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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第 49 章

小说:

入画无他【破镜重碎】

作者:

巨蟹自由

分类:

古典言情

愉琛借口去洗手间之后,先是被灵澜拉住。

“你是不是不太会喝酒啊?我看云姐挺紧张,猜的。我陪你出去转转吧?”

他回过头,没认可也没否认,笑着说:“你回去吧,我没事。”

灵澜是挺精明一姑娘,应该能听懂他的婉拒。

但她没退缩,反而笑着问:“你现在有在接触的人吗?没有的话,就别那么快拒绝我。”

愉琛:“这两件事,彼此没什么关系。”

“我本来以为你跟棠棠在暧昧中,毕竟你们氛围有点不一样,你对她有意思吗?”

愉琛看她一眼,原本不想回答,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你先问过她?”

他主动问了,灵澜也就没有隐瞒:“对啊,你应该看出来了,我想追你。我问她的时候,她说她没那意思。”

他没什么反应。

“我有点上头,先跟她说了我喜欢你,所以她也未必跟我说实话。追人归追人,但我也不喜欢背后歪曲别人意思,使些手段。”灵澜挺坦率,“你不用急着给我答复,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可以慢慢考虑。”

灵澜将那天跟沈棣棠的对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一遍,愉琛的眉头却在听到某句话后忽然皱起。

“怎么了?”灵澜回忆着自己说过的话,想不通他为什么皱眉。

愉琛收敛神情,正色道:“灵澜,我明......”

灵澜远远看见郑云急匆匆走包厢,朝她们这边走,没让他继续说下去:“下次,下次再告诉我。”

说完,她挺飒爽地一撩头发,摆摆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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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琛酒量差也很少喝,嗨棒又是挺容易醉的类型,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感觉到轻微的晕眩。身后郑云还在跟他说话,但耳朵好像隔着层泡沫,听不太清。

他隔着门缝朝里望一眼,沈棣棠单手把头发抓乱,一缕刘海翘起来变成呆毛,他忽然有些恍惚。

洋房里的画室门也总是这样虚掩着。

沈棣棠画起画来顾不上吃饭,在画室里长时间地泡着,他经常做些甜甜咸咸的三明治,端给她连哄带骗地让她吃点。

画画时的沈棣棠总是乱糟糟、脏兮兮,又五颜六色的。

她画画的时候很喜欢抓头发,把好好一头顺毛抓得跟杂草一样,东一块西一块不均匀地蓬起来,头顶呆毛直直竖起,直指天空,天线似的。她的围裙形同虚设,浑身上下沾满五颜六色的颜料,有时候脸上都能溅到。

活脱脱一只小孔雀。

她每次都跟在画室里跟油画打了一架似的。

愉琛总会推开画室的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趁着她撂笔发呆的时候给她顺毛。

动作要极轻,否则会有被啄几口的风险。

控制不好力道,她会觉得被打扰到,“啪”地拍开他的手,咕哝:“唔!烦!不要弄我!”

晨光打下来,她乱七八糟的脸蛋皱起来,让他有种不真实的真实感。

原来,我正在,跟她生活在一起。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面前的画室门消失不见,他拿起来,看着上面没有存联系人的一串数字。

更加恍惚。

他接起,沈棣棠语气生硬客气,将他拽回冷冰冰的现实。

“愉琛,那天你撤回的消息,我其实看到了。”

“我一直知道你介意这个,就像我会因为我妈难过一样。我只是装不知道。”沈棣棠挺别扭地小声说,“你没有拿不出手,你特别好,我之前那样不对。”

她竟然主动低头。

愉琛靠在微凉的墙壁上,周遭包厢门一开一关,带来阵阵鬼哭狼嚎的声浪,将他摁在现实世界里动弹不得。

重逢时第一次见面,他故意惹她生气,暗示她毫无长进,他其实说得不对。他侧头顺着门缝望去,她背脊笔直,坦率又别扭。

她其实变了,变了很多。

现在想来,没变的不是她,而是他视角里的沈棣棠,真正没变的,——是他的视角。

停在原地的不是她,是他。

这个念头让他的心口酸痛,像被死死攥住,揉成一团又拧成一结的湿衬衫,潮湿皱巴,却又挤不出什么。

“......我们都往前看吧?”

他听见自己死气沉沉的声音:“嗯。”

“我变着花样骂你是我不对,但这件事主要还是怪你,你有问题,有大问题。你要是不惹我,我也不会态度那么差......”电话那头沈棣棠说了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在跟人道歉,急急忙忙刹闸,“说完了。”

这语气倒是让人熟悉。

愉琛自虐似的笑出声。

沈棣棠皱眉问:“你笑什么?”

包厢里的吃瓜群众嘴巴长得老大,互相交换“不得了”的眼神,闻言纷纷探头往外看,只恨脖子不能装弹簧,直接把头探出包厢外,看看愉琛是不是真的在笑。

电话那端的笑声停了,他将道歉和肺里最后一点空气一并挤出来:“那条消息是我对不起。”

“嗯。”沈棣棠严肃又大度地点点头。“原谅你——”

“——前男友。”

愉琛半晌没有声音。

人类怎么会创造出那么多相似又截然相反的称谓?

男朋友和前男友。

女朋友和前女友。

既然创造这么多称谓,为什么不能在两个极端之间再创造个中间态呢?

就像退潮时衔接江与岸的潮间带,就像辽城衔接天空大地的苍茫白雪,就像介于朋友与恋人之间的Crush。

有没有什么词,能介于男朋友和前男友之间,介于女朋友和前女友之间?

没有的吧。

明明都是三个字,前者将心脏占满,后者将心脏掏空,天差地别。

那——

有没有什么办法,在不能装满彼此心脏的时候,短暂地填补上空洞,在不能彼此陪伴的时候,用彼此纠缠来替代?

没有的吧。

愉琛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进去,沈棣棠的平刘海被她抓得竖起,几缕头发伸出来,碰到旁边林蔚的脸。

林蔚原本瞪大眼睛听着,被头发一扎,随手将她那缕头发捋顺,

——沈棣棠没有躲开。

她跟灵澜说,她是为了她自己。

了解组内允不允许恋爱,是为了她自己。

那她今天突如其来,试图借由个幼稚的游戏和解,又是为了什么,或者说,为了谁呢?

刚刚她说,向前看。

那她的面前,站着谁?

愉琛漠然地移开视线,毫无波澜地说:

“嗯,前女友。”

听到这个称谓,电波那头的沈棣棠松一口气。

愉琛不爱听似的将手机拿远点,冷声问:“你真以为我们这就和解了?”

沈棣棠:“什么?”

“我说过吧?就算你承认,我也不会放过你。”

愉琛闭了闭眼睛,以一种奇异的口吻轻声说:

“恨死你了,沈棣棠。”

说完,他径自挂断电话,没回包厢,转身离开。

走到楼下时,他无视身后郑云絮絮叨叨的劝说,咬着烟点燃,边走边含在嘴里。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牌,看都没看,随手撕碎,丢进垃圾桶里。

接着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有没有什么词,能介于男朋友和前男友之间,介于女朋友和前女友之间?

有吗?

有没有什么办法,在不能装满彼此心脏的时候,短暂地填补上空洞,在不能彼此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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