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池昀回来得太早了,经春看着眼前这张还不曾施全粉黛,白净柔丽的面庞。
害怕她像之前一样冒头露面,连忙.拔高声音道,“小姐您可千万别动,一会脂粉花了。”
不仅这样说了,甚至还挡在蒲矜玉的面前,就怕她不听招呼,直接转身。
而这句话,“恰好”被进门的男人听到,他下意识往这边看过来。
只瞧见挺直了腰背,端正坐于妆奁台前面的女郎背影。她想必也是方才起来,尚未更换衣衫,梳洗过后便去着妆了。
对于蒲氏“爱美”这件事情,同在一屋檐之下三年多,晏池昀已经见怪不怪,毕竟她连晚上入睡,都要抹粉描眉,所以他没有起疑。
铜镜不算太大,晏池昀身量很高,瞧过去,只在铜镜里窥见镜中女子精巧的下巴和饱满的唇瓣。
“夫君晨安。”蒲矜玉虽然没有起身,却张口向他见礼。
晏池昀想到前几日她在床榻之上的罕见主动,微微顿住,而后嗯了一声颔首以作回答,随后便进入了浴房。
昨日审案,几乎彻夜未眠,原本想在官署沐浴,但镇抚司内的浴房条件实在是糟糕,浴桶都是坏的,他索性就赶快马回来了。
晏池昀走后,经春迅速给蒲矜玉上妆,赶在晏池昀出来之前,给她描摹好了妆容,接着挽发。
今日晏明淑带着女婿回门,蒲矜玉作为晏家的当家主母,言行举止都不能出错。
经春给她挑了一身水妍色的裙衫,披帛是青雾色,搭在一起很显气色,却又不过分出挑。
蒲大人昔年在京城就以俊逸的样貌出名,蒲夫人的容色也不用多说,两人结亲,生下的蒲挽歌,自幼便惊艳漂亮,还未曾及笄便被冠以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可若是见过蒲矜玉的人,才知道什么叫美。
她的容色已经不只是惊艳,而是会令群芳黯然失色,叫人只想将目光凝聚于她的身上,再舍不得挪开。
经春每次给她涂脂抹粉,都要多上一些胭膏,遮掩住她叫人见之忘俗的容色,而后才开始往蒲挽歌的面皮描摹。
现如今,她的确还是美,却已经收敛了许多,只有寻常的高贵与端庄大方了。
晏池昀出来的时候,蒲矜玉已经在等了,他的视线落到她修饰完美的脸上。
眼前的蒲氏,没有一如往常对他见礼之后便垂落眼睛,她看着他,眼神超出往常的专注,甚至有些直勾勾。
他被她看得一时也没挪开眼,就这么对视着。
直到旁边的丫鬟经春轻咳一声,说时辰快到了,该过去了。
晏池昀这才错开视线,往外走,蒲矜玉跟在他身边。
经春瞧着两人无比登对的背影,心中的担忧又浮现起来了。
方才三小姐怎么能够那么直勾勾看着大人,就不害怕被他发觉不对劲吗?可现在吴妈妈不在,完全没人提醒威慑她了。
况且,想到吴妈妈那张挠烂了的脸,以及莫名其妙哑掉的嗓子,经春想要把消息告诉蒲夫人的想法都有些许退缩了。
若是真的说了,她的下场会不会和吴妈妈一样。
尽管吴妈妈的急症,看起来跟三小姐没有什么关系,但病来得太突然了,又是在她送了吊梨汤之后,她没有办法不去联想。
很快,就到了蒲家的正厅。
今日晏明淑回门,不只是长房的人差不离到达齐全,就连蒲家几房都来了人,蒲矜玉和晏池昀入了厅堂后,就分开招待客人,陪着叔叔婶婶们说话。
与此同时,她还要再次检查底下人的准备有没有出差错。
晏家位列京城高门,祖上功勋显赫,配享太庙,晏将军还有爵位傍身,晏明淑是嫡女,出嫁的对象当然也很出色,同是京城公侯世家,且也是嫡子。
两家往来结交,一丝一毫都不能出纰漏,否则丢晏家的脸,也叫对方觉得怠慢。
这一世,她虽然不想再应付要脱身报复,但此刻还不是闹翻撕破脸的时候。
蒲矜玉周旋在妯娌之间,就跟往常一样,见状,跟在他身边的经春略微放了放心,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很快,晏明淑便带着她的夫婿回门了,给亲长们见礼问安敬茶喊人。
原本就热闹的正厅,更是人声鼎沸,用过早膳,众人依旧未散。
蒲矜玉陪在晏夫人身边,有人同她说话,她便搭理一二,但多半都在听着,很少主动开口.插.足。
众人皆在调侃晏明淑及其夫郎,嘱咐两人成了亲,早点要孩子,家里也能热闹些。
提到孩子的话茬,免不了有人看向蒲矜玉,她倒是神色自若,并不尴尬。
晏明淑脸红道,“叔叔婶婶可别总是催我们啊,大哥与嫂嫂,还有弟弟妹妹们,也该一视同仁都催一催。”
众人哄笑,“这倒也是。”
开口的人是蒲家二房夫人,她问就近的蒲矜玉及其站在晏将军旁边的晏池昀,可曾听到了?
“你二人为兄为嫂,可得早点做出表率!往日里多加把劲,给家中添子添孙。”
晏池昀的视线扫向一旁的蒲矜玉,同她一道应着话,道了声好。
“可别光嘴上应着,不往心里去,挽歌,你说呢?”
蒲矜玉抬眼,心中毫无波澜,面上却如常笑着说,”媳妇一定听您的,加把劲。”
闻言,晏池昀不禁想到几日前,她的一反常态,果然是加把劲了,蒲氏应该也是着急要孩子的。
“昀哥儿也得谨记!别叫你媳妇总是独守空房,公事再忙,家里的事情不放在心上,否则官做得再大有什么用,瞧你家中的堂兄堂弟们,谁不是有儿有女承欢膝下了,就你们俩差。”
这一次,蒲矜玉听出弦外之音,笑着没接话。
不只是她和晏池昀没接话,就连晏夫人脸上的笑意都淡了下来,毕竟这二房的妯娌表面催生,背地里却在阴阳怪气。
不多时,话茬被其余的亲戚引走了。
里头热闹,外头也热闹了起来,小丫鬟通传,说是三公子回来了。
今儿晏家长房的人差不离齐全,就只有晏怀霄缺了席,早膳都用了,他方才姗姗来迟。
人一进来,晏夫人立马拉了脸,借着这个当口,佯装生气,撒着在二房夫人那地方吃的憋屈,问他去哪里了?知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眼里还有没有他的二姐姐?
晏夫人的最后一句话咬字很重,二房夫人岂会听不出来她在指桑骂槐,端起茶水的时候暗暗挑了挑眉,用杯盏遮掩住嗤笑。
蒲矜玉自然清楚这其中的暗流涌动,上一世她早就习惯了蒲家这些妯娌的表面和谐背地讥讽,也厌倦得不行,故而默不作声。
晏怀霄这两日的确在躲避晏夫人,因为科举还不到,但也快了,他要筹备科考入仕的事情,预备在中举之后,投身朝堂大展拳脚,完成雄心壮志。
所以不想那么早结亲,谈什么儿女情长,可晏夫人完全不放过,一回来就念叨婚事。
说什么结亲压根不耽误他筹备科考啊,晏怀霄跟她认真说了几遍利害,她还是要他结亲,逼着他相看世家贵女,甚至背着他把人给领家中来,为了躲清净,他已经搬出去书院住了。
今儿二姐姐晏明淑回门宴,那些婶婶们拱火,他肯定又要被点名,所以才姗姗来迟,就是想得片刻的安静。
不过,他也为自己的姗姗来迟找好了借口,“母亲,并非儿子有意迟到,实在是因为今日要去城门口接应挚友,早在二姐姐回门之前就答应了的,君子重诺不能食言,所以才迟了些。”
晏怀霄把手中准备的贺礼递给晏明淑及其夫郎,说了些祝贺两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吉祥话,恳求两人不要跟他一般见识,随后又往旁边挪了身子,向众人介绍他带进来的跟在他身后的男子。
“母亲,这是昔年我在兰陵结交的好友程文阙,现如今转入京城,跟我是一个书院的同窗好友。”
他话音刚落,那青衫男子上前拱手作揖,自报家门见过晏家众人。
蒲矜玉原本不过就是随意抬眼看去,可她的视线就这么定住了。
不只是同样的姓程,样貌也和义兄有些许相似,但她很清楚,他不是义兄。
义兄常年劳作,肤色晒得比较重,身量结实高大,眼前由着晏怀霄带进来的男人,身量虽然也很高,但却白净,一看就是文质彬彬的读书人。
尽管如此,她的视线依旧有些失神地看住了。
因为她已经有许久没见到昔年的故人,还是对她很好很好的故人,便是个相似的轮廓影子,也足以叫她晃神。
晏池昀对于自家弟弟带回来的同窗好友没什么兴趣,应了对方的礼数之后便收回了眼,可视线转回之时,随意往右手边瞧去。
竟然看到他那一向规矩守礼的妻子蒲氏,有些失神地看着正堂中.央.新来的男客人。
蒲氏一向端庄,做什么事情都不出格,应付宾客也是非常知道进退得宜,今日,她居然看着男客失神,甚至连他这位正头夫君的目光都没有察觉到。
她在想什么?难不成,她与这人认识,是故交?可蒲氏是世家贵族嫡女,与这千里之外的兰陵男子有何交情?
已经过了须臾,她还在看。
晏池昀眉心微蹙,朝她看去的男人重新投去视线。
这程文阙正应着晏家长辈的问话,仿佛没有察觉到蒲氏的目光。
或许察觉到了,他在佯装。
一直盯着宾客过分打量不好,尤其他身为晏家家主,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人留查,晏池昀按下疑问,收回了目光。
不过,他的目光在收回之时,又几不可察地扫过右边的女郎。
她已经收回了目光,垂下眼,没有再看,辨不明神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晏夫人得知程文阙方才来京城,还没有落脚的地方,即刻邀约他来晏家住,主要也是怕晏怀霄又三不五时找借口出去。
只要把他的好友留在晏家,不怕他不回来。只要回来了,这相看贵女结亲的事情就好办了。
晏怀霄当然拒绝,说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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