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去年八月江滢旧疾复发,手头上的工作要么推了出去,要么处于停摆状态。
这次能回归建团五十周年文艺汇演,对全团上下都是好事!
但对赵珩就不一定了。
“我看过那小子的独舞,跳得不错,长了一张阳光正能量的帅脸,基本功扎实,悟性也有一些。”方耀不咸不淡的点评。
“这样的舞蹈演员一抓一大把。”夏心澄身边就有两个天才,根本不新鲜。
姜炽野现下面临的情况非常滑稽。
相当于华山论剑拿了第一,回村里被要求陪村长的儿子打绣花拳,当背景板的那种。
但是!
江滢全权主导这次的改编,可操作空间就太大了。
舞蹈吃天赋,讲意境。
一套行云流水的高难度动作给到赵珩,他不一定跳得出来。
勉强跳了,只能达到六分的效果,那就是他的上限。
可是给到姜炽野,轻轻松松完成,八分起步——下限!
根本不讲道理。
赵明意以为给儿子找了块金光闪闪的垫脚石,殊不知,让两个人同台是残忍的降维打击。
“跳完江滢女士新编版《洛神》选段,不知道赵珩要在姜炽野的阴影下挣扎多久才能走出来。”
作为‘姜炽野受害者联盟’的创始人,夏心澄对此相当有发言权。
这么多年看江滢姜炽野‘母慈子孝’,没被虐死,一来是她自身乐观想得开,二来也是因为她不用在跳舞这件事上和姜炽野比拼较量,否则早就崩溃了。
“我居然已经开始同情赵珩……”
夏心澄决定一会儿去他的短视频账号点个赞,聊表支持。
方耀努力压着嘴角,发现根本压不住,干脆恶劣的笑开了:“江副团长许久不发威。只能说,很期待。”
文艺汇演暂定四月初,时间紧,任务重,排练不需要演员全部聚在一起。
江滢怎么编排全凭她心情想法。
等联排时问题暴/露出来,领导有意见也来不及调整了。
赵珩跳得不好,关她江滢什么事?
方耀爱死了她身上那股六亲不认的狠劲。
“这么做有点得罪人是真的,虽然我妈和她的亲儿子都不在乎。”夏心澄是这个家唯二的正常人,多少讲点人情世故。
方耀都点头赞同了,忽而心念一动,眸光轻撇到女孩子舒展恬淡的脸上。
思索之下,决定直给。
“这应该是滢姐最后一次参与团里的演出了,只要她开心满意就好,你说呢。”
方耀的语调轻轻浅浅,个别字眼还被高压锅凶悍的排气声吞掉。
夏心澄听见了,听得很清楚。
莫大的悲伤一下子从心底涌起,快速席卷全身。
刚才下楼时难得没和江女士起争执,姜炽野日常嘴欠但她也脱敏了。
气氛轻松舒适,没有丝毫压抑,直到刚才……
刚才只是短暂做的一个美梦,夏心澄还没完全沉浸其中,就被方耀叫醒了。
“我妈还有、还剩下……今天出院的时候,医生怎么说?”
几次组织语言,都没能把真正想问的问出来。
她嘴角抽搐的努力上扬,笑得比哭难看。
“扩散速度很快,新的靶向药基本没有效果。”方耀克制的说着,压抑的嗓音像咽喉是被琴弦勒住,冒出了狰狞的血珠子,“快则两个月,慢一点、最多五个月。”
江滢不想继续无意义的治疗,拒绝除了止疼药之外的一切药物。
早上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方耀比此刻的夏心澄还要沮丧。
说不出话,呼吸困难。
压力在沉默中疯狂的席卷他的身躯,生理性的逼得他眼眶发红,眼球布满血丝,涨得好像随时爆掉。
江滢倒像个没事人,笑着问他要不要靠着自己的肩膀哭一哭。
她会认真安慰他,比过往多点耐心的那种‘认真’。
方耀就笑了,说不用,扛得住。
江滢上上下下的对他扫视,审度的目光像是在判断他还有没有资格和自己同行。
末了,拍拍他的肩,委以重任。
所以现在轮到他安慰夏心澄。
“我妈太狡猾了,每次都把我扔给你,让你来做我的思想工作。”夏心澄用力吸了下鼻子,止住哭意。
“是我自愿的。”方耀对爱情执着得可怕。
他心甘情愿的付出,清醒的知道‘付出’亦是自我满足。
夏心澄对他的感激却是发自肺腑:“有你陪伴,是我们江滢女士的幸运。”
方耀也安慰地说:“这些年,辛苦你做她的女儿了。”
懂事的人并非天生就会体谅和包容。
只不过是处在一段关系里,比对方更在乎罢了。
两个懂事的人排排站着,一边剥大蒜,一边满眼泪光的对视。
厨房里充满温情。
姜炽野站在门边看了半响,憋着笑回到客厅。
江滢看他表情就猜出来:“相互安慰鼓励起来了?”
“场面一度催人泪下。”姜炽野本来想找耀哥帮忙剪头发,见状没好意思破坏气氛。
主要是怕被夏心澄骂。
比起厨房那边的努力向上正能量组,客厅这边的没心没肺组就随意得多。
江滢手握遥控器频繁换台,想找点与春节无关的内容看。
姜炽野从零食筐里捞出一包番茄味的薯片,瘫在柔软的单人沙发里呱滋呱滋的咀嚼,眼睛盯着他的老师、成就他的女人。
肆无忌惮打量她的病容。
江滢直白的回望过去:“有话要说?”
姜炽野就问:“你只有五个月的活头了?”
“五个月是最乐观的预估,实际上三个月左右。”江滢说起自己即将燃至尽头的生命线,毫无情绪起伏。
对死亡淡漠的态度,像在冲死神竖中指。
怪不得能把方耀迷成智障。
姜炽野‘噢’了一声,略有遗憾的调调。
江滢被他的微表情逗笑:“怎么,你也需要我安慰几句?”
“那倒不用。”姜炽野语气很恭敬,嘴上是欺师灭祖的没轻重,“你已经把毕生所学毫无保留的教给我,我也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我们互不相欠,你可以安心去了。”
年后省团的文艺汇演,有没有江滢参与无所谓。
只要姜炽野能在舞台上跳,观众的眼睛就不会再看别的舞蹈演员。
江滢认同的点了点头,唇边溢出一缕耐人寻味的笑:“所以你从厨房过来就故意跟我针锋相对,是在帮谁出头,夏心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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