿就过来。”

说完,慕云瑠逃也似地离开了,留给慕钰了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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