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做事一向雷厉风行。
短暂休息了三个小时,她就把柏苑从床上薅起来:“童沐醒了。”
“什么……什么?”
柏苑这两天经历了大悲大悲大喜,好不容易睡着了,人虽然醒了,魂还在梦里,整个人都透漏着一种迷茫的惊恐:“谁?谁醒了?”
秦芷定定地看着他:“童沐!收拾一下,跟我见见她。看能不能再问出点事情。”
柏苑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炸毛,拖着半截睡裤去洗漱了,秦芷坐在沙发上,遥控打开窗帘,阖上眼眼球无语的翻了半圈。
这么大的事情在眼前,柏苑是怎么睡得着的?这也就是在现代,加上柏苑是她的未婚夫。倘若放在她原本的家族,这么拖拖拉拉早被她让人拖出去打一顿了。
童沐这一觉睡得应该很好,正坐在床上,酒店的服务人员正用尽量悄无声息的往移动小桌上摆放晚餐。
秦芷走到落地窗前,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满地的灯光比漫天的星子更亮。她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回过头,正好和童沐对上了视线。
童沐脸上抖动几下,但眼神仍然是呆滞的,好一会儿才有了点人气。
秦芷等着,这会儿她很有耐心。因为她知道催促也没用。
童沐的资料显示,她是个从小镇一路靠家中托举爬上来的普通女孩。美术也是半路出家,因为天赋太好被推荐艺考,结果一举拿下当年艺考第三名,进了T大。
这导致她既对自己的能力颇为骄傲,又不得不买卖二手货来维持自己的生活水平。这样的人秦芷见得多了。
皇权没落,世家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就是老大。所以附近想要出人头地的寒门士子都会前来投奔。
他们多是豪杰名臣之后,但是逐渐没落,家中也难以为继,但又有种高高在上的名人之后的傲慢,所以会在有限的能力内尽力讲究。童沐的心态跟他们没有两样。
而这种人,往往是自尊心最强、最经不起污蔑的。
童沐便是如此。在被指抄袭之后,一开始甚至不屑于反驳,只是把自己从前的画放到网上,连个配文都没有,意思是我的风格一目了然,说我抄袭的自己分辨。
但这种事情,外行很难看出来名堂,内行碍于葛欢的资历,几乎不会出声反驳。长久的沉默反而被认为是一种心虚。
待到学校成立调查组,童沐才开始找自己作画的证据。但是一切都晚了,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反驳时机。加上找不到证据,她立刻成了公认的“抄袭狗”。
这对童沐来说应该不啻于奇耻大辱。所以她很愤怒,很想要证明自己的原创性,但越想就越是无力——她拿不出任何证据!
与此同时,许多人知道了她“抄袭”的事。就连她在小镇生活的父母的家门上,也被人写上了“抄袭狗去死”的大红字。
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此时离她被处分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童沐争辩无果,又拖累父母,自此神志就不太清楚了。
直到葛欢开了画展,童沐来到C市,想要当面追问。但葛欢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甚至每天都能自由的进出美术馆,人们参观画展,她则是绝望地看着人们参观属于她的、如今冠上另一个名字的画。
现在想想,她的绝望在某些人眼中,或许也是被参观的景色。
秦芷心中生出淡淡的怜悯,这对她来说是很难得的。她示意服务生都出去,亲自端起一碗小米粥坐到童沐身边,盛了一勺后吹凉,送到了童沐跟前:“张嘴。”
童沐还在发愣,隔了很久才听话的张开嘴,慢慢将粥吃了下去。
秦芷一勺勺地喂,顺带观察着她的状态。童沐长得其实很好看,眼睛是标准的丹凤眼,有了力气之后瞬间就有了神采,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秦芷用尽量轻柔的语气问:“我听说,你是上个月来到C市的,对不对?”
童沐似乎反应了一会儿,缓缓点头。
“那你在C市居住的这段时间,都住在哪儿?”
童沐指指角落的盆栽,秦芷不解其意,柏苑皱着眉头问:“你在公园草地上住?”
童沐点点头。
秦芷也皱起眉,拿纸巾擦擦童沐已经瘦出骨头的小脸,柔声道:“你身上没有钱了吗?”
这是秦芷第一次产生微微的愤怒之感。她很难想象一个身高不过一米五多、瘦到形销骨立的女孩子是怎么在夜晚空无一人的草丛中度过了将近一个月的。
乱世中,女人若是死了父亲和丈夫,很快机会变成流民,千里跋涉是常有的事。但现在是和平盛世,秦芷观察过,大部分的人,尤其是女人,是完全没有野外生存能力的。
现代人的身体,离开了密不通风的高楼大厦,是很难适应寒风、大雨、虫孑和各种动物的。毫不夸张的说,随便哪一样都容易他们带走脆弱的生命。
童沐能够独身在外风餐露宿一个月,是真的很不容易。
秦芷把几张现金放在床头柜,收回手的时候却被一把拉住,童沐完全看都没看那几张钱,只是用力地拉着秦芷的手。
她的声音很奇怪,是一种用力过度的嘶哑吗,再混合着下巴扭曲时的“咔哒”音,乍一听有点渗人,凑的近了更为明显:“你是不是看出来了?”
秦芷:“看出来什么?”
“那幅画,那幅画……”
童沐一提到画的事就着急起来,巴巴地说:“你昨天看到的那幅画,你还有印象,对不对?”
“你当时还说了一句诗,‘一道残阳铺水中’,你记不记得?”
秦芷点头:“是,我的确说了,但那跟画有什么关系呢?”
“有的,有的。”童沐喃喃,手仍旧抓着秦芷没有放开,“我在构思草稿的时候,就和同学在长江边上采风,她和我说了白居易的生平,和我说了唐朝的兴衰……我们在江边喝啤酒,我们一起看日出日落,我看着天是黑的,然后是蓝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半江瑟瑟半江红’……”
“只有你,”她不住的重复,“那么多人,只有你,只有你感受到了我在那一刻的想法。画可以抄袭,但是灵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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