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亓辛不解地瞟了她一眼,顺下去说,“你此前于月国之中见过我,应发觉了我的内力被赫联烛化掉了,我失了轻功,无力自保,他便,传授了这箭术给我,说是,一位技艺超群的老师父教的,可惜,故去了。”
“他这般告诉于你的?”霜降的语调中满是匪夷所思。
“这,有何不妥吗?”亓辛听得出其弦外之音,却云里雾里地不知其确指哪一处。
“没什么。”霜降终究是又恢复成她那冷若冰霜的常态。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亓辛惯不喜强人所难,索性转移了话题,“小八是使双股剑的,你和白姐姐瞧上去是用短刃居多,或是就地取材。那沈雩呢,他好歹一将门虎子,就专擅射术这一种吗,从未精修过他术?”
“怎么会?”霜降语气终有了些起伏:
“七爷他天赋异禀,排兵布阵、兵器制造、十八般武艺,学什么成什么,我们此前于校场操练之时,他皆指点过一二。因其总别开生面、另辟蹊径,提出一些秘籍书册之外的招式,这也通常使得战场上的敌人无法预判我们下一步动作,从而为我们赢得更多的生机。”
“这样啊,”亓辛话音落时,眼珠一动,将垂在自己腿面的两条丝绦,绕在自己手里搓磨道,“对了,你此次前来,护送为假,为你家七爷听梓蔺宫墙角才是真吧?”
“……”霜降双唇内收,沉默不语。
“楚贵妃是西丹贵族,老国公又是葬身在与西丹对阵的西部战场,因而你家七爷想于这多事之秋探听出些端倪,是也不是?”
“……”霜降依旧默不作声。
“行了,不为难你了,我大抵猜到了。”亓辛用食指之间敲了敲自己的额角,颔首低笑着说,“那,方才那个通体棕黑、尾巴上缀了一点白的生物,总能说说了吧。”
“哦,茸茸吗?”霜降说,“那个是,七爷收养的白尾海雕。血丸之力增进五感,可通万物之灵,他允我驱使罢了。”
亓辛漫不经心对揶揄道:“给这种猛禽起名还用叠字啊?是,哪个字?”
霜降比划着:“草字头,其下一个耳朵的耳字。”
亓辛心说,他自己好歹做了这么些年的统帅、国公爷,怎么给自己的爱宠起了个这么毫无杀伤力的名字。她琢磨着方才霜降的说辞,开口问:“血丸之力还能通万物之灵?我怎么不行?”
她竟不知,自己的血丸之力还有这般好处呢,不然她此前在梓蔺宫时,便可操纵那后窗的喜鹊消停点儿了,也不会至于这般被动。
霜降好脾性地答说:“你还未共鸣,一些本已解锁的技能也会适当减弱,相对应的,血丸对你的控制亦会超越你对血丸的控制,因而你时常受其反噬。”
“可如若,给我种噬夜蛊呢?”
“小九说笑了。”霜降史无前例地弯了弯唇角,慨叹说:
“被种噬夜蛊的人,无一是心甘情愿的,就如同,你当初于血丸融合之时经受的换血之痛一样,入心入髓。此外,持母蛊者还须得为你所信任,且擅控蛊。你觉着,这样的人,好寻吗?”
亓辛愀然道:“可我不想自己,如此之——无用。”
“不会的,你只是不熟悉罢了。”霜降摇摇头说:
“我成为五成血余人已然有四五年的光景,而你尚且不足一年,再说了,你已得七爷箭术真传,加之血丸之力增进的敏捷度和感知力,若无意外,目前自保的话,是没问题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觉朝飞暮卷[1],窗外暮气缱绻,好似似隐了少女心事,有如烟波画柳般氤氲在天边。
有人趁着暮霭闲亭私会、互诉衷肠,有人借着暮霭暗窥天机、浑水摸鱼。
显然,慕容匪,便属后者。
什刹地下赌城依旧红飞翠舞、人头攒动。
慕容匪匍伏在帐外暗自思忖,他都要怀疑里面这位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替身了,他造访这么多次,次次都是一旁的狐面女子代劳传话,以至于他从未听过这位城主的声音,也未亲睹过他的尊容。
慕容匪恭敬道:
“属下慕容匪求见城主大人。”
那狐面女子莲步轻移,摇曳着藤萝、石绿交织晕染的裙摆,自纱帐后娉婷而来,在慕容匪面前站定。
慕容匪见又是此狐面女子,便将身子直起来,松抱着拳,贼眉鼠眼地说:
“恳请姑娘通报一声,属下——”
霍然间,那狐面女子出手,将他的双手反铐在背后,以右膝抵在他后脊上,将他的脑门儿重重地砸在了木板地上。
慕容匪惊得大声疾呼:“求,求主上饶命,容,容属下分,分说一二!”
那狐面女子充耳不闻,其修罗一般的声音随之响起:
“慕容大人,主上已然给过你很多机会,然,你却赔了夫人又折兵,亓辛没中药也便罢了,可她一个未共鸣的被废掉武功的弱女子,已然与外男被锁在厢房,这样唾手可得的事,你却,仍叫她跑了,还被她将此事闹大。你可真是,好样的呢!”
慕容匪脑门儿磕碰出的血液,已然黏湿了睫毛,致使他眼前一片模糊。这种生死攸关之秋,慕容匪岂敢怠慢,他连忙声嘶力竭道:
“主上,主上,您不是一直想壮大阵营吗?属下,属下对您还有用处,属下,属下查到了礼部尚书文绍的把柄!”
纱帐内的灰影抬手示意,那狐面女子这才停下对慕容匪的蹂躏,狠声道:“说!”
慕容匪内心震吓,连舌头都捋不直了,颤声说:“礼,礼部尚书文绍与,与楚,楚贵妃有,有私情,此事属下有铁证,必可咬死文大人让他听命于主上,唯主上所用!属,属下可否亲自将此物呈给主上。”
那狐面女子闪身挡住他颤颤巍巍,几欲闯入的阵势,冷言道:“给我即可。”
慕容匪跃跃欲试地向着纱帐里面瞟,可惜角度太偏,一眼都未瞧着,只好兴怏怏地掏出怀中的《牡丹亭》典藏本双手奉上说:“有劳姑娘了。”
那狐面女子拿了那册子递给纱帐内的人,那人还未翻开,就将这册子甩了出去,正巧砸中慕容匪的面中。
那狐面女子见状,快步上来,一把将他的头冠向后扯去,好似要将他的头颅扭扯下来:“胆敢戏耍主上,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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