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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如临深渊(6)

小说:

昭月歌

作者:

繁星昭月

分类:

现代言情

年昭月推开木门,外面果然是雪后初霁,阳光刺眼,雪原一片银装素裹,空气清冷干净。

她辨明方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在雪地中显得孤零零的木屋,然后毅然转身,踏着厚厚的积雪,朝着南方走去。

每一步都踩得坚实。

她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是接应还是埋伏,是回归棋局还是坠入更深的地狱。

雪后初霁的北洲荒原,天地间一片刺目的白茫。年昭月深一脚浅一脚地南行,每一步都耗费着巨大的体力。

左肩的伤口在寒冷和颠簸中隐隐作痛,提醒着她之前的凶险。怀中的那张纸条如同烙铁,滚烫地贴着她的肌肤。

阿赫那句“你的路,不在山里”和“回该回的地方”反复在她脑海中回响。

该回的地方?是渊王府?还是永嘉侯府?亦或是,另一个未知的陷阱?

她不敢完全信任阿赫,但南返是目前唯一清晰且看似可行的方向。

她必须赌一把。

三十里路,在平日本不算什么,但在积雪及膝的荒原上,走了整整一日。

日落时分,她按照纸条上模糊的指示,找到了一处位于背风坡的、几乎被积雪掩埋的废弃烽燧。

烽燧塌了半边,里面黑黢黢的,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她握紧了袖中的“残月”,警惕地靠近。

就在她踏入烽燧阴影的瞬间,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角落响起:

“雪覆青松。”

是接头暗号的上半句!年昭月心脏一提,迅速接上阿赫告知的下半句:“……枝犹挺。”

角落里,一个穿着与雪地几乎融为一体的白色伪装服的身影站了起来。那人同样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睛,身形矫健,气息沉稳,与阿赫是截然不同的风格,更像官兵。

他打量了一下年昭月,目光在她略显狼狈却异常镇定的脸上停顿了一瞬,微微颔首:“跟我来。”

没有多余的话,他转身便走,步伐迅捷而无声。

年昭月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在暮色笼罩的雪原上疾行。约莫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看似是牧民废弃的冬季营地,几顶破旧的帐篷隐藏在雪丘之后。

那人引着她走进其中一顶看起来稍好些的帐篷。帐篷里生着火盆,暖意融融,除了引路之人,还有另外两名同样穿着伪装服的汉子,正沉默地擦拭着手中的弩机。

“给她弄点吃的,换身干爽衣服。”引路人吩咐了一句,便走到帐篷一角,拿起一张皮子地图看了起来,不再理会年昭月。

一名汉子默不作声地递过来一块烤热的干粮和一皮囊热水,另一人则拿出一套半旧的、但干净厚实的男子棉服。

年昭月道了谢,默默接过,小口吃着干粮,借着火光和换衣的掩护,飞快地观察着帐篷内的三人。他们训练有素,动作干练,眼神锐利且带着一股沙场气息,绝非寻常护卫或匪类。

是宗暻渊的暗卫?还是北洲军营的人?

她换好衣服,将湿冷的旧衣放在火盆边烘烤,感觉僵硬的身体回暖了些许。

“我们何时动身?”她主动开口,问那引路人。

引路人头也没抬:“等信号。”

“什么信号?”

这次,引路人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眼睛看了她一眼,“该来的信号。”

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年昭月不再追问,她知道从这些人口中问不出更多。

她坐到火盆边,抱着膝盖,假装休憩,实则耳朵竖立,捕捉着帐篷外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夜色渐深,只有火盆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帐篷外呼啸的风声。

突然,极远处,传来一声极其短暂、仿佛夜枭啼鸣般的锐响,旋即消失。

引路人瞬间抬起头,与另外两名汉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走!”他低喝一声,迅速将地图收起,率先冲出帐篷。

年昭月立刻跟上。

帐篷外,不知何时已备好了四匹健马,马嘴都被套上了笼头,防止嘶鸣。

“上马!”引路人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年昭月没有犹豫,抓住马鞍,费力地爬了上去。她骑术一般,但在砺锋阁受过基础训练,勉强能跟上。

四人四骑,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冲入风雪渐起的夜幕,方向依旧是正南。

这一次,速度极快。马蹄包裹着厚布,踏在雪地上声音沉闷。寒风如同刀子刮在脸上,年昭月伏低身体,紧紧抱住马颈,才能不被甩下去。

她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要带她去哪里,只知道他们行进的方向明确,组织严密,而且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一连两日,他们都是昼伏夜出,专挑荒僻难行的小路。途中更换了一次马匹,接应的人同样沉默寡言,交接过程迅捷无声。

年昭月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这绝非普通的接应。倒像是在进行一场高度机密的军事转移。

第三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行人马悄然抵达了一处隐藏在群山褶皱中的、看似普通的山庄。

山庄守卫森严,明哨暗卡林立,气氛凝重。

引路人勒住马,对年昭月道:“下马。跟我来。”

他带着年昭月穿过几重院落,来到山庄深处一间灯火通明的书房外。

“进去吧。”引路人停下脚步,示意她独自进去。

年昭月站在书房门外,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得凌乱的鬓发和衣襟。她能感觉到,门后有一股她熟悉的、冰冷而强大的气息。

她推开了房门。

书房内,烛火通明。宗暻渊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依旧沉沉的夜色,玄色金纹袍衬得他身形挺拔而孤峭。

他似乎清瘦了些,侧脸线条愈发冷硬,但那股迫人的威势,却比以往更盛。

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身。

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落在年昭月身上。从上到下,仔细地、缓慢地扫过,掠过她换上的男子棉服,掠过她因连日奔波而略显憔悴却异常沉静的脸庞,最后,定格在她那双清亮如水、不闪不避迎上他视线的眼睛上。

他没有问她伤势如何,没有问她一路经历,开口的第一句话,冰冷而直接,带着洞穿一切的锐利:

“北洲的雪,可曾让你看清了些什么?”

书房内烛火摇曳,将两人对峙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细长。

宗暻渊的问题,如同一把冰刀,直插年昭月心扉最深处。北洲的雪,何止是雪?那是刀光剑影,是背叛杀戮,是生死一线的挣扎。

她没有回避他迫人的视线,缓缓从怀中取出两样东西。那张由阿赫转交、写着接头暗号的纸条,以及,她拼死从巴图商队带出的鹿皮地图。

她将纸条放在书案上,推向宗暻渊。然后,双手捧着那张看似寻常、内藏乾坤的鹿皮地图,声音如同带着历经风雪磨砺后的坚定:

“雪色迷眼,却也照见了些魑魅魍魉。殿下想问的,可是这个?”

宗暻渊的目光先落在纸条上,那潦草的字迹和古怪符号让他眼神微凝。随即,他看向她手中的鹿皮地图,并未立刻去接,只是眸色深沉地注视着她,仿佛在衡量她这番话的真伪与分量。

“解释。”他言简意赅,命令道。

年昭月深吸一口气,将北洲之行简化提炼,只道:“臣女依殿下暗示,混入商队前往黑水隘。途中遭遇两拨截杀,一明一暗。明处为伪装马匪,实为灭口;暗处,乃商队首领巴图,与不明势力勾结,意图擒拿或灭杀臣女。臣女侥幸逃脱,于雪山遇险,得山中猎户所救。伤愈后,猎户交予此纸条,引臣女至接应点,方才得返。”

她顿了顿,指尖点在鹿皮地图上,重点圈出黑水隘和野狼谷的位置:“据臣女沿途探查与推测,黑水隘军粮被劫,恐非马匪所为,乃内部监守自盗,借马匪之名行掩盖之实。巴图及其背后势力,与此脱不了干系。而这张地图……”

她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向宗暻渊:“乃是从巴图处所得,其上所标,似乎并非寻常路径。臣女怀疑,此图可能与军粮去向,乃至北洲某些不为人知的勾当相关。”

宗暻渊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听到“内部监守自盗”、“巴图背后势力”以及“不为人知的勾当”时,眼底深处仿佛有幽暗的漩涡在缓缓转动。

他终于伸出手,接过了那张鹿皮地图。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拂过地图上粗糙的皮质和炭笔痕迹,目光在那标记着黑水隘和野狼谷的地方停留片刻,又扫过其他区域。

“猎户?”他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什么样的猎户,能从那等绝境中救你,还能精准地将你引至本王的人手中?”

年昭月心头一凛,知道这是关键。“猎户自称阿赫,寡言少语,身手不凡,对北洲地形极熟。他似乎……早知会有人接应臣女。”

她斟酌着词句,“臣女怀疑,他并非普通猎户,或许……与殿下有所关联?”她将问题抛了回去,她要看看宗暻渊的反应。

宗暻渊抬起眼,目光射向她,“你在试探本王?”

“臣女不敢。”年昭月垂下眼睫,语气却不见多少惶恐,“臣女只是据实以告。北洲之行,步步杀机,臣女能活着回来,带回这些消息,已属侥幸。若殿下觉得臣女所言不实,或仍有疑虑,臣女……无话可说。”

她以退为进,将姿态放低,却也将问题核心再次摆上台面。她带回了有价值的情报,也经历了生死考验,现在,该是他表明态度的时候了。

宗暻渊盯着她看了许久,书房内陷入令人窒息的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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