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枫叶落在无人的小道上,归阙一直都知道彩岭一年五色,今日一见确然不负其盛名,尔念来此应是祭奠亡母,生辰之日仍怀感念之心,这个小姑娘是真的有意思。
整个岭里除了叶子就是树,有些发慌,偶尔小虫触动也能惊起被刻意放大的感官。
转过弯,归阙听到动静,在林子里牵着白马匿了身形。
乌蓝色的身影冷漠地坐在枣红马上,那张极为好看的脸没有任何表情,红着眼角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糙汉。
“小姐,如何?”
明明只有十五岁,音调面色全是不在乎:“留一个,我有用。”
话毕,配着刀的守卫将其一一斩杀。
她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也不知道怕不怕。
尔鸣笙策马往回走,归阙还在大为震惊之时,自己不争气的白马撂了蹶子。
尔鸣笙策马追着归阙。
最后是归阙自己主动下马,喘着气说:“妹妹,是哥哥。”
尔鸣笙也有些累,费力地将未出鞘的脆玉抵在归阙腰间,说:“浪荡子,轻薄之举果然信手拈来。”
“你这姑娘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归阙想把腰间短刀拿开,眼前人却又再度用力,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随意称呼其他姑娘妹妹,徵王殿下果然名不虚传。”
“谁说随意,只有你是我的妹妹,”尔鸣笙拉了脸,归阙又赶忙解释,“我皇兄收你做义妹,我自然是你哥哥,怎的算是轻薄?”
“你刚刚可看到什么?”尔念并未将剑移开,严肃道。
“我如是看到些什么,是不是哥哥此生只能叫你几声妹妹了?”
尔念说:“好好答。”
自己堂堂汝陵徵王,此刻竟被一个刚过十五的姑娘用刀抵着,想来也好笑,不过这人心甘情愿,笑便笑罢。
“妹妹杀了人,”归阙说,“但我以为此人该死。”
尔鸣笙觉得他话多,在想如何周全了事。
归阙继续道:“定然是惹了妹妹不高兴,故也死得其所。”
“你闭嘴。”
“哎,你…”
血色的枫林里横空冒出数只弩|箭,箭箭力道十足,箭箭冲人性命。
归阙将尔鸣笙护在怀里,两人一同跌到坡上。
“妹妹,你这是还有仇家?”
尔鸣笙见他没事,不耐烦道:“只有像你这种人才会有仇家罢。”
有人从坡上下来,归阙再度将挣开自己的小姑娘揽了过来。尔鸣笙很嫌弃,又想挣开,见黑衣人来,便也乖乖不动了。
归阙嘘声道:“妹妹,过会儿哥哥将你的仇家引开,你快些跑到坡上,骑上马就跑,不必管我。”
尔鸣笙看着有点动容,归阙觉得有点飘,又想开口,尔鸣笙却冒了句:“你如何能保证不拖我后腿?”
归阙:“……”
银色的刀已然朝他们砍来,归阙护住尔鸣笙起身将人踢倒,朝坡上推尔鸣笙道:“走。”
尔鸣笙回头看归阙,这位整日无所事事的纨绔竟能与一众刺客周旋,看来不仅是一个浪荡子,还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莽夫。
明显这群人是冲着归阙来的,尔鸣笙走时甚至看都没看一下。
打斗之时,归阙扯下他们的面纱。
无舌。
死士,看来是不得手不罢休。
刚刚归阙同尔鸣笙开玩笑,说是她的仇家,迫于死地,想必是冲着归阙来的。此幕后之人定然野心无可丈量——刺杀皇室,必会引得朝局动荡。虽然归阙是个人人都懒得瞧的废物王爷,既然大费周章地做此之事,定然也在棋局之内。今日一死定会成为他人垫脚石。
归阙被砍伤了胳膊,血止不住地流。从小谁受过这种伤?不过今日在彩岭,是否能生还还是另一回事。
归阙解决了一队人,但是方才那样多的弩|箭绝非这一小堆人所放,定然还有。
此时,只有躲才能保齐性命。
归阙靠坐在老枫树下,全身上下哪里不狼狈。
天色不再澄明,夜马上就来了。
暮时,靖王府的门被赵安带锦衣卫敲开。
见到靖王赵安拿出诏令道:“圣上令,全城搜寻徵王殿下,靖王爷,失礼了。”
说罢便示意手下人搜府。
圣上亲令,纵靖王身为圣上堂兄也是半分都不敢多言。
“阿阙生了何事端,竟要圣上如此大动干戈?”靖王问。
赵安说:“圣上之意,岂是我能轻易揣测?”
锦衣卫是圣上的利刃、是眼睛、是臂膀。如此,便是圣上有意将此事隐瞒,靖王便也不多问了。
临走之际,赵安发觉府里有个小厮鬼鬼祟祟,但其长相丑陋,赵安也只是一怔便过了。
尔鸣笙去了拾花阁三楼包厢,尔家的守卫已经带着人在候着了。
“你是昭楚县主派来的吧?”
糙汉早都吓得失了魂,话说不清了:“小姐饶命!饶命!”
“别嚎了,”尔鸣笙坐在太师椅上,直勾勾看着眼前人,“若是你连话也说不清,那便也用不着活了。”
糙汉忍着呜咽声发抖。
“昭楚交代你做什么?”
“县主家的绮衣姑娘让小人去彩岭,”他不敢说了,只是一直重复,“去彩岭……”
“说。”
“毁小姐清白…”想来是这人太怕死了,怯生生地说完便又嚎了起来。
“害怕啊?”尔念倒了盏茶捧在手上,“不怕,我既选了你,便是给你的机会,”将茶递给他,“好好接着便是。”
糙汉不敢接,只是低着头不停抖,尔念没了耐性,索性将茶杯扔在他面前,茶水洒了一地,人的脸也愈红了。
尔鸣笙勾起唇,狐狸眼里容着笑:“你最后落个什么结果,便看你的表现了。”
出了拾花阁,满街的人乱哄哄,锦衣卫查着各个门店到处乱跑。尔鸣笙知道锦衣卫出动定然是圣上的旨意,莫非是为了归阙?
那若是查到彩岭,事情败露,倒也省了自己另找时机。
尔鸣笙赶紧回了肃国公府,一把抱住肃国公:“爹爹,阿念害怕!”
尔鸣笙出去了一趟,回来全身土兮兮,满脸通红,哭得委屈,肃国公轻拍着她的背,哄小孩似的:“阿念怎么了,告诉爹爹。”
“彩岭…”尔鸣笙哭得委屈,“有好多坏人…”
狐狸眼里满是泪光,眼角红得可怜:“魏巍抓住了一个。”尔鸣笙双瞳左右转动,像是在乞求,“今日宴会上的徵王救了阿念,他现在还在彩岭,阿念好怕。”
“徵王救了你?”肃国公眉毛挤在一处,略有疑惑,“怪不得。”肃国公安抚着尔鸣笙,尔鸣笙收紧下巴,一顿一顿地抽泣着,尔令想让她安心,“没事了,爹爹在。”
肃国公披了件披风便走了,尔念拭去泪水,双目放松目送尔令离去。
趁宫门还未下钥,尔令骑着马进了宫,归楼穿着中衣,嘴上泛着白,眼角流的痕迹还在 。
“真是愈发猖狂!”归楼把奏章拍在桌上,“老师,朕步步为民着想,日日不敢懈怠,想着自己护得住天下人,可是最后呢?自己的亲弟弟被别有用心之人暗算,朕却还要继续坐在看台上,装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眼巴巴地看着这群豺狼虎豹将阿阙撕咬?”
“圣上失仪了。”
“老师,你知道吗?朕日日不能安睡,闭上眼,父皇、母妃全在梦里,朕记得答应过他们的事情,也知道自己的责任,朕要做明君,做一个对得起天下,对得起自己的明君,”归楼咳了起来,眼角为憋住咳嗽泛起了红,“朕从不敢松懈一日,生怕父皇的心血毁于一旦,朕想尽了法子,给灾区拨款,惩治污吏,抵御外敌,为的是什么?老师,您教教朕,教朕如何既做明君又做兄长?为什么朕明明拼尽了全力,却护不住百姓,也护不住自己的弟弟?”
尔令低头劝着:“圣上自小勤学,自然晓得自己该做什么,为君之道圣上已然全尽知晓,臣自然也教不了什么。”尔令看着归楼,“当务之急,应是尽快保证徵王殿下的安全,待殿下归来,臣自当在圣上身旁,陪圣上走完这步棋。”
“阿阙若出了什么事,朕定让其付出代价。”归楼看了眼韩兴德,他也即刻会意,“告诉赵安,带着全部人手,将彩岭翻遍也要将阿阙找回来。”
“是。”
归楼看到尔令,神色有些急,又道:“等等,切记叮嘱赵安,莫要扰了元今公主。”
“奴婢明白。”
尔令颔首,道:“臣谢过圣上。”
“老师不必如此,只是此背后之人究竟为了什么?”
“圣上自然不必问臣,何人何事圣上当是清楚不过。”
归楼咳了两声又道:“后期事宜,老师定要助朕。”
“圣上向来体恤天下,臣自会站在圣上身后。”
彩岭。
归阙一直没敢犯迷糊,手捂着伤口躲在老枫树下一动不动。伤口是真疼,但是今天把小命送这怎么想都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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