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下雨夜的普通的一顿火锅。
你自己一个人盘腿坐在茶几前,电磁炉上的清汤锅底咕嘟咕嘟冒着细小的气泡,几片香菇在汤里打着转。
夹起一片刚涮了几秒的见手青,菌子还泛着生涩的青白色,边缘微微卷起。你突然想起前几天看过的新闻,有人吃了没煮熟的见手青,说看见满屋子的小人在跳舞,还挺带劲。
对啊,挺带劲的。
于是筷子一松,那片半生的菌子滑进嘴里。脆生生的,带着泥土的腥气。
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想起心理医生那个欲言又止的表情:“你最近有没有产生过伤害自己的想法?”
“我精神状态挺好的呀,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这是当时你的回答。
你发誓,你现在真的只是好奇。
并不是想害菌子的风评。
楼下突然传来摔东西的声音,那对小情侣又在吵架了,男人的吼声穿过雨幕飘上来:“你他妈的有病吧?”
“对啊我就是有病!”女生歇斯底里地尖叫,接着是矿泉水瓶砸在积水里的闷响。
这个世界真是荒诞得有趣。楼下的人歇斯底里地喊着“我有病”,诊室里的医生笃定地说“你有病”。
你漫不经心地搅动着火锅里的菌子,雨声渐密,楼下的争吵不知何时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
那哭声越来越近,近得像是有人正贴着你的耳垂在啜泣。
你下意识转头,
湿冷的岩壁前,就看见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正把白化病少女按在湿漉漉的岩壁上,是她在哭。
你这才惊觉自己此时此刻正置身于一个潮湿阴暗的溶洞中,四周或站或坐着各种畸形人,唯一正常的是不远处捣药的少年。
火把的光映在他过分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干净。他专注地研磨着石臼里的药材,对周围的骚动充耳不闻。
你明明记得自己是在家里吃火锅的。
该不会真的菌子中毒了吧。
就在你试图理解现状时,眼前突然浮现出一行泛着幽绿光芒的文字:
【生存任务:坚持到在丹阳子成仙前。】
潮湿的岩壁触手冰凉,空气中腐朽的气息挥之不去。
那些畸形人的喘息声,捣药声,甚至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都真实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摸了摸身上,没找到手机,这处境比医生刚给你开了抑郁症的诊断还糟糕。
那种烦躁的感觉又上来了,溶洞里的湿气黏在皮肤上,像一层揭不下来的保鲜膜。
你突然很想把眼前的一切都撕碎,包括岩壁上缓缓滑落的水珠,包括自己这具总是不对劲的身体。
你觉得自己二十年的人生就像一场永远通关不了的垃圾游戏,明明操作没问题,角色却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暴毙。
父母说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家里住着市中心的大平层,父亲的公司年年业绩翻番,母亲经营的美容院也蒸蒸日上。
哥哥更是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保送名校不说,现在已经在投行拿着七位数的年薪。连你家养的布偶猫都在抖音上有十万粉丝。
你确实是不知好歹。这样的家境,这样的条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可偏偏就是快乐不起来,像被塞进了一个精致的金丝笼,连忧郁都显得矫情。
可能一个家里总得有个废物吧,你试过躺平,但连当个咸鱼都卷不过别人,毕竟真正的废物可不会因为自己不够废而焦虑到失眠。
你知道自己平庸得令人发指,既没有哥哥那种近乎偏执的天赋,也缺乏父母那种在社会丛林里游刃有余的生存智慧。
你的内核像块劣质电池,稍微运转就会发烫,却还要强撑着维持表面电量。
于是你开始表演生病这个角色,仿佛只要病历上多一个诊断,就能名正言顺地逃避成为“宋家第二个完美孩子”的宿命。
你甚至偷偷羡慕那些真正患病的人,至少他们的痛苦是确凿的,被承认的,而不像你,连崩溃都像在无病呻吟。
因为是装病,医生开的药都被你扔马桶里冲走了,反正吃了也没用。
上次把诊断书拍在餐桌上时,你妈切水果的手都在抖,真可笑,她明明连女儿芒果过敏都记不住。
爸爸总说你是闲出来的毛病,可能他说对了一半,你确实很闲,但绝对没病,真是搞不懂医院是怎么诊断出来的。
眼看着兔唇胖子的手已经伸进少女衣领了,你叹了口气,决定找个乐子,你慢悠悠走过去,直接一脚就踹在他裤.裆上。
你说:“您这是猥亵未成年,建议您割以永治。”
全场安静下来,因为太过于突然,胖子来不及躲闪,痛得像只被踩烂的蟾蜍般蜷缩起来。
而少女趁机挣脱,瑟瑟发抖的躲到你身后,你顺手把少女往身后护了护。
胖子疼得直翻白眼,嘴里却还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但是不知道因为是不是你的力气不太够,片刻后,那胖子竟然挣扎着要起身。你意兴阑珊地叹气,看来哥哥说的对,女人该多吃肉,白幼瘦连流氓都踹不动。
胖子扑来时,你甚至有空走神想:要是能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去健身房举铁,第二件事就是把火锅里剩的肥牛卷吃完。
不过就在这瞬间,一声陶器爆裂的脆响突然炸开。
就看见药罐在胖子额头上绽开一朵血花,鲜血顺着他扭曲的兔唇往下淌,像打翻的酱油浇在五花肉上。
他呆滞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捂着头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你转头看去,火把的光在少年苍白的脸上跳动。他维持着投掷的姿势,那双黑得惊人的眼睛扫了你一眼。
是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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