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冷的山道,夜风呼呼作响。
一道道咆哮的车鸣在山口盘旋。
十几辆机车的灯头发出明亮的光,把黝黑的深山照得雪亮。
“小朋友,不欺负你,右弯不压内线,三道以内算你赢。”领头半开玩笑,眼里却没有轻视的神色。
眼前的少年跟着他们玩机车玩了三年。
当初刚现身时,因个子高不说话,骑行服头盔封得严实,大家都以为是成年人。
半年后对方脱下头盔,一脸不屑地看着他们,那张脸真的让人印象深刻,却藏不住里面的稚嫩,主办方差点骂人。
要是出事家长找上门他们就得散伙。
特别想起这半年对方疯狂到寻死的开车方式就心惊胆战。
主办方拒绝少年继续参加。
少年不说话,开着身价不菲的NinjaH2R慢悠悠离去。
比赛进行到中段,一辆火红机车突然从山野小道跳进来,发出响亮的咆哮,犹如一头愤怒的野兽,发疯地连超众人,稳稳拿下第一。
少年摘下头盔,冷漠的脸上露出挑衅的笑容。
主办方停过几次活动,效果不大。
没有赛事人家就自己过来跑,青山是附近最好的跑山道,机车爱好者不可能为了他放弃一座山。
大约半年后,大家发现少年变了许多,不再是一心求死的开法,众人只当他的技术越发精湛,于是大家睁只眼闭只眼。
晃眼就是两年半,少年几乎不与人交流。
但这次很奇怪,比赛前他突然出现,报名要参加比赛,并说自己已经成年,大家自然不信,这小子掏出证件,刚刚成年一天。
大家都以为这小子想一战成名。
队员随意问了句参赛目的。
他也回答得很随意,仿佛开玩笑似的,指着奖金随赠品,“想要它。”
那是只小金毛玩偶。
某家具店一大堆,几十元一只。
“就为这个?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外面好买。”
少年突然笑了一下,黑黝黝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好似想到什么坏主意,有些自鸣得意。
“它肚子上有拉链。”
说完,姜野压下头盔,深邃眉眼的笑容也一并收起,两只眼瞳像深不见底的黑洞。
挥旗手放下旗子时。
十几辆机车呼啸而去。
他们刚出发,检查的车辆跟上去。
很快在弯道发现各种颜色的油彩,唯独没有红色。
每位骑手的右腿外侧涂抹了油彩。
姜野一贯涂抹红色油彩。
山道右弯是最难的,很多骑手因为视野和重心问题容易压到内线,因为难度大,即便是最有经验的骑手也很难做到一次都不压线。
一个小时后,全身黑色骑手服的姜野骑着他那辆昂贵到令人嫉妒的红色机车慢悠悠开下山。
“哎,你的奖金不要吗?”颁奖人员在身后疑惑地喊。
姜野头也没回。
“现在年轻人的技术真好。”
经验丰富的老骑手不以为然,“你敢像他不要命,也能技术好。”
一路骑到蒲公英小铁门外。
姜野熄了火坐在车上把玩油箱上的小金毛。
他想了很久如何跟宁安道歉。
却觉得任何方式都不合适。
他甚至能想象自己若是一脸诚恳的道歉,对方也只会笑着摆手说“没关系”。
然后呢?
没有然后。
他跟宁安的世界不交融。
相遇过,认识过,转身就是离别。
以前姜野觉得很正常。
跟朋友聚会时,姜野脱口而出想填报A大志愿时,朋友们都觉得他疯了。
“你不是一直想读S大的金融?”
“一个在北,一个在南,要不是我们了解你,都以为你追人追到A大。”
姜野心里微动,为什么就不能是追人呢?
他觉得宁安比划手语的样子很美。
暗沉的天空下,那双漂亮修长的手指似乎泛着微微荧光。
他笑的样子也很美,让姜野在学习和赛车之外有了一种新的情绪。
不是无聊的,也不是肾上腺激素分泌的刺激。
是一种和缓的,满胀的美满。
从身体里每个细胞涌出来,把他空荡荡的身躯充盈起来。
这种感觉并非突然涌现,两年前他不是第一次看见宁安被人欺负。那时他们分到一个班,姜野可没好心到去管别人的闲事。
那天碰巧与刚被欺负过的宁安顺路,姜野一路坠在后面。
他不是很明白怎么有人受了欺负也不吭声。
打心底厌恶这种懦弱的人。
很快前面的身影拐过院墙,消失在姜野的视线里。
姜野停下脚步,打算换条路。
拐角有一株三角梅,开得枝叶茂盛,突然颤抖起来。
有人在拉扯三角梅。
姜野借着茂盛三角梅的遮挡望过去。
宁安正在扯三角梅,一朵又一朵,一共五朵,丢在地上,看了半天,声音很轻却有些生气,“讨厌。”
欺负他的一共五个人。
姜野差点笑出声。
有些东西或许就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留下印记,并在两年的时光里休养生息。
又在一个浓长夏日的傍晚,长成参天大树。
姜野又过来偷看过几次,很快摸准宁安的作息时间,他每天清晨离开蒲公英,前往市区做兼职,两份家教,一东一西,每份家教三个小时。
中午时间很紧,宁安会吃一个包子。
这或许是他很瘦的原因。
坐在第二份家教的楼下,混着自带的热水。
他好像不觉得冷掉的包子很难吃。
有时候会轻快的哼着儿歌。
有时候会喂食路过的流浪狗。
他应该喜欢小狗。
傍晚回到蒲公英,宁安会将蒲公英里二楼的孩子带出来进行户外活动,这些孩子有一个轻微智障儿,时常情绪崩溃哭闹起来。
宁安会将球交给其他孩子,然后很有耐心的安抚哭闹的孩童,这些在姜野眼里单调且烦躁的事情,却在宁安这里变成一卷流淌的温和的水墨画。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断断续续,细长的手指比划不停,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哭闹的孩童会慢慢平静下来,望着宁安露出有些怪异痴傻的笑容,再任由宁安牵着她前往附近的水池清洗弄脏的脸蛋和衣裳。
明明是无聊又枯燥的生活内容。
姜野却看得津津有味。
他看着手里的小金毛,心底升起一种怪异的渴望。仿佛想变成手里的小金毛,如同蒲公英里的残障孩子,渴望被宁安温柔照顾安抚。
姜野停止脑子里过于离谱的想象。
他反复扒拉小金毛肚子上的拉链。
心中有了决断。
宁安在下午的时候收到一条奇怪的信息。
「小铁门附近的围墙上有你的东西。」
陌生的号码。
宁安到考完试才收到一只手机,不是新款,甚至不是新机,介绍兼职的平台需要填联系方式,他打算像以往那样填写高院长的手机号,没想到收获一只属于自己的手机。
宁安很激动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
激动到只添加班主任和高院长的手机号。
他完全没有添加其他人的想法。
但这个陌生信息引起宁安的好奇。
回到蒲公英后依旧先带着孩子们出来玩耍,这次有所不同,他频频朝栏杆处张望,想知晓陌生人放了什么东西。
但是白木香长得太茂盛,层层叠叠的花瀑,不留任何缝隙。
等孩子们走向楼里,宁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回到栏杆边,一点点寻找陌生人说的东西。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礼物。
但希望是,宁安十八岁的人生里还没收到过礼物。
捐赠企业定期会捐赠东西,但那东西属于大家。
蒲公英不接受任何外界活动,资金长期处于紧张状态,也没有充裕的资金给孩子们过生日,购置礼物,何况许多孩子没有具体的出生日期。
宁安也没有具体的出生日。
高院长推测他出生在六月,给他登记的六月十日,刚刚过去几天。
宁安在一株稍微稀疏的白木香前站定。
拨开茂密的藤蔓,一只姜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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