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尖点地,浮云飞身,踏檐而落。脚下一个不稳,险些跌在木头上,这竟是一间柴院,还好门口的两人耳朵不怎么灵光。
她趴在门外听了听动静,悄无声息。门上的木栓只是轻轻扣着,没有上锁。
推门进去,一男子正坐在地上,手里扒拉着一口废弃不久的黑锅,落了满手黑灰。
二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惊讶。
“你在做什么?”
地上的人眼神平淡,转而明亮,复又幽暗。那双桃花眼终是皱起。
“怎么才来?”
“天都要黑了”
“夜食都已经过了”
他丢下手里的锅,顾不得形象站起来。
“我等了你两日”,一步一句走过来,“万年邻靠,牢狱之恩,生死相交,患难与共”,霁泽越听越觉得心虚,步步后退,“终日听你吩咐东奔西跑,我皆甘之如饴,如今凡逢喜事精神爽,打量着不要我了是吗?”
霁泽一阵头痛,退至窗沿再无可退,脚上踩了半根柴木。
“你怎知我逢了喜事?”
面前的人双眸氤氲,一听这话瞬间点燃了两丝火气。
“喜事?难道你还真的想嫁人?你要嫁给凡人?你不回去了吗?!”
未料及他这般生气,看来是在凡间受苦受难实在承不住了,才有这番情绪。毕竟是天上养了几万年的神仙,一朝下凡锁了灵力没了神识,彻底沦为凡人,还受人关押,任谁都无法接受。
她好声好气哄道:“当然要回去了!”,眯眼轻轻一笑,“我这也是谍中谍,计中计,本神孤寡了几万年,红鸾星早就不会动了,哪会就这么轻易便宜人?实在是院子里盯人盯得紧,我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甩掉,立刻马不停蹄地来找你”
两丝火星骤然灭了下去,恢复了往日的幽暗。双目漆黑的深瞳静静地看着人,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眉头还紧紧锁着。
霁泽见有了些成效,进而发问:“说起来你究竟是怎知的我要嫁人?”
“我那夜睡后不久便被打晕抓了起来,醒来才发现自己就在一扇屏后,只听有人说先瞒下与公主的婚事,若你不同意,便用我来以死相逼。我知你武力高强,便踏实地等你来救我…谁知你竟轻而易举同意了,再也不问我”
月暮微说着说着,眼神便暗淡了下去,双眸慢慢垂落,蒙上了一层尘灰。
霁泽心下了然,暗吐一句:两个卑鄙小人。
又温声细语问道:“他们没有打你吧?”
那双眼睛才再次抬起来,无精打采淡淡道:“没有”。
明明是没什么表情,可霁泽却觉得对方传递的信息是:我受辱了。
她笑了又笑,撑着脸皮笑,“我…还需要你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等着我毁了那相府公子和公主的姻缘,大闹一番将天兵引下来,我便带你回去。那修士怕不是好对付的,但对方还不知我的真实身份,只以为我是个弱女子,难掀风浪。你…在这乖乖的,别乱跑逼他们动手,只需安心等我即可”
又抬手擦掉月暮微脸颊上蹭的黑灰,出其不意。冰冰凉凉的手指碰到温热的脸庞,转又下移搭在人的肩膀上拍了拍。
“相信本神!”
霁泽细语叮咛,难得说了一番安慰人的话。
月暮微一双懵懵懂懂的眼神,须臾,有些沉闷地点头应了一声。
“嗯”
霁泽眉开眼笑,舒面如花,“那好,我先回去应付着”。她薄身轻轻绕过对方,唇角含笑来到门前,回头。
“走了”
那人只是看过来微微点头。
门彻底关上,霁泽总算舒了口气。还好今天来看了一眼,若是大婚当日再来,怕是要不知怎么闷气。
她走到稍远的地方,假装自己出门散步迷了路,找到一个丫鬟带路回去。一路回廊曲折都暂时没什么变化,来到院外听着不如早间嘈闹,进去才发现里面已是变了一番景象。红罗灯笼高挂了一半,艳红喜字半贴不贴耷拉在门窗上,下人们都低声敛气跪成一排等着发落。
宁梧斌面色肃穆站在众人前,神情中透露出罕见的阴仄。那修士竟也来了,仍然一身侍卫的伪装,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被吓晕过去的丫鬟。一群侍卫挤进来,整个院子里塞得满满当当。
见霁泽回来了,宁梧斌敛去一身的戾气,表情瞬间变得祥和起来。
“你去哪了?丫鬟们说你不见了,我心急如焚,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派人找了一下午都没找到”,他脚步从容地走过来,站在霁泽面前端详,似想在这张不染尘烟的脸上找到一些答案。
“无事,出门散步而已”
仍是冷淡的嗓音。
“倒是我小题大作了,还以为你要悔婚,逃之夭夭了,进来吧”,他伸手想要牵起面前人的手,却被一袖子甩掉。宁梧斌也不作恼,温润一笑。
众人们纷纷让开。霁泽路过那名惊鸣修士身旁时,特意打眼瞅了一下。毫无血色的一张白面,皮下轻薄依稀可见细毛红管,阴邃冷瞳下还泛着乌青,身上的檀香味十分浓烈,比宁梧斌还要强烈几分。她快速收回目光,心若明镜,此人深受重伤,命不久矣,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才残喘至今。
回到屋内,宁梧斌掏出一张红绣锦书,流苏侧垂。
“夕儿,这是我亲手写下的聘书,按上手印吧”
鎏金毛豪,俊秀挺拔,字里行间不失硬朗,最后落笔两名:温夕,宁梧斌。
霁泽看了一眼,神仙最忌讳因果沾染。
不过她又不叫温夕,她本名“旭霁泽”,法号“静果”,外称“忘川大凶”。
柔尖点印,胭指绯然。温夕两字上赫然落下一道红痕,圆圆圈圈。
余下两日,忙忙碌碌。宁梧斌几乎每次得了闲,就往霁泽院里跑,问她喜欢哪套嫁衣?何种凤冠?挑甚绣鞋?霁泽只顾闭目养神,都交给绣娘全权应答,宁梧斌听后独自一一选出对应的配服。又每日三餐问她食了什么?合不合口味?喜金或玉?霁泽不管什么问题均一字打发:可。
唯有宁梧斌以路远为由,问及共食茶饭时,霁泽多加了一个字:不可。
有了前车之鉴,院里加派了更多人手,再无法脱身,霁泽也没再找机会去柴房探望。
大婚前夕,霁泽沐浴后正要睡下,底下人却把嫁衣端上来要给她换上。说新妇前一晚都不能睡觉,弄嫁衣,画婚妆,带上祈愿福袋打理好屋子。因是在府内,还要先出门坐轿绕一圈,去前面等着人来接。
霁泽刚酝酿好的睡意一下子飞了,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凡人怎这般麻烦?!
她经不起折腾,本打算囫囵睡下,管它什么繁文缛节,糟粕烂礼,通通壁帘打发了,明日还要大展拳脚,回天打架呢。
可转念一想,那宁梧斌喜怒无常,这些人怕是要跟着受罪,况且都忍到了如今的份上。她坐在床上沉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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