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近日早出晚归,忙得焦头烂额。
他领的是个闲职,最近不仅增添了许多文书工作,还总是被邻近衙署借去救急。
天擦黑,结束了一天的忙碌,英国公骑着马儿溜溜达达回府,欣赏着天子脚下的夜景,远远就瞧见常宁提着灯在府门前的石狮子旁等他。
英国公一笑,翻身下马,示意长随先牵马到马厩,从袖子里摸出一包酱肉,递给常宁,“饿了吧?怎么不在你娘院子里等爹。”
常宁拆开油纸,诱人的香气直直钻进肺里,还是温热的,一看就是她爹特意带给她的,撕下一块给英国公,“爹,你也吃。”
“好,好!”英国公爽朗地笑。
父女二人并排去找姜夫人,常宁频频瞥向英国公,英国公疑惑,“惹事了?”
常宁摇摇头,“爹,若是我在外面闯祸了,牵连到你,要怎么办?”
“还当是什么大事,”英国公穿过照壁,摇指祠堂,“挂印封金,咱们一家带着祖宗牌位,先回祖地。待住上一段,你就跟着爹娘游历大好山川,去拜访爹娘年轻时走南闯北结下的老友。眼睛这么红做什么?爹又没说不带无忧。只是无忧这孩子心里存着事,怕是不愿意和咱们一块走。”
常宁扬唇笑笑,“风大,吹的。无忧还好么?你在衙署累不累?”
英国公目视前方,给常宁打开珠帘,闷声笑道,“无忧给你写的信,我可没看,怎么知道人家境况如何?”
眼瞧着周围人少,英国公小声道,“爹给你说,衙署那帮人连你一半聪颖都没有,就那么些文书,你爹一会儿就整完了,余下时间在给你娘写话本呢。”
“还是爹你厉害,”常宁也高兴了,“让他们多给你派些公务,我要看他们什么时候难倒你!”
姜夫人见他们二人嬉笑不止,佯做不满,纤指遥遥点向常宁,“过几年就要加冠的人了,还一团孩子气,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长大。”
“娘,我长大什么呀,咱们家就数你最大,”常宁笑眯眯,“是吧,爹?”
“自然,”英国公夺过蒲扇,给姜夫人扇风,“咱们家谁都越不过夫人去,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常宁都习惯了,自顾自坐下吃饭。反正等她走了,爹娘还得再吃上一会儿。
跨出门槛,常宁回身瞥了一眼。
她爹面有倦容,精气神却极好,比他钓鱼养花好上数倍,遂掩唇笑起来。
说好的好聚好散,李稷却要施压,没成想误打误撞,她爹就喜欢干公务,苦于无处施展久矣。
书剑在院子里洒水,迎上来道:“少爷,无忧公子那边又来信了。”
常宁道:“先不看,你帮我收起来。”
……
常宁都不去东宫了。
书剑提笔,在巴掌大的线装本上写写画画,按着顺序在书页顶端排号,三页一号。
常宁凑近看了一眼,“你就管他叫‘壹’呀?”
书剑挠挠头:“要避讳,不能写名字。”
常宁一想也是,“你记得是谁就成。”
书剑记得牢牢的,但私心里也觉得少爷和壹不大般配,他连一页纸都记不满。
刚下了马车进宫,远远就瞧见青鱼,常宁笑着打了个招呼。
青鱼左右看了看,“常伴读,殿下病了。”
常宁问:“御医去了吗?”
青鱼点头:“来了。总管让奴才转告您,柔能克刚,知足常乐。气头上的人,气也就气一会儿,低个头就好了。”
“那就好,”常宁笑道:“但我也在气头上呀。我也有话要你转告刘总管。殿下的恩情,我一直记着,不论有没有好聚好散,这恩都是磨不平的。殿下若有用我得上的地方,我会竭力而为。”
“给我爹多派点活,但别把我爹累倒,我可就这一个爹。”
青鱼应喏。
不用去东宫,常宁径直去御书房,见自己案上被人放了只灵巧的木鸟,拧了开关会颠颠地走路,口中还会喷水,爪上描了金,忙叫道:“江兄,快来快来。”
江晚照低着头,在常宁案边坐下。
常宁小声道:“这是你送我的呀?我挺喜欢的,但别用金子啊,木头配金子,太奢侈了。几个月前殿下赠你的金子,还在我那儿,你记得找我拿回去,以后给你夫人。”
就这么说了几句,常宁发现他脸红了,“你生气啦?”
云策挤过来,“呀,你发财了?这小东西做得真好,怎么不送我一个?”
常宁伸指抵在他额头上,挡住他往这边探的动作,“就是不给你。”
“他要有夫人了?”云策还琢磨着常宁的话,看看脸颊红透的江晚照,再看看常宁,“那你喜欢什么人?”
常宁随口道:“当然是能哄我开心的人。”
云策问:“你和我在一起,够开心吗?”
常宁捧腹大笑,“你怎么这么古怪?咱们从小玩到大,当然开心了,只是无关风月,毕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二皇子殿下有没有请你们吃酒?”
云策心不在焉地点头。
江晚照也颔首。
常宁摩挲下巴,“那咱们一起去。”
……
刘总管得了信,在殿外叹口气,整理好神情,无声无息地进殿。
前些天,有江湖人到京兆尹衙门里喊冤,希望朝廷介入,彻查让江湖上人人自危的灭门案。
公孙瑾也难得在此。
方俞周叮嘱道:“你可得小心,江湖险恶,一不留神可要脑袋不保。”
公孙瑾清楚,他说的不是江湖,而是背后使绊子的朝臣。推公孙瑾审查此案的,正是大理寺高少卿,与二皇子暗地里有所往来。
江湖人士又信奉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宗派恩怨,即便是斗得头破血流,也不乐意朝廷插足。朝廷也予以默许,只要他们不牵涉到普通百姓、不纠集民众,势力没有超出朝廷规定的上限,不鼓动叛乱,朝廷无心管辖这些争端。
李稷抵唇咳了一声:“若是与朝廷有关,只可彻查,不可放过。”
方俞周关切了几句,与公孙瑾退下,低声道:“你可要处处谨慎,两边都要防着。可要我寻几个侍卫?”
待两人走远,刘总管方近前,将药汁放在案上。李稷一口闷下,往殿门外望了一眼。
他年近弱冠,前代皇帝在太子加冠后,都会派史臣随侍左右,记录言行起居,直言进谏。
到那时候,庆和帝的耳目时时刻刻留在身边,李稷才是真被掣肘。他要暗地里准备的事,无论是结交英才还是其他布局,都需尽快在加冠前完成。
寻常与常宁在一处时,李稷也多是存着事的。如今忙碌依旧,兼之怒火攻心,不免就邪风入体。
李稷拿帕子擦唇,瞥见滴漏,招来刘总管,下意识就要人备两副碗筷,又顿住,挥手要他下去。
这个点,该来的早就来了。
刘总管督促着人布菜,趁这间隙将存了一天的话吐出来。
李稷听了,无甚反应。他素来不重口腹之欲,依照惯例,略夹了几筷子,就停箸了,到庭院里打拳。
直打得大汗淋漓,也还是不解烦闷,尤其瞧见摆放在不远处的竹椅,呼吸紧了一瞬。
“刘章,他带的什么话。”
刘总管又复述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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