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汴河两岸的灯笼次第亮起,在水面上投下摇曳的血色光影。凌泉蹲在芦苇荡边缘的泥沼里,手指深深插入冰冷的淤泥中。河泥特有的腥腐气息钻进鼻腔,混合着某种焦糊的异样气味。他捻起一撮黑褐色的泥浆,就着最后一缕天光细细搓捻——几片细小的松木屑在指间显露,截面新鲜,边缘还残留着焦黑的灼痕。
"哥!"**突然压低声音,拨开面前枯黄的芦苇杆。半截断裂的船桨斜插在泥沼中,桨柄处的榫卯接口上,深褐色的油渍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泽。少年凑近嗅了嗅,脸色骤变:"是火油!松木配火油,正是漕帮焚船的老把戏。"
凌泉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昨夜苏府账房那场冲天大火中,他分明看见数道黑影从汴河方向翻越后院矮墙。原来那场险些夺走白芷性命的大火,源头竟在水上!
"哗啦!"
两丈外的水面突然炸开巨大水花。一支三棱**箭带着淬毒的寒光擦过凌泉耳畔,"夺"地一声钉入身后老柳树的树干。箭尾缠着的猩红绸布在晚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面染血的战旗——正是漕帮最恶名昭著的"追魂令"!
"下水!"
凌泉一把拽住**的后领,兄弟二人同时扑向河心。冰冷的河水瞬间吞没了所有声音,耳边只剩下沉闷的水流声和自己的心跳。透过浑浊的水面,凌泉看见七八条赤膊汉子如鬼魅般钻出芦苇丛,他们手中的分水刺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冷光,显然是淬了剧毒。
在换气的间隙,凌泉瞥见漕运码头阴影里停泊的一艘乌篷船。船头立着个抱臂的刀疤脸汉子,左颊上蜈蚣状的旧伤在火光中狰狞蠕动——正是漕帮二当家"鬼头刀"!此人专为吕家处置见不得光的勾当,上月才将户部查账官连人带船沉入汴河口。
废弃的渡桥墩下,湍急的水流在石缝间形成一个个危险的漩涡。**像条灵活的游鱼,摸索着桥墩裂缝,从深处扯出个油布包裹。抖开后是张泛黄的汴河沉船图,墨线勾画的河道旁添了行娟秀的蝇头小楷:"丑时三刻,沉银船过鬼见愁"。
"是苏小姐的笔迹..."凌泉的指腹轻轻抚过那些字迹,心头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昨夜白芷重伤昏迷之际,苏月白竟还冒险潜入火场传递消息!
戌时的更鼓沿着河岸闷闷传来,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凌泉从桥墩暗格里拖出个形如巨蛹的怪诞造物——丈许长的竹篾骨架裹着三层油鞣羊皮,接缝处用鱼胶混着石灰封得密不透风,舱尾拖着个牛皮气囊的管状结构,活像条怪物的肠道。这是他们按照《武经总要》残卷复原的"水密舱",竹骨间缠着阻燃的石棉絮,关键榫卯处还加固了白芷提供的鲨鱼皮胶。
"这"水肺"真能顶住河底暗流?"**拍打着舱壁,羊皮在暮色中泛着油腻的反光,散发出一股混合着鱼腥和草药的气息。
"沈括《忘怀录》里记载,南疆采珠人用猪尿脬沉海,能潜至十丈深处。"凌泉旋开顶部的铜制气阀,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河岸边显得格外刺耳,"苏府账房的火油味...今夜必要探个明白。"
子时的梆子敲响第二记时,汴河上骤然腾起乳白色的浓雾。两条无帆无灯的漕船如幽灵般浮出雾障,船工们沉默地抱起铅锭,一块块抛入河中。"扑通、扑通"的闷响在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沉入水底的哀音如同为亡魂敲响的丧钟。
"入舱!"
凌泉拉下浸油的皮面罩,羊皮的霉味混合着鱼胶的腥气扑面而来。水密舱沉入汴河的刹那,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油鞣羊皮,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进毛孔。水下是另一个幽冥世界——浑浊的河水中悬浮着枯草、鱼尸与各种秽物,探水珠的微光只能照亮方圆五尺的范围,再远便被黏稠的黑暗吞噬。
羊皮舱在水压的挤压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水流托着竹篾骨架沉沉坠向河床,每一寸下潜都像是在胶冻中艰难挣扎。凌泉的耳膜被水压挤得生疼,他不得不频繁做着吞咽动作来平衡内外压力。
"左转!"**用指节在舱壁上敲出三长一短的暗号。
前方河床的浓暗处,半截桅杆如同折断的巨骨斜插在淤泥中,挂着褪成灰白色的"宝昌号"破旗——正是赵宗实私设的虚商货船!凌泉的心跳骤然加速,胸腔里的震动几乎要冲破肋骨。
他拔出淬火**,锋刃在水下划出一道银亮的弧光。缠绕船体的渔网早已腐臭不堪,**轻轻一划便断裂开来。朽烂的船舱裂口如同巨兽咧开的嘴,黑暗中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当凌泉摸索着探入黑暗的船舱时,指尖触到了被水泡胀的松木箱。撬棍插入缝隙的刹那,整箱银锭倾泻而出,雪亮的银光在幽暗水底炸开一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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