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芙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了一跳，但是司渟对此倒是没表达什么异议，反而顺着她点点头：“本来是要死的。”
江芙迟疑了一会，眉头一点点蹙起，她有些困惑：“……本来？”
司渟这一句似乎是穿透进黑暗的光，让她本能觉得有什么笼罩许久的迷雾被破开，但是如果她想要往深处想，却什么都想不到，只有无穷无尽的迷雾拢了上来。
“那……现在呢？”
司渟便看着她，眼底像是盛着漫天的星空，那一瞬间，江芙产生了一种荒唐的错觉，司渟不像是在看她，而像是在“观测”一种什么东西，如同实验室观察培养皿，而他此刻，就在观察一个“变量”。
“但是你来了，一切就不同了，”他平静开口，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江芙，你给他既定的未来，注入了一个变量。”
听着司渟这句，江芙有些怔神。
变量？
她从司渟那边听过好多次这些词，起先她有些不明白，但是此刻，司渟说的一切都是实话，她就是“变量”，但是关于这词太过于抽象，让她很难理解，她怎么就是变量，能变什么呢？
她很想仔细问一问司渟，但是又怕这么一问会打破什么平衡。
就在她打算张口的时候，此刻这位神明就低垂视线，毫无毫无障碍地开了冰箱，从里头拿出来一杯罐装咖啡。
神明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就颇有些嫌弃的放在一旁，不打算喝第二口了。
江芙：……
司渟此刻就站在门边，用眼神询问她。
江芙：……
算了算，一个喜欢打游戏，喝奶茶咖啡的神明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和司渟出了门以后，江芙才发现一个不得了的问题。
“您……不会被人看见吧？！”
他这一身出去，且不说她没法解释他们的关系，就算不解释，单单他这样，就把人吓个够呛，到时候真的要驱“邪”了。
“无妨，”司渟神君慢条斯理整理了袖子，“那日医院是本君化身，今日是本体投影，凡人看不见。”
化身，本体投影？
这又是什么意思？
神仙的形态可真是让人搞不懂，不过既然他不会被人看见，也没关系了，只要自己努力一点，不要对着空气说话，表现得像是一个神经病，就不会吓到人了。
她之前进了马致远的房间，此刻就乘着夜色偷偷摸摸过去。
路上遇见过佣人，但是他们似乎对她和司渟视若无睹，直接穿了过去，这让江芙也再度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司渟，但是这不看不打紧，但是这样一看，江芙眼睛都瞪圆了。
此刻司渟手里不知道哪里多出来一杯奶茶，正拿在手里喝。
这样一个仙气飘飘的模样，却拿出奶茶在喝，这个离谱的场面，让江芙觉得有些头晕目眩，顾不得对神明的尊敬，她的震惊填满了此刻的情绪：“你在喝什么？”
“奶茶，”司渟平静询问，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杯浅紫的，看起来是芋泥口的，封口上是熟悉的奶茶标识，连着吸管一起递给她，“你喝吗？”
江芙：……
她看了看奶茶，再看看他，完蛋，她觉得自己头晕目眩更加厉害。
就在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在了马致远的房门外面，江芙正想敲门，里头却听见咣当一下，似乎是有人想从窗户里跳下去。
瞬间，江芙也顾不得礼貌了，狠狠对着房门一踹。也不知道是她最近力量涨了，还是绝境里爆发的出的潜能，这一脚还真的踹开了，和准备从窗户里爬下来的马致远面面相觑。
江芙：“……”
马致远：“……”
“英雄冷静！”江芙脱口而出，“这里跳下去死不了，只会半身不遂半死不活啊！”
这里才三楼，人不一定死，但是骨头一定完蛋。
马致远：“……”
少年明显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一笑，手腕微微一动，江芙就看见一个被打了多个结的床单被从窗户底下拉了上来。
原来不是跳楼自杀，是想离家出走啊，那没事了。
*
司渟应该是在之前解除了她身上的禁制，此刻马致远就是能看到她，也能和她交流，江芙也因此知道了这位少年的计划。
“我想去海边，”他望着远方漆黑的天幕，在明亮灯光下，目之所及的天空如同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白膜，让人看不到漫天的璀璨繁星，但是少年还是固执的朝着天外看去，仿佛目穷千里，就能听到大海的涛声，“梦梦说想去海边。”
“梦梦……是那只大蝴蝶吗？”江芙比划，“就是之前在你肩膀上那个，五彩斑斓的蝴蝶，但是底色是蓝色，很漂亮那个？”
听见他描述蝴蝶的样子，少年睫毛微微一颤，似乎有点惊讶，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嗯，是梦梦。”
“那它……”
“这是我之前在院子里捡到的蝴蝶，那时候我看它翅膀坏了，就想等着它死了做成标本，”说起过去的事情，少年嘴角露出一点温柔的笑意，像是回忆什么记忆里珍重的美好，“但是它活了，而且活了很久很久。”
原来是这样……
江芙正想附和几句，但是下一刻，少年的声音却又阴郁下来。
“可是它又很快死了。”
江芙：？
此刻她心中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一颗心砰砰直跳，手指也压在了座椅上，紧紧抓住了扶手。
她嘴唇紧紧抿着，有些难安又把手从椅子扶手上拿开，正想下意识捏捏自己手指来抵抗这种不安，然后——手里就被塞了一个奶茶。
司渟：“从天上拿到这里，时间就开始计数，两个小时不喝完就没用了。”
江芙：……
这个中二神君，怎么总在气氛正好的时候插播一句这么不着调的话啊。
但是说归说，司渟这一句还是抵消了她方才生出的一抹不安，江芙插上吸管，小心翼翼开始喝芋泥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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