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梭,转眼间岁贡宴如期举办,大祈周边各附属国的使者也如期抵达京城。
月凉如水,如墨漆黑的夜空中不见一颗烁星,黑沉沉的暗云在天际翻腾涌动,隐隐地还有电光闪过,似乎在酝酿着一场瓢泼大雨。
威严庄重的太和殿立于深沉的夜色之中,巍然不动。琉璃金瓦在灯火的映衬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华光,梁脊上伫立的神兽愈显庄严肃穆。
此刻殿内沈云熠高坐龙椅,明黄的龙袍上盘旋着的赤金团龙似乎有了生命般目含寒光,虎视眈眈地注视着眼前臣服的众生,蓄势待发。
北凉,乌垣,回纥,柔然,大月氏等前来朝贡的使者团早已就位,正襟危坐在各自的席位上,等待宴席的开始。
太和殿偏殿内,御膳房的宫人来来往往,将早先精挑细选后定下来的菜品一一端入偏殿等候。教坊司的舞姬额贴花钿,唇点红妆,乐师也早已做好了琴弦校准的准备,敛心凝神。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开宴的旨意传来。
主人端坐,宾客入席,宴席却迟迟不开始,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香篆静静地燃烧着,纤细的香烟袅袅升腾。眼瞧着一根更香见底,宫女规规矩矩地上前来更换新的更香,沈云熠却只是端坐在龙椅之上,不发一语,迟迟不下开宴的旨意。
下面坐着的外朝使者不明所以,疑惑地交头接耳,小声地揣测交流着眼前情势。更有甚者,不时抬头偷瞄观察沈云熠的神色。
左侧列席的大祈官员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地沉默着等待,似乎不用交流便能心照不宣地明了是在等何人到来才开宴。
沈云熠瞥了眼新换上的香篆,放在膝上的右手无意识地揉搓着拇指与食指。若是仔细瞧便能看出来此时的沈云熠脸色阴沉,面露不虞。
底下的窃窃私语声传来,白沅宁本就不是能耐得了性子的主儿,转头倾身便低声询问坐在她上首的沈云笙:
“笙姐姐,宴席为何迟迟不开啊?”
沈云笙侧目看了眼坐在林清婉身侧的沈云熠,沈云熠身边的内务总管大太监福公公凑到他身边,躬身附耳,正向沈云熠汇报些什么。
沈云笙收回目光,复又将目光落回到她正前方对面的空位上,她看得出来沈云熠此刻正压抑着不耐与怒气。
“摄政王还没来。”沈云笙言简意赅地回答白沅宁的问题。
“陛下都在这等许久了,哪有让陛下等他一个臣子的道理?”白沅宁忿忿不平。
谁让周玦如今只手遮天,把持着朝政,几乎架空了沈云熠这个帝王。
沈云笙拍了拍白沅宁,示意她回身坐好继续耐心等待。
白沅宁撅了下粉红娇嫩的樱唇,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
沈云笙这边刚安抚完白沅宁,忽觉有一道极为强烈的目光黏在了她的身上,目光强烈到让人想忽视掉都难,她顺着目光转眸看了过去。
今日的宴席大祈和外朝的朝臣分列左右两席,大祈的朝臣携家眷坐于左席,右边则是前来朝贡的外朝使者。
那道目光的主人便是位于右列上首的一位高大的外族男子。
男子很是年轻,面部轮廓格外立体。他眼窝凹陷,眉眼深邃犀利如草原上的雄鹰,眼尾斜上挑着,鼻梁高挺,显得凶狠且傲慢。
此人便是北凉太子那钦。
那钦面上不显久待宴席却不开始的急躁,他舒服地斜靠在座,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只空了的酒杯,金质的酒杯在他宽大的手掌中显得格外小巧。
他饶有兴味地盯着沈云笙,见沈云笙看过来,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
那钦直接而不加掩饰的目光,就那样嚣张地直盯着沈云笙看,像是炎炎夏日里融化在沙土地上的糖渍,黏腻恶心。
沈云笙心觉恶心,有种想要上前去扇他一巴掌的冲动,交叠放在小腹前的手克制地握了起来。面上却是不显,淡定地将视线移转开去。
香篆燃烧着,转眼间便又要燃至一半。
“摄政王到——!”
终于,殿外传来小太监尖细悠长的唱喝声,也打破了太和殿内凝重异样的氛围。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自殿外缓步走进,步履从容,哪怕被殿内的所有人注视着也不见紧张慌乱,不紧不慢地向着帝王的方向走去,身后的侍卫规矩地跟在他身后两三步的位置。
来人身长玉立,衣着玄色织金暗纹锦袍,在殿内灯火映射下,织金的锦袍间隐有华光流动,迤逦生辉。他腰系锦云螭龙犀角带,悬缀着白玉佩,行走间,白玉佩轻轻晃动,上面雕琢的麒麟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气质清华,矜贵沉敛,又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淡与疏离。
那人眉眼精致,鼻若悬胆,肤色冷白似玉,下颌线条干净利落。轻抿的薄唇微红,好像他天生嘴角便微微上扬些许,哪怕是不笑,旁人看了也觉得他是噙着笑意,尽得风流却又不显轻佻。
席间有不少贵女千金看痴了,就算是矜持守礼的小姐也忍不住悄悄地抬眸看上几眼,一双双秀目中盈满了恋慕之情,姣好的脸颊也飞上两抹可爱的红晕。
但在触及他那双黑沉沉的凤眸时,满腔的恋慕登时如被人扔进彻骨寒潭一般消失殆尽,取之而来的是情不自禁的胆寒与畏惧。
他生了一双极美的丹凤眼,眼型狭长,眼尾微微上扬,风流含情,恰到好处。偏那凤眸却如寒潭般幽深冰冷,眼中泛着锐利的寒光,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带着致命危险的冷光。
看痴了的贵女们恍然醒悟,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可是杀人如麻的“玉面罗刹”,心生的那点旖旎立刻后怕地烟消云散了。
她们怕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竟然敢肖想这尊凶神。
周玦淡定优雅地踱步向着高位一步步走去,周身萦绕着的是久居高位自然沉淀而成的清贵与威仪,竟是比龙椅上的沈云熠还多了几分压迫感。
便是连那钦见周玦来了都不禁端正了坐姿,将手中一直把玩着的酒杯放回了桌上。
“笙姐姐,想不到周玦真长得这般好看,便是连‘玉面’二字都不足以形容他。”白沅宁被周玦的俊朗样貌惊圆了眼,忍不住凑到沈云笙耳边窃窃私语:“这般看来,笙姐姐你嫁与他也不算亏。”
白沅宁之前随其父在南方生活,从未见过周玦,此番是她第一次见到周玦的真容。她真没想到传闻中那个冷血无情,暴戾恣睢的凶神竟然长了这样一张祸国殃民的好相貌。
沈云笙对白沅宁颇为无语,她目视前方,嘴唇微动:“白贵妃再这般花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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