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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一章|第一节|满村都说那口泉能发财^^……

小说:

我妈说要回去一趟

作者:

璃焰

分类:

古典言情

第一章|第一节|满村都说那口泉能发财

风像是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从我们脚边掠过去,带着青草与泥土的味道。

眼前是一条只够两个人并肩走的土路,两侧的水稻挺直着脊背,稻穗垂着、擦过我的膝盖,像是有人在悄悄行礼。

我低头,还穿着出门买晚餐时那件宽松T恤,胸前的印花「SLEEP」在阳光下格外讽刺。

旁边的妈把行李箱提在手上,好像只是搭了两站捷运,却从台北一下穿到了画卷里。

「……我们,成功了?」我嗓子干,说出口的声音像搁了沙。

妈的发尾被风掀起,落回肩上,一如既往的淡定:「说了要回去一趟,就回来了。」

「回哪里——」我话没说完,前方忽地传来一阵乱,像一群小孩抢糖跌作一团,又像市场里有人喊「最后一尾」,好几个人同时扑上去的声音。

「泉啦!快、快,晚了就没你的份!」

「到底要不要排队?我前天才抽到三两银,今天我儿媳也要喝!」

「你少挤我!我手上的是祖传葫芦,你怎么跟我比!」

吵闹声从路尽头的一片榕树阴底下一口石泉那里冒上来,硬生生把我剩下的疑问挤回喉咙。

那口泉不大,却被人用柴枝扎了个半圈篱笆,篱笆外围更扎了两圈人,像月饼的边缘一样密密齐齐,各捧着碗、壶、竹筒,伸长手臂往泉眼挤。

「等等等等——」有人尖着嗓子喊,「一人一口就好!」

「一口能发财?我家十二口要十二口!」另一个立刻顶回去。

我站在不远处,看得目瞪口呆。

阳光把泉面照得晶亮,一条细细的水脉从石缝里冒出,珠子似地串成一条银线,滴在一个黑色的石臼里。

石臼边刻着「泉水村」三个字,字迹新,想是才有人磨过。

「妈,这是哪里?」

「泉水村。」妈答,「字不是刻着?」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他们在泉边打群架?」

妈瞥了我一眼,抬手提了提行李箱:「去看看。」

我们往前挪,还没靠近,一个满脸油光的中年男人已经踩着泥踢踉踉过来,袖子挽到手肘,眼睛比太阳还亮,一看就不是等得住的人。

他瞄了妈一眼,突然一个激灵,噗通跪下。

我愣住:「?」我看了一眼自己,T恤短裤、人字拖,哪里像神仙了?

「神仙!请赐我个□□号码!」他昂着脸,语气中带着热切与熟练,像已经练习跪这句台词很久。

我张大嘴:「古代没彩票啊大哥!」

周围的人也跟着齐刷刷看来,有人惊呼:「是泉神转世吗?你看她那个箱子,肯定是仙器!」

更多人「哗啦啦」一个接一个跪,泥巴溅上我的脚背,凉凉的。

有人把手里的葫芦往前一递,边递边说:「神仙、神仙,我愿意献上家中两只鸡,求你让我一夜暴富。」

我还在消化自己从凡人秒变「泉神」这件事,妈已经轻轻把行李往我这边一推:「拿好。」

她往前一步,两指捻了捻,就像从空气里夹了一缕看不见的线,转身朝榕树底下那口泉走去。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缝,像被她手指那一捻给织开。

我下意识拖着行李跟上,轮子碾过泥地咯吱作响,箱子里咣当一声,应该是那瓶梅酒撞到护手霜了。

泉边一下子静了半拍。

我看见有个小伙子手上还拿着菜刀,估计是切菜切一半就冲来;另一个老妇把自家鸡也抱到现场,鸡被抓得眼睛翻白,偶尔挣扎两下,鸡被抓得眼睛翻白…发出带着金属颤音的‘咯咯、咯’。

妈站在石臼前,低头看了看泉水,又抬眼扫过在场每个人。

她的眼神一向不尖锐,却像一把用细砂长磨过的刀,擦着边就让人不敢吵。

她慢慢把袖子往上挽,露出手腕,那里戴着一根细细的红绳。红绳上挂了一小节竹杓——那是她出门时总爱带在包里的「怪东西」之一。

我以前只当她是文青收藏,现在看起来,不像装饰,倒像什么正式的旗子。

「人心的贪,不分朝代。」她语气甚淡,像顺手说了句天气。

那群紧绷着的肩膀,集体抖了一下。我忍不住偷看她侧脸,那张我熟得不能再熟的脸,在泉水的反光里显得特别安定。

她把竹杓在掌心里正了正,转向我:「青珩,把箱子打开。」

我蹲下拉开行李箱拉炼,熟悉的呛呛声让我忽然很安心——像是提醒我,这趟荒唐的穿越旅程,至少还带着洗面乳跟充电线。

我拎出那瓶梅酒,玻璃瓶被太阳一照,酒色像一汪琥珀,里面泡着几朵皱巴巴的梅子。我举着问:「要这个?」

她点头,示意我放在石臼旁。

村长——刚才跪得最快那个中年男人——眼瞪得更亮:「仙酒!这是仙酒!」

「这是我女儿自己泡着玩的梅酒。」妈纠正他,声音还是很温和。

「那……也是仙女泡的,仙酒。」他自己点头点到快抽筋。

一阵笑声从人群里冒出来,有人嚷:「别管是不是仙酒,重点是泉水!」

「泉水发财啊!」另一个人接得飞快。

妈没有接他们的话,只把竹杓浸进泉里,盛了一杓,举到眉间,像在看一面小镜子。

那杓水被日光一照,水线边缘起了细碎的光碎,似乎比平常的水更澄澈些。我吞了下口水,忽然把玩笑咽回肚里。

她又从我放在地上的行李网袋里翻出香、铜钱、以及一包用红布裹着的细灰,那是我们家香灰盘里多年累积下来的灰。

她找了三块石头,叠在泉边,简单搭了个小香坛,动作看似随意,却像有章法。

她点了三柱香,插在石缝里,烟直直往上。

风照吹,烟不动。

周围的人看傻了眼,脚下的泥都忘了是滑的。

我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她立香坛。以前在家,她偶尔会帮人「收惊」,多半是在我们小客厅,香灰盘摆在矮桌上,她念着我听不懂的字,十分钟不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就会自己歇了。那时我总以为是心理作用、暗示。

可在这里,太阳正晒,风正吹,泉正流,三柱香的烟竟没有散,一缕铅笔线似地直上蓝天,我忽然意识到——或许,她真的会法术。

「我并非泉神。」妈抬眼,对着人群说,「也不赐什么号码。你们要的不是数字,是心安。」

村长抓抓头,脸上表情像被人从城墙上推下去,跌了两步才站稳:「那……喝这泉,会不会发财?」

「泉会解渴。」妈说,「发不发财,看你手怎么用,心怎么拿。」

人群一阵骚动,有人不满:「那我们守了三天夜是守什么?」

「守的是你们的一口气。」妈用竹杓轻轻在空中划了一下,像某种看不见的界线就这么画出来,「今天先排队,一人一杓。领过的,暂避三步,别催。」

她这么一说,倒像是把大家的魂掀回身上,原本想抢的人不知怎的真就退了半步。

她先把泉口旁的砂石拨顺,免得溅起泥。接着她再把第一杓水倒进石臼里,第二杓起来时,竹杓沿口挂了一圈水珠,颤着光,像银铃。

她接连舀了三次,手腕稳得像拎着一盒鸡蛋。

我在旁边看,心里有点酸。

平常她总说我笨手笨脚,煎鱼永远破皮,切葱也能切出个碗公来。现在看她舀水、插香、撒灰,每一步都像练过一辈子。

村长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把葫芦往前一探。妈瞥他一眼:「还没轮到你。」

他立刻缩回去,赔笑:「是是是,神仙——不,娘子、娘子您请先。」

第一个上前的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孩子额头上贴着一张皱了的符,眼睛黑白分明,却一直打嗝。

女人小心翼翼:「娘子,我家这小子这两天凶得很,半夜哭,白天也哭。我听人说,喝了这泉就能发财,可我想,不发财也罢,只要他不哭——」

我妈点点头,先把竹杓往石臼里碰了一下,像是请泉水做个见证。

她舀了一小杓,轻轻划过孩子额头,露出符纸下被汗浸得红红的一层皮。孩子原本还在扁嘴,那一刻忽然打了一个长长的嗝,停住了。

人群「喔——」地一声。女人眼眶立刻沾了水气:「谢谢、谢谢娘子!」

「回去别再贴这符了,先抱紧一点,多唱两首歌。」妈笑笑,「发财的事,晚一点再想。」

人群似乎被那孩子的笑声安抚了。

原本还在争谁先谁后的两个壮汉,你一句我一句吵得脸红,听到我妈那句「先抱紧一点」后都静了下来。

其中一人摸摸后脑,转头对另一人说:「你先吧,家里老人还没吃饭呢。」

那人一愣,也点头笑了。有人把手上的鸡松开,改用绳子绑在树根上,鸡安静地蹲下。

秩序渐渐生出来,像泉边冒出的气泡,一颗颗往上浮。

第二个上前的是那个菜刀小伙,把刀往腰间一塞,手掌摩挲着自己那竹筒,脸上有点讪讪的:「我娘说,喝了泉能抽中一张地契。」

「你想要地契做什么?」

「盖厨房。」他憨憨笑,「我想娶隔壁头的那个王小兰,她娘说要会下面、会煎饼、会……会赚钱。我只会切菜。」

人群笑出声来。妈不笑,反倒看了他一眼:「切得好,就是本事。拿好你的竹筒,回去先练一百碗不破的豆腐。」

他愣了一下,收竹筒的手忽然握紧,像是突然找到了某个抓手:「是!」

排到第三个,是村长。他把葫芦攥得死紧,手背青筋起,生怕一松就飞了。站到泉边,他咳了两声,壮壮胆:「娘子,我昨儿个梦见满地的金元宝,今天就来排,排了两昼夜,今儿个该轮到我了吧?」

「轮到了。」妈舀了一杓水,却没有立即倒进他的葫芦,只是让水在杓里轻轻转,薄薄的水面上被转出一圈一圈的细纹。

她抬眼看他:「你要金,还是要睡得着觉?」

村长怔住,嘴唇抖了一下,像被问到一道超出范围的题。他望着水,半晌,哼哧一声:「要金……也要睡得着。」

「两个都要,叫贪。」妈不疾不徐地说,「先学一个,叫会算。」

她把那杓水分成了两半,半杓倒进他的葫芦,半杓倒回石臼,水声清脆,像在说什么又像在笑什么。

「这半杓,叫‘不多不满’。你回去把帐本翻一翻,把你借出去又不忍收回的三笔钱收回来。收不回,就别再借。不会收,就别再借。」

村长的耳朵很红,像晚霞爬上去。

人群里有人低低笑出声,又立刻憋住。

我在一旁看着,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踏实感——她不是赐福,她是把每个人的鞋带系好,让他们别走两步就摔。

分水的工夫,已到了日中。树影在地上移动,像一条缓慢爬行的蛇。

人越排越规矩,从刚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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