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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恶念

小说:

进错房,嫁对郎

作者:

天行有道

分类:

衍生同人

入席之后,二人各自分道扬镳。

赵新娥毕竟有皇后帮她做脸,得以在家宴中占据一席之地,跟嫔妃公主们挨在一处,亲亲热热。

阮随云就不同了,纵使有四公主那句话,也不过帮她多留个席位,能屈居末流已是恩遇。

她这厢尽是些上年纪的诰命夫人们,叽叽喳喳十分热闹,一个个为能参加赴宴荣幸之至,浓施脂粉,香气重得十里外都能闻见。

阮随云一个未嫁女挤在其中,十分格格不入。

她却是安之若素,只有些无奈,难不成她以后也要变成这副德行么?那未免太可怕了。

在座也有识得她的,既怜悯她的境遇,又赞叹她的美貌,言下颇有明珠暗投之感。可于阮随云而言,她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她的今天都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往后也会坚韧不拔地走下去。

日子好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既然无意嚼老婆舌,阮随云饶有兴致打量周遭。这椒房殿的确比想象中宽绰许多,都说惠妃宠冠六宫,可长乐宫相比之下简直如茅房一般了。

皇后终究是皇后,不仅象征正妻名分,也代表着无可撼动的地位。

只今日主角看上去依旧气色不佳,戴着繁复华丽的珠冠,严妆之下仍能看出厚厚疲态,颇有油尽灯枯之相。

可见赵新娥的担心绝非过虑。

至于景朔帝,阮随云也有许久未见他了。小时候觉得他高不可攀,莫敢仰视,可如今偷眼望去,也不过是个平凡中年人模样,远不如他的儿子们年轻俊俏,意气风发。

但即使如此,依旧让阖宫嫔妃趋之若鹜,难怪都想要那张龙椅。

皇权是最强烈的春药。

惠妃惯会在这类场合喧宾夺主,但见她往来穿梭,左右逢源,逢人都得挤出个笑脸。叫阮随云觉得她甚是可怜,知道的是她协理六宫,不知道的还以为给皇后当丫鬟呢。

倏忽间两人视线对上,惠妃明显愣了愣,大约以为她是自个儿偷跑过来的。

本想叫侍卫撵走,可如此一来反倒点眼,且阮随云毕竟是她宫里的人,若吵嚷开来,她也丢脸。

只匆匆扔给阮随云一个警告的眼色,仍旧忙活手头的事。

阮随云懒得理她,这人最忌讳自以为是,亏惠妃还是负责统筹的,就不会预先检查一下?幸而她是接了帖子来的,倘有个刺客浑水摸鱼,那才闹得大呢。

不过两刻钟工夫,阮随云已然兴致寥寥。这种宴会真是没什么好来的,亏她小时候十分向往。

周围全是些没营养的对话,口不应心的恭维,哪怕心中恨急也得装出亲密无间的模样来,日日戴着面具不累吗?

菜品亦令她失望,不是说帝后进膳每顿得用百十道菜吗?眼前这些却连她私底下开的小灶都不如。

还是冷冰冰的。

要说御膳房实在冤枉,皇后的千秋宴他们怎敢怠慢,奈何与会宾客太多,自然得先紧着要紧的来。

宴上的客人被严格分成三六九等,头等才能享用刚出炉的热菜,而后才是其他,这么一道道地端来,等轮到末席自然丁点热气都没了。

又因多是荤菜,表面凝结上一层厚厚的猪油,看着实在反胃。

阮随云只动了两筷子便难以入口,那些诰命夫人倒还在艰难克化着——毕竟是皇上赐菜,无上荣耀啊。

死要面子活受罪。

赵睢遥遥瞧见,叫来侍从吩咐两句。

不多时,阮随云眼前呈来一个朱漆托盘,里头是两碗滚烫的汤饮,并几碟热炒。

迎着诰命们错愕目光,她含笑接过,“替我谢谢静嫔娘娘。”

那侍从说是六殿下交代的,但阮随云不想引起无端揣测,自然得归功于静嫔。

她希望是静嫔,但静嫔那个人天真烂漫,送绸缎衣裳倒还正常,会连她一饮一食都注意到吗?

六殿下……仿佛对自己关切得过了头,就算奉母命也不该做到这般。

阮随云心头有些异样,环顾周遭,想看看赵睢是何反应,却并未看到那人身影。

或许是她多心了。

静嫔在宫中虽地位不高,但阮随云与之如此亲厚,足可以这女子长袖善舞,极具人缘。

诰命们遂重新巴结起来——也可能盯上她案前那些热菜。

左右阮随云自己吃不完,干脆分给众人,该说不说,这皇子的待遇当真不一样,冷风口里喝一碗热乎乎的浓汤,别提有多舒服了。

日后嫁进祝家,未必再能尝到呢。

新妇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阮随云叹气,她其实也不甘愿当个贤妻,但世道对女子的要求如此,不想被视作异类,唯有随波逐流。

正沉思时,只见那漠北使节长身而起,霍然说了点什么,她隔得远听不见,可四下里顿时阒静无声。

景朔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身边夫人们已在窃窃私语。

“我就说这些蛮子为何无事不登三宝殿?敢情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可真把自己当盘菜,张口就要求娶上国公主,也不照照镜子。”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就不怕陛下怒而出兵?”

“你真会说笑,打仗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能和谈当然还是和谈的好。”

阮随云知道,这最后一句是实话。大周朝看似国富民强,实际也是徒有其表——这祸患一多半是皇帝自个儿埋下的。

景朔帝年岁越大越多疑多思,自昔年雍王之乱后,常常心有余悸,唯恐有人效仿逆党恶行,将他从宝座上赶下去,于是制定了崇文抑武的政策,满朝都是之乎者也,不知有多少良将解甲归田。

就连皇子们也是只谈文章不论武功,个个手无缚鸡之力。

而胡人却日渐兵强马壮,起初只是小范围的滋扰,见景朔帝不管,愈发甚嚣尘上。

此番想必也是探探虚实,若成功,白得一个公主与十里红妆,若不成……就看景朔帝想怎么打了。

阮随云估摸着这仗打不起来,实在皇帝膝下并不缺女儿,牺牲一个不值钱的公主,换来边境十年太平,甚至更多,何乐而不为?

皇帝没当场把漠北人赶出去,已经很说明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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