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灼骤然抬眸看向我,他的神色有些不可思议般,抬眸看见我的神色漠然后,他垂下眼眸。
许久后,段灼才开口:“我……不知道。”
我深觉头痛,不禁扶额道:“碧水瑶台门规第一条是什么?”
段灼答道:“不得……恋慕师尊,违者逐出师门。”
我凝眸看着他不再说话。
段灼见我如此,神色中终于多了几分慌乱,他骤然跪地,忙道:“求师尊……求师尊不要将我赶出去!”
我问道:“我究竟哪里值得你喜欢?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
我心中一遍遍问我自己,我对段灼还不够坏吗?究竟要如何他才会不喜欢我?
起初因为预知梦,我想杀了段灼,但后来发现他竟然喜欢上我了。
段灼不答,只是抿紧唇,垂眸不知在看何处,许久后,段灼亦并未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又说着:“求师尊不要赶我走。”
赶他走这件事,却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断的,需要与许多仙一起讨论,或许段灼觉得我若是让他滚,他便必须滚。
我道:“那你答应我,以后不再喜欢我,我便留你在碧水瑶台。”
有一朝一夕能够安身立命之处,比喜欢一个人重要得多,权衡之下,我以为段灼会有决断。
可段灼却一改往常的态度,不与我认错,也不答应我所言,只是看着我道:“我不。”
这是段灼第一次跟我顶嘴。
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指尖几乎嵌进肉里。
我不知他究竟哪里来的勇气,竟敢与我顶嘴,我不禁怒呵道:“不就滚出去,别再来寻我!”
段灼闻言,微微一怔,他站起来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后,又回头问我:“师尊以为,喜欢一个人,能够说不喜欢便不喜欢了吗?”
我有些莫名其妙,为何不能?
其实我并未喜欢过旁人,但既然“喜欢”是一个主观的情绪,那为何不能想不喜欢之时,便能够收回来?
我问:“喜欢是出自你的主观情绪,而不是将灵魂都出卖给对方,为何会收不回?”
其实我不应该与段灼争执这些,毕竟就连人与人之间、仙与仙之间都无法做到相互理解,更何况是仙与魔。
段灼道:“若我与师尊说,是呢?”
我不太明白他这一字“是”究竟是说的什么,还未等我去问,段灼又固执道:“我不会放弃喜欢师尊。”
我也道:“那滚出去。”
我远远看着他,就连神色都是冷的,段灼实在是要将我气死了。
段灼转头往殿外走去。
我唤他:“且慢。”
段灼的指尖微微颤抖,他缓缓转身,似乎在希望我能够说些好听的话。
我不愿再多分神色给他,只冷道:“明日晨间去雁山镇,记得来。”
段灼答:“是。”
段灼并未说别的,只是话音亦有些颤抖。
终于,在即将走到拐角处之时,我见他抬手抹了一下眼,想来是落了两颗泪下来。
或许是觉得自己有些狼狈,段灼头也不回的走了。
是了,我也并未留恋他。
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我心里并无太多感觉,只是会好奇,他当真会因为我的话伤心难过到落泪吗?
我对情感的认知向来单薄,我是觉得他会伤心,却不知三两句下去竟严重到抹眼泪的程度。
原来语言会比一个巴掌更像刀刃。
但他这般苦痛的情绪,却并未传到我这里多少。
*
这日夜里,我做了一个与段灼并无关联的梦。
我梦见我儿时,体弱多病,某一次生病哭红了眼要我娘抱我睡觉,我娘小心翼翼将我抱在怀着,哄着我。
我娘的身体是温暖的、滚烫的,叫我在睡梦中也觉得无比安稳。
我镶嵌进母亲温暖的怀抱中,就像被包裹在出生不久后,曾将我环绕保护的水莲中。
我握紧她的指尖梦呓,或是吮吸,她拍着我的背,柔声唱着些好听的歌谣,哄我入睡。
醒后,我身边只有那一床儿时母亲曾经盖过的衾被。
我起身抚摸脸颊,梦中的呓语与我的泪早已干涸,只保存下些余温,就如这被衾一般。
这些年,我爹我娘很少会入我的梦,他们似乎觉得我过得还不错,便不再来打扰我。
我推开门,今天的碧水瑶台,雨下得淅淅沥沥,远山在浓重的雾气中隐了形,在雾霭中的碧水瑶台,却更有了仙山的轮廓。
我在门前看到了撑伞的段灼,他不声不响立在门外,直至我的目光投到他身上,他才有了几分活人的气息。
我问:“多久来的?”
段灼道:“回师尊的话,方才来的。”
这之后,我并未再说话,我与他之间因为昨日那遭似乎变得生疏而陌生,沉默就这般蔓延开来。
其实我并未感觉自己的心情不好,但这铺天盖地的雨似乎感觉到了。
我爹会降雨,但他的主职是控云,儿时我还挺想学的,可这些他都并未教我。
他只与我说,我会得越多,那责任便越大,他希望我这辈子都开开心心的,不被这些约束。
故而我只得了我爹的部分能力,就是凡人口中的遗传,我的情绪会波动碧水瑶台的天气变化,但若是刮风下雨,我便不知该如何止息。
没学过,我爹也没教过。
不过好在,谁也不知碧水瑶台的天气与我的心情有关,这样亦没人知晓,我控制不了这个天气。
我看着眼前撑伞的段灼,他身形宽阔,一身玄衣,左侧的肩头在雨中却也惘然不知,只是任由雨水将他的衣裳打湿。
他缄默着,那双漆黑的眼眸只是偶尔才会落在我身上。
我与他总不至于一直站在这里。
于是我道:“进来。”
“是。”
段灼进了我的寝殿,这几日被他清扫过的庭院如今也干干净净,只是地上有些许被雨打落的残花。
晨间,西王母殿中那位女仙便与我通灵,说今日雁山镇有雨,我便与她说,今日我正好要去。
我又与云恒通灵,这日终于接通了。
我:“你可好些了?”
云恒被这病折磨得气若游丝,她道:“一切都好,今日怎得又与我通灵,这些时日可是思念我了?小镜儿。”
我听她如此还与我玩笑,不禁道:“所以你何时才能好起来?就是病了也要打趣我。”
云恒笑了一声道:“过几日便好了。”
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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