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陆允川在熟悉的床榻上幽幽转醒,宿醉带来的钝痛阵阵敲击着他额角。他撑着坐起身,环顾四周,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昨日不是在蓝星殿殿外吗?怎么如今竟是在家里?
是在上一世的记忆作祟下做的梦吗?他越想越头痛欲裂。
他轻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连舟?”
侍卫连舟连忙迎上来:“公子,您醒了?”
“我昨夜……是如何回来的?”
“回公子,昨日您在公主初定礼上喝醉了,是公主派人护送您回府的。”
“这样吗……”他低垂下眼,喃喃道。
他记得昨夜那个极美的梦,簌簌的落雪,提灯的姑娘,轻的仿佛不存在的吻……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唇瓣,只余下一片冰冷。
连舟小心翼翼观察他的神色,询问道:“公子,今日照例的汇报,您看,是否通知各指挥使改日再议?”
陆允川利索地下榻,道:“不必,我沐浴更衣便可,你通知他们巳时于北郊大营等我。”
“是。”连舟躬身退下。
巳时,北郊大营,主帅军帐。
自陆允川接下禁军统领一职后,成宣帝便把御林军、十二卫所、以及骁骑营的统辖之权尽数交给他。因着陆家军还在陆国公陆明远麾下,陆允川虽总领事务,却无直接调兵之权,各军仍听命于其直属指挥使,每日向他禀报即可。虽如此,陆允川这一官职还是不可小觑,是以他一声令下,各指挥使除了御林军指挥使叶之阳外皆已到位。
陆允川一身玄色军装,身姿挺拔如松。他立于堪舆图前,环视一周,沉声道:“御林军指挥使叶之阳何在?”
十二卫所中一位将领出列回禀:“回将军,叶指挥使今日告假,已向陛下递了折子。”
“因何告假?”陆允川剑眉紧蹙,这个叶之阳他需盯紧了,不能再让他酿出前世一样的祸事了。
“回将军,叶指挥使的夫人卧病在床,他爱妻心切,告假一日在家陪护。”这点众人皆知,叶之阳是出了名的爱妻。
陆允川眸光微闪,点点头:“既如此,便先开始吧。”
军务商议完毕,已是午时一刻。陆允川并未立即回府,而是径直策马,直奔叶府。
听闻禁军统领突然驾临,叶之阳心中一惊,连忙整衣出迎:“陆将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末将有失远迎,还望将军恕罪!”他表面殷勤,心里却是恨之入骨,若非这个陆允川横空出世,这禁军统领之位,本该是他的囊中之物!
陆允川淡淡道:“听闻贵府夫人抱恙,叶指挥使情深,告假陪护。本将军既为上官,自当前来探望,免得落个不体恤下属的名声。”
“将军言重了!快请进!快请进!”叶之阳侧身引路。
陆允川一随他入府,便状似无意地环顾四周。前世他常年戍边,对京城诸事,尤其是这个叶之阳知之甚少,现如今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能否找出其叛国的蛛丝马迹。
叶之阳引着他欲往前厅,陆允川却突然停步:“叶指挥使,既已到此,不如便去你书房,将今日落下的军务一并禀了吧?”
叶之阳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岂敢劳烦将军亲临书房,拙荆已无大碍,明日末将定当亲自前往军营,向将军细细禀报!”
陆允川浅笑,眼里却是不容置疑:“叶指挥使,本将军喜欢今日事今日毕,请吧。”
叶之阳眼底狠厉之色一闪而逝,快速瞥了一眼身侧管家,管家会意,立刻悄无声息地退下,前往书房整理。而叶之阳只能硬着头皮,缓步引着陆允川前往书房。
书房坐落在庭院深处,青石板路蜿蜒而至。推开厚重的花梨木门,一股墨香与檀香交织的气息扑面而来。陆允川缓步踏入,目光如静水深流,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叶之阳垂首汇报完军务,声音平稳,额角却渗出细密的汗珠。陆允川看似专注聆听,余光却将整个书房纳入眼底。突然见一方粉嫩的丝质锦帕落在书案脚边,其上绣了一双交颈鸳鸯,他俯身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叶之阳:“指挥使与夫人真是鹣鲽情深。”
叶之阳脸色骤然煞白,连忙上前夺过锦帕,强笑道:“让、让将军见笑了,这不过是……拙荆的一点小女儿情态。”
陆允川笑而不语,目光极快扫过那方锦帕。
之间帕角用更细的丝线绣着一行小字: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是屈原的《九歌.湘夫人》。
叶之阳心中警铃大作,不过好在,陆允川并未多问,只是略寒暄一会便起身告退了。
叶之阳握着锦帕,心乱如麻,这个事情,要不要立刻通知芷儿?
皇宫。
因着崔枕月快出嫁了,慧贵妃格外舍不得她,因此经常邀她来棠梨宫中叙话。
连续几日的风雪终于停歇,将近岁末,天公也作美,冬日并不灼热的暖阳洒在未融的雪花上,熠熠生辉。崔枕月披上一件雪白的狐裘,坐上轿辇,往棠梨宫方向去。
殿内烧着上好的炭火,与屋外的寒冷形成鲜明的对比。成宣帝也在,正逗着小崇光,其乐融融。
慧贵妃见到她来,立刻笑着招手:“月儿来啦,快过来烤烤火,外头冷,怎么穿这么点就过来啦?”
崔枕月笑着向慧贵妃和成宣帝请安,小崇光则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扑进姐姐怀里。
“月儿,我与你父皇正在商讨你公主府的选址呢,来年啊,我们小月儿要出宫开府了……”慧贵妃眼眶湿润,轻轻摸着她的头。
崔枕月感受着母亲般的温暖,心中动容,轻声说:“即便出宫,儿臣也定会时常来看望父皇和母妃的。”
慧贵妃瞪大了眼睛:“月儿,你方才叫我什么?!”
成宣帝哈哈大笑:“清棠,月儿叫你母妃呢。”
慧贵妃一下子把崔枕月拥入怀里,声音哽咽:“乖女儿,母妃在这。”
成宣帝抚着胡须,眼里也满是动容,小崇光偷偷挤到相拥的两人身边,让母妃和阿姐也抱着他。
然而,这温馨宁静的时刻并未持续多久,殿外忽然传来李公公尖锐而焦急的通报声:“陛下……兰兮宫来报!芷美人……她有身孕了!”
崔枕月和慧贵妃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掠过一丝警惕。
成宣帝则是又惊又喜,立刻起身摆驾亲往兰兮宫探望,崔枕月和慧贵妃也随着帝驾一同前往。
兰兮宫内萧条不已,处处透着寒风,榻上的江沅芷素白着小脸,未施粉黛,更显得楚楚可怜,见帝入来,她挣扎着欲起身行礼。
成宣帝连忙道:“爱妃有孕在身,不必多礼。”
江沅芷瞬间泪如雨下,哭的梨花带雨:“陛下……臣妾终于见到您了……”话音未落,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成宣帝触摸到她冰冷的手指,再感受这屋内的寒气,顿时龙颜大怒:“这屋内怎么这般冷?翠儿,你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翠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陛下恕罪!自我们美人被禁足以来,各个尚居都当我们美人是冷宫里的一般,克扣份例,奴婢人微言轻,实在……”
成宣帝大怒:“放肆!”
众人连忙跪倒一片,成宣帝余怒未消,当即下旨:“李德水!传朕旨意!进封芷美人为芷妃,赏黄金百两,丝绸百缎!即刻按妃位拨发用物!”
江沅芷同兰兮宫上下立刻谢恩。
崔枕月看着江沅芷唇角一闪而逝的得意笑容,脑中飞速运转。
上一世,江沅芷是在她嫁给宋时宴后第二年才怀孕的……怎么这次怀孕时机来的如此之巧,刚禁足不到一月,便诊出喜脉,恰好解了她如今之困。
正当她思忖之际,她怀里的小崇光动了动,悄悄贴近她的耳朵,用气音轻声说道:“阿姐……那日好像不是翠儿姐姐……”
崔枕月猛地抬头看向小崇光,耳语道:“慢慢说,阿姐在听。”
好在帝王、后妃、太医一堆人都围在江沅芷榻边,没人注意他们姐弟俩的动静。
小崇光接着说道:“刚刚我瞧了瞧芷娘娘,又瞧了瞧翠儿姐姐,感觉那日的侧脸……像是芷娘娘的……”小家伙突然皱紧了眉头,语气带着困惑和害怕:“阿姐……我怕……你说芷娘娘是不喜欢父皇了吗?”
崔枕月轻拍他的背,安抚道:“不怕,阿姐在,这事你切记不要对任何人讲,阿姐自有办法解决。”
小崇光似懂非懂,却郑重地点点头。
崔枕月虽然脸上不显,但心里早已是波涛汹涌。
这样一切都说的通了!
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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