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抱歉,我收回刚才那句话!”牛蜻连连摆手,觑着少女的神色——怕她又发起疯来,便什么也问不出了。
眼下,牛蜻就好比在岩壁上跳舞的岩羊,虽然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但还是忍不住试探边界。
“妹妹,看你这气质像个读书人,难道还真打算进军营去追求什么宏图霸业?”
她嘴上问着,其实揣着另一个问题:为什么不回家呢?
看她来时的方向,应是进军营不成,被挡在门外。
死里逃生之后,她不仅不回家,还要进军营,即使是像牛蜻、曹茅一样的外乡人,不到万不得已,也决计不会如此,除非她另有所求。
牛蜻的目光落向地面,盯着那柄短剑,心下暗惊:上一次乱世是五十多年前,而今大夏已经历三代君主,每一任都将盐铁看得很紧,且一日紧过一日,市面上连匕首都不常见,何况是比小臂略长的短剑,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世家专属,寻常人想弄到手,比登天还难。
那神秘少女面色发白,嘴唇颤抖,眼泪像被骤然掐断的溪流般戛然而止。
牛蜻凑到老槐树下的水井边,更进一步地试探道,“既然你不说,那我可走了?我们各自回家去吧。”
‘家’?
“哪还有家,”少女抬起头,重又平静下来,一字一句咬的极重,“我一定要进军营。”
“你为何非去不可,难道你没有母父要赡养吗?”
少年人的眼睛红得可怕,她道,“原本是有的,可因这场旱灾,都没了,我无家可归了。”
一股沉重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沉默似乎拉近了她们的距离。少女没有去捡那边卷刃的短剑,而是就近坐在水井边,背绷得紧紧的。
那剑还躺在地上,牛蜻抬脚,这一次将它踢得更远,几乎要踢回屋子里,她小心翼翼地坐在少女身边。
刚一坐下就听见她问,“你为何要回去?”
“啊?”牛蜻故意装傻。
“哼,看你走的方向分明也是要进军营的,别白费心机了,我试过了,”丹凤眼轻飘飘地在牛蜻身上扫过,少年人的桀骜溜出来,“你倒不像读书人,可也不像糊涂的,又为甚非去不可呢?”
牛蜻见她这牙尖嘴利的样,便知她她素日是个不肯饶人的,也不与小孩子计较,嘿嘿一笑道,“我要去报仇。”
几乎是话音落时,丹凤眼肉眼可见地双眼放光,裹在她身上冰冷又沉重的膜终于被牛蜻破开了,她涣散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你也要报仇?”
她问得又快又急,仿佛怕再晚一秒就被丢下。
怀揣利刃,意图很明显了,牛蜻控制住表情,恰好地呈现出几分惊愕。
“你为什么要报仇?”
为了一个觊觎人夫的曹三胖!当然这话不能说。
“我的朋友,就是常站在我身边的那个,她在军营里被人诬陷,现在入狱了,即将问斩,我救不了她,只能替她报仇!我二人自幼一起长大,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绝对不敢干那些事的。”牛蜻话锋一转,又道曹茅被打得如何凄惨,如何求告无门,总之是把自己想对小胖子下的毒手全栽到狱卒身上了,添油加醋地讲着讲着竟然又把少女给说哭了。
“都是可怜人,都是可怜人,”她泣不成声,几乎让人听不清说了什么。
牛蜻很不自在地摸了一把鼻子,在心里为曹茅默默点了一根蜡烛,还是聊点别的吧!
她蹭到少女身边问,“快跟我说说,那边很难进吗?你试过?”
丹凤眼点点头,“带我们去申家的什长叫李九,是狗校尉的族亲、面前的红人,便是在整个南安门也是说得上话的,我对门卫说是她手下,可那些人根本不信,也不敢去通报她,连一个什长都见不到,我还如何刺杀那狗贼!”
牛蜻略想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其实就算你见到李九,也不一定能有接近校尉的机会。”
“为什么?”丹凤眼不解极了。
“你想啊,那个李九将我们扔在申家的时候,便将我们当成了弃子,为的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她见到你,怕是连你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又怎会让你进军营?更别说为你引见校尉了。”
少女的困境何尝不是牛蜻的困境,她回过神时,就见少女抱着头失声痛哭,“说来说去还是无用,早知昨日一入军营,就应该挟持李九,逼那狗官现身!”
那你死的更快,牛蜻暗暗腹诽,若不是没有趁手的武器,她早该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揍得满地找牙了。
可见那两把趁手的刀是真的很重要啊!
眼下她已猜出李厨子打的哑谜,手指向上意指‘上面’,又拍自己,便是‘李’。
“对了,校尉叫什么?”
少女抹了一把眼泪,看了她一眼,“你是外郡来的吧?”
她语气中带着很明显的傲慢,就差把‘你连这也不知道’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乡巴佬牛蜻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也语气不善地反击道,“我看你才像外地来!”
然后丹凤眼竟然笑了,笑了一会儿很一本正经地说,“不错,我本就是外郡来的,只是自小被母父寄养在博城姨母家中,日子久了,便没有人再看出我的根底。”
云层越来越厚地遮蔽了月光,她们两人的身影也都融化在沉沉的夜色里,看不真切了。
黑暗之中,有人开口了。
“狗校尉叫李勇,她纵容手下欺凌灾民,把人逼到绝处,再随意罗织些罪名,抓进大牢里折磨!就是她害死了我的娘亲和小弟!”
牛蜻皱了皱眉,素书或者说姚少郎、曹茅,再加上少女的母亲和小弟,短短几日,她遇到几桩郡兵抓人事件了?这大夏真是所谓的太平盛世吗?
牛蜻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讲述,只觉得月亮更暗了。
少女自称叫丁浒,因为家里养不活所以自小就被送来博城,给了一个亲戚寄养。长大以后亲戚也待她如同己出,不仅送她到当铺里当学徒,还允许她与亲生母父团聚,可商议日期的书信寄出去了久久不见回音,直到郡守开城门赈灾,丁浒的家人进城逃荒,才辗转找到了丁浒。
那一日,她遇到的灾民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
小弟说,爹饿死在家乡,小妹来的路上被人偷了,凶多吉少,现在只有他和娘了。
‘那娘呢?娘在哪里?’她急切地问。
小弟眼里浮上泪花,‘娘,娘也病入膏肓,快要死了。’
得知亲娘正躺在破庙里,丁浒急忙将身上的几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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