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有贵人运。”
“哦。”
“怎么,不相信?”
“财运如何?”
“唔……宜破财,不宜出摊。”
“好了,不许说了。”
冬梨翻乱隔壁卦师的命簿,蔫了吧唧靠在摊位后的躺椅上,双颊凹陷,面容枯槁,宛如一颗被扔到太阳底下的苹果核。
好饿……要饿死了……
再没生意,她就要变成氧化发黑的苹果核了,还是所有水分都被太阳抢走的那种歹毒死法。
看着人来人往的「修仙一条街」,冬梨不由怀疑人生。
为什么其他铺子生意火爆,就自己的冷清得连只蚊子都不肯光顾。
难道今日真要颗粒无收?
这怎么行?
晦气!
冬梨摇摇头,试图将这些过分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
这一甩,脑子就发晕,再加上饿得委屈巴巴的胃联合反抗,她突然有点晕得想吐,冬梨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把自己胃中残留的最后一点酸水都给吐出来。
眼下可不是浪费的时候。
西盐城作为荒漠里唯一的绿洲,水源被污染快半个月,外出寻求支援的城主杳无音信。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干净的食物?
冬梨稳住心神,悻悻躺回椅子上闭目养神。
事已至此,先睡会儿吧。
还没躺上半刻钟,又被吵醒了。
“让开!快让开!”
远远地,有人发出惊叫,街市挤作一团。
好吵。
冬梨脑袋上蹦出一个愤怒符号。
真是……不得安宁!
她起身从摊位上探出脑袋。
到底是哪个没良心的在扰市?
还没看清楚,下一秒,脸就猝不及防贴到一个冒着热气的厚背,复杂的酸臭汗味幽幽钻进她鼻子里,熏得直皱眉。
好恶心……
冬梨下意识就偏过脑袋,试图让鼻子离这位厚背哥远一些。
可修仙一条街本就狭窄,乱起来连摊位都没有存活的位置,她的桌子快被挤翻了。
桌上的符纸、朱砂、笔墨叮当作响,哐啷啷四下打转。
见状不妙,冬梨不得不侧着脑袋抵住前面不断后退的人,脚后跟死死扎在地面,半个身子趴到摊位上,双手大张着,紧紧护住桌上的符纸。
“别——挤——”她咬牙切齿。
奈何前面乱作一团,冬梨被迫连人带桌步步撤退,面容扭曲呵斥着不断挤向自己的人潮。
“再挤就都完蛋啦!”
倏地,不知谁朝这边大喊了句快让开,摊前的人连忙向两侧逃窜。
人群散尽。
“诶——”
冬梨惊叫一声,死命抵住地面的脚后跟,因瞬间卸力,仓皇踉跄,整个人向身后倒去。
时间像被施了法术,空气里的所有动作都变得异常缓慢。
路人惊恐张着呼救的大嘴,隔壁大娘想来搀扶的手,摇摇欲坠的桌子,以及脑袋还没着地的冬梨……
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道白色影子凌空,冲开纷乱停滞在空中的符纸,在她惊慌的瞳孔里越放越大,直至将她重重扑倒在地。
她算是看明白清扰乱街市的玩意儿是什么了。
狗。
一只浑身脏兮兮的白色小狗。
真是,无法理解。
人生果然处处是意外,在饿死和撞死二者中间,贴心安排了第三个选择——气死。
还真是,贴心呢。
冬梨吐了一口不存在的老血,安详阖眼。
再见,这个气人的世界……
遗言还没讲完,下一秒,隔壁大娘便手疾眼快逮住那条潦草小狗后颈,连忙摇醒冬梨。
“娘子,没事吧!”
冬梨睁眼,大娘的脸贴了上来,旁边的小狗在空中无辜蹬了蹬短腿。
“诶诶……”她连忙抬手制止还要继续靠近的大娘,撑着地面坐起身,“没事没事。”
“我算的准吧,你今日不宜出摊!”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
冬梨向左看去,戴着黑色眼镜的算命摊主神在在抚了把小胡子,两眼放光看着自己。
她扯了扯嘴角,拍拍手上的灰:“你刚刚还说我今天会遇见贵人呢,贵人呢?”
大娘手里的小狗汪汪叫了两声。
冬梨从她怀里接过这条脏兮兮的小狗,对小胡子问道:“你说的贵人,不会是它吧?”
小胡子从黑色眼镜中抬起犀利小眼,冷哼一声,“吾乃降仙门最后一位卦师,绝无虚言。”
冬梨回了个白眼,“我还是沧麓书院最后一个徒弟呢,师承鹤无休!”
那又如何,拜入师门没多久,她的师尊便战死,尸骨无存。
她只好跟着其他师叔学点鸡毛蒜皮的小本事,没过多久,书院解散,自己沦落为散修,只能跟着其他“失业”的同行一起在修仙一条街上摆摊谋生。
才出摊没几天,就被一条脏狗砸了。
冬梨拎着它与小胡子拌嘴,全然没有察觉到它圆溜溜的大眼里震惊的神情。
“汪汪!”小狗在空中扑腾着。
冬梨回过神,把它放回地上,指着它的鼻子没好气道:“就是你,扰乱街市,砸了我的摊子,这下怎么办?”
破财成真,灵石-100,靓仔拭泪。
冬梨希望自己此刻可以变成一串葡萄,好歹还能被晒成葡萄干,自产自销。
小狗睁着无辜的大眼蹲坐在地上,继续朝她汪汪。
冬梨没有心情搭理它,揣着一肚子闷气捡回能用的符纸,小心翼翼把洒在地上的朱砂捧回瓶子里。
小狗围在她脚边,焦急转圈,扒拉着她满是线头的裙裤。
“别闹。”冬梨挪脚,将它推远些。
小狗又着急扒拉上来。
冬梨再推开。
小狗再……
冬梨怒火蹭一下就上来了,“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说完她撇了撇嘴,它的确听不懂人话。
就在她思索下一步动作时,空气里突兀响起一道清润干净如濯水的声音。
“徒儿,我是师尊。”
冬梨一愣,四下观望,小胡子卦师在摆弄手串,隔壁阿娘在数钱。
唯一路过自己摊位的行人正连环后空翻表演非常规逛街行为艺术。
“……”
路人甲倒也没必要这么抢戏。
“为师在此。”小狗扑到她脚边,眼巴巴望着自己。
冬梨循声望去,顿了一下。
???
她看着这条脏兮兮的小狗,脑子像被人揪出来暴打了一顿又若无其事塞回去一样,恍惚得连装回瓶子里的朱砂漏出去也没注意到。
灵石自动扣费-25。
等等。
不是。
这年头,狗都会说人话了?
她问隔壁大娘:“你刚刚听见它说话了吗?”
大娘:“妹子,被撞糊涂了吧?”
她不死心,转头又问小胡子。
小胡子:“你能听懂它说话,说明它千真万确是你贵人。”
“它还说它是我师尊呢!”
“徒儿别闹,我真是你师尊。”小狗头上耷拉着一绺杂毛,一本正经端坐在地上。
“快看,它又说话了!”冬梨连忙扯住大娘衣袖。
大娘好心帮她把装朱砂的瓶子盖好,拍拍她肩膀,“回家吧,孩子。”
……
冬梨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家的,等回过神,已经一人一狗对坐在院子里。
“徒儿,你怎住在此般草舍?”小狗东张西望,挑挑拣拣。
这算碰瓷吗?
冬梨瘫在靠椅上,百思不得其解。
她确实有个师尊,曾经大名鼎鼎的鹤无休,传说中一人敌百,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所向披靡的剑尊,年少成名,是修仙界夺目的新生代。
被领到宗门那天,冬梨只远远看见一道扎着高马尾身着白衣的少年背影,急匆匆执剑离开。
小师叔牵着她的手,温声道:“以后见到他,得唤师尊。”
冬梨懵懂点点头,对着那道背影,悄悄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喊了声:“师尊。”
拜师仪式是要给师尊磕头的。
她在门内囫囵跟着其他师叔学习半个月后,终于能给自己的亲师尊磕头了。
只不过,跪的并不是人。
祠堂中央,只摆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剑。
一代剑尊鹤无休,命陨琉璃谷,尸骨无存。
冬梨跟着师兄,跪在蒲团上重重磕了三个头。
尔后沧麓书院一蹶不振,无奈解散,生徒流离。
说实话,冬梨对师尊完全没有印象,挂在祠堂里的画像也模糊不清。
她根本不知道鹤无休长什么样。
冬梨怀疑,自己可能是饿出病了。
哪怕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听懂狗语这件事情,对自己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她坐起身,观察对跳到对面椅子上盘成一团的小狗,脏脏乱乱的毛耷拉着,白色的绒毛像除尘后的掸子,灰扑扑的。
不过,那双圆溜溜的大眼倒是怪可爱的,闪着盈盈水光,像两颗昂贵的灵石。
这狗,难不成是谁家丢失的灵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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