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蓁蓁来这里很久了。
她没有什么太亲近的人。
只有这个小太监,她分给过他一半红薯,虽然他没要,但苏蓁蓁现在实在是太需要有一个人了。
小太监无情的把自己的袖子扯了回去,然后看着上面黏腻的不明物体,面色阴郁。
苏蓁蓁哭得双眸红肿,虽然不太干净,但她这张脸委实是清水出芙蓉,我见犹怜至极。
一个小太监,为什么身上这么香呢?
难道这就是所谓爱情的味道?
“今日的水井太冷,等天气暖和些,你再跳吧。”
她就不一样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按水井里头淹死了。
苏蓁蓁低着头说完,转身去上工了。
工作令人疲惫,连跟美少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陆和煦站在那里,拧着眉盯着那宫女的背影看。
又瘦又细,落了一层薄薄的晨雾。
日头马上就要升起来了,陆和煦讨厌阳光。
他回到寝殿,殿内拉着帘子,却亮着一盏琉璃灯。
他直接扔掉身上脏污的外衫,然后踢掉长靴,赤脚走在地毯上。
御案上放着那份暗柱名单。
陆和煦阴郁着眼神,蓦然想起那宫女哭得红肿的眼。
他心情烦躁地抬手摊开那张暗桩名单,上面画了很多朱砂痕迹,大部分暗桩都被打上了“x”,殷红的朱砂看起来就像是流淌的血。
“这个,”朱砂笔落到苏蓁蓁那张小像上,陆和煦画了一个圈,朝暗卫道:“先留着。”
暗卫颔首,隐身于黑暗中。
-
苏蓁蓁一直在等头上的剑落下来,这一等就等到了元宵节。
她坐在檐下摸着自己的脖子,神色有些恍惚。
她怎么还活着?
今日元宵,皇宫内又热闹起来,那股始终挥之不去的阴霾似乎也被时间吞噬,下房的宫女们又开始活泼起来到处走动,听说很多地方都挂上了漂亮的花灯,还有猜灯谜的游戏。
尚食局多送了一碗汤圆过来,给宫女们加餐。
苏蓁蓁吃着黏腻的芝麻馅汤圆,忍不住叹息一声。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死,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多活一天赚一天。
一碗汤圆下肚,苏蓁蓁站起来去消食。
她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然后想起来现在是三月,距离这里不远的荒废宫殿内应该能挖到不少野菜。
杂役宫女的月工资不高,每日两餐也只是为了饱腹,根本就不会顾虑你身体的营养均衡。
苏蓁蓁给这具身体把了脉,体虚的很,她拎着篮子出了下房往附近的偏僻宫殿走去。
路上,苏蓁蓁遇到了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手里拎着一盏兔子灯,身型瘦削纤细至极,好像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
苏蓁蓁疾走几步来到他身后,想吓一吓他,没想到小太监比她先转身。
小太监看到身后是她,双眸微眯。
“你现在有空吗?我们一起去挖野菜吧?”苏蓁蓁热情诚挚邀请。
陆和煦低头,看到竹篮子里那柄被磨过的小镰刀,唇角扬起一抹极其浅淡且嘲讽的笑。
“好啊。”
小太监跟苏蓁蓁一起去了附近的宫殿。
这处一处荒废殿宇,春日正是莺飞草长之时,那野草都要到苏蓁蓁的腰部了。
此处无人,自然没有人点灯,幸好小太监手里拎了一盏兔子灯,堪堪照亮一块地方。
苏蓁蓁领着他找到一块空地,上面长着刚刚冒出头的马兰头嫩芽。
苏蓁蓁扒拉着土开始挖。
“对了,我叫苏蓁蓁,其叶蓁蓁的蓁蓁,你叫什么?”
四处无人,陆和煦看一眼周围,确实是个动手的好地方,比之前那些暗桩聪明一些。
“穆旦。”陆和煦随意说了一个名字。
下一刻,他握着兔子灯的手霍然被人握住。
女人一手拽着他,一手拿着那柄锋利的小镰刀。
灯色从刀刃上舔过,闪烁出一抹锋利光色。
陆和煦掩在暗色中的眸子咻然阴郁下来,眼底却迸发出兴奋的热意。
“你的名字真好听。”
【穆旦听起来像牡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哎呀呀呀,手好滑。】
陆和煦猛地一下抽手,手里的兔子灯都被摇晃的差点熄灭。
苏蓁蓁想,这小太监可能是被打多了,现在有点应激反应,别人一碰他就应激。
跟那只瘸腿小猫一样。
真可怜。
这吃人的皇宫啊。
不过她又不吃人,他怕什么?她最多舔一口(不是)。
“等我把野菜挖完,咱们回去炒一炒就能吃了。”苏蓁蓁说完,开始勤劳的挖马兰头,挖了一会,发现一些野生草药,又开始挖草药,挖到一半发现一片竹林,又开始挖竹笋,一直挖到凌晨三点,马上就要到她上班的时辰了。
哎呀!挖上头了。
苏蓁蓁一回头,发现小太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拎着那盏兔子灯,看起来可乖。
就是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估计是身体不好,不能熬夜。
苏蓁蓁是熬夜高手,白天刚刚叮嘱完病人不要熬夜少喝奶茶少吃烧烤,晚上自己就开始熬夜喝奶茶吃烧烤。
“你怎么不提醒我?都这个时辰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苏蓁蓁拎起那个装满了东西的破篮子,想了想,挑了两颗最大的笋给小太监。
“这个给你,我要去扫地了,没时间给你煮了,你若有空就来下房寻我。”说完,苏蓁蓁赶紧拎着竹篮子疾奔回下房,然后换了衣裳去扫地。
幸好她这个工作中途还能悄悄偷个懒,就是不知道那小太监一夜没睡,会不会白天工作的时候精神不济被人责罚。
-
“陛下,这是今日呈上来的奏章。”
司礼监秉笔太监魏恒将今日内阁送来的奏折送到圣人面前。
他看着年岁大概三十出头,生了一张平淡无奇的淡人脸,虽是个太监,但身上却多了几分别的太监没有的文人气。
这位圣人素来觉少,用的也少,仿佛那喝仙露活着的神祇一般。
陆和煦双膝屈起,蜷缩在黑漆描金的巨大宝座上。
身上的龙袍显得尤其宽大,他单手托着下颚,歪头靠在那里,眼皮往下沉。
魏恒下意识神色一顿。
困了?
陆和煦不喜欢睡觉,一睡便会做梦。
梦里总是有一口井,如同无底深渊一般吸着他的魂魄。
魏恒小心翼翼退下,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小祖宗醒了。
苍白的脸,殷红的唇,指骨敲了敲御案,“回来。”
魏恒又走回去。
果然是睡不长久。
陆和煦将魏恒唤了回去,指了指御案上面的奏折。
魏恒上前,开始替他处理。
陆和煦继续撑着下颚发呆。
宫人送来午膳,陆和煦看一眼就直接摆手。
魏恒叹息一声,让宫人将午膳端走。
-
苏蓁蓁工作一日回去,下房里正热闹着。
听说宫里马上就要新进来一批美人了,他们都盼着能不能让美人看上,然后跟着去伺候,离开这个最下等的下房。
这是那位少年皇帝第一次选妃,虽然他名明在外,但依旧有人不怕死的想要得到这些荣华富贵。
毕竟富贵险中求,说不定就得到了呢。
还有一些当然是被迫的。
只是皇命难违,若是不想死全家,就必须要进宫。
因为皇帝连一个后宫都还没有,所以此事全权由太后出面。
这皇帝都精神病了,精神病会遗传啊!
苏蓁蓁无奈叹息,可她区区一个宫女自然左右不了太后,她自己都还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呢。
第二天,苏蓁蓁照常上班,她看了一眼天气,果然没看到太阳,是阴天。
三月是倒春寒的季节,苏蓁蓁来到这里已经有几个月了,除了那个号几日没见的小太监外,也认识了几个宫女,其中一个关系与她比较要好一些的叫王银。
听说她家里还有一个姐姐叫王金。
会来下房的宫女一般家世都很普通,像王银就是普通人家。
而那些能做到大宫女,亦或者是去到贵人身边伺候的,都是家里有些门路的。
“姐姐,听说美人已经进宫了,你最想去哪位美人那里?”
“没银子。”苏蓁蓁朝王银摇了摇头,然后心里开始辱骂沈言辞这个叫人干活也不额外给点工资的吸血资本家,她当这个杂役宫女能养活自己吗?啊!她都要营养不良工伤猝死了!
苏蓁蓁骂骂咧咧赶紧出门去上班了。
时辰还早,天还没完全亮,苏蓁蓁走在宫道上,突然看到前面走来一个老太监,看衣裳像是个小总管之类的。
苏蓁蓁从他身边经过,那老太监看她一眼,突然压低声音唤她,“苏蓁蓁?”
苏蓁蓁一愣,老太监趁机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苏蓁蓁很紧张,她捏着手里的纸条身上开始冒冷汗。
从这样的接头方式看来,这老太监可能是她的暗桩上司。
因为没有当暗桩的经验,所以苏蓁蓁下意识就开始往四下左右观望。
没有人。
现在这个时辰起床的只有她和鸡。
还有这个老太监。
苏蓁蓁再次确定了一遍,四周无人,便贴着宫墙展开纸条。
上面让她去某某地接头,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她去做。
苏蓁蓁把纸条按在宫墙上一顿摩擦,上面的字变得模糊一点都看不出来之后,在路过奉天殿陪房的时候,便将它扔进了水井里。
这一日,苏蓁蓁一直都有些精神恍惚,距离跟老太监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回去早早就躺下的苏蓁蓁睡得越发深沉。
一觉睡醒,苏蓁蓁整个人精神都好了。
她洗漱完毕起身去上班。
路上,她果然又遇到了那老太监。
老太监吹了一夜冷风,那张老干干巴的不行,跟老树皮一样。
苏蓁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光滑细腻的小脸蛋。
年轻就是好啊,这么冷的天气,天天在外面扫地,还能保持如此水弹弹的肌肤和美貌。
“为什么没去?”老太监阴沉着脸。
苏蓁蓁低着头,扭捏道:“奴婢不识字。”
按照规矩,像她这种低等杂役宫女本来就是不必识字的。
老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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