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匆匆地进屋,看到他安然躺在床上后才松了口气。仔细看,又不是那样安然——眼睛闭得很紧,抿着嘴角,显得很委屈。】
【我摸了下他乌黑的发梢,有些湿,于是拿过吹风机坐在床边,慢慢吹干那些发丝。】
“不要……”斯堪德小声抗议。
他感到自己被塞进什么滚烫的东西里,周遭很热,几乎要把他的皮肤煮熟。于是少年挣扎起来,可有人摁住他,挣不脱。
“放开我!”
他惊讶于束缚他的力气为何那样大。可昏沉的人想不到,并不是对方的力气如何,而是他过于虚弱。
“他怎么样?”
“不太好,温度很高,可能要几天才能醒过来。”
发问的是斯堪德熟悉的声音——镇静、清冽,像一捧甘甜的泉水。它流过他全身,抚平那难耐的燥热,指引着他,走入凉爽安宁的梦境。
少年是在一片洁白中醒来的。
漆黑瞳仁逐渐收拢,随之聚集的还有他的意识。床铺很柔软,盖在身上的被褥温暖干燥。他潜意识明白这里是家,但空气里淡淡的苦涩味道告诉他,这并不是他的房间。
斯堪德坐起身,在眼前跳跃的混杂图案逐渐褪去后,才放心地睁开眼。
脚步声由远及近,费加罗小心地推开房门,另一只手中端着放有水和药片的托盘。看到清醒的少年,男人的面容一下亮起来。
“感谢上.帝,你终于醒了。”费加罗把玻璃杯递过去,看着他就水吞下药片后拍拍他的肩膀,“我的孩子,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斯堪德张了张嘴,他感觉自己的语言能力退化了许多。略微组织一下才说:“谢谢,费加罗,我感觉不错。”
“但药片好难吃。”
管家被他的苦瓜脸逗笑了,问他饿不饿。
斯堪德立刻点头,神情期待。
“我这就去给你拿些吃的来,正巧小姐快回来了,稍等。”
少年抽出枕头,竖起,当做靠垫。他似乎又回到了病倒前——跟踪缇亚,然后像个傻子一样胡乱游荡,最后晕在街上。
他锤了下自己的腿。该死,这一串诡异的行为显然不属于正常人类的理解范畴。
没等他做出更多表达懊悔的自我伤害行为,门再一次旋开了。
缇亚缓步走进来。
“缇亚……”斯堪德喊她,但看到少女没有任何波动的表情,他把关心的话吞了回去,不安地透过眼睫瞄她。
缇亚来到床边,站定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一手拨开他的额发,另一只手背贴上他的额头。
斯堪德僵死在原地,蓝眼睛睁得很大,定定地盯住她。
他嗅到熟悉的味道,感到手背的细腻与微凉。他想到缇亚伸手抚过石碑的顶端,而现在,她在摸他的头。
“不错,温度降下来了。”缇亚收回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褐色眼睛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病人。
斯堪德更局促了。
好在这时,费加罗进屋,把一碗热腾腾的粥放在床头柜上。白底上点缀着棕色的瘦肉片,周围洒有翠绿的芹菜碎。
少年的胃部轻轻蠕动,像是怯生生的孩子拽住大人的衣角,小声说“我饿了”。
他喉结滚动一下。
管家对缇亚一点头,笑吟吟道:“那斯堪德就交给小姐了,好好休息。”
少女目送男人离开,询问斯堪德是否能自己吃饭。
“可以。”他十分自信。
稳当当地托起瓷碗,少年单手扣着边沿,另一手握住勺子把粥往嘴里送。
可他虽然身体底子很好,但毕竟躺了几天,肌肉还是酸软无力。手腕一抖,眼看就要泼洒在雪白的被子上。
缇亚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把容器换到自己手里。
“还是算了,我来帮你吧。”
斯堪德顺从地张开嘴,专注地看缇亚舀起一勺食物,在空气中散去大部分热气后递到他唇边。
少年没有立刻吞咽,下意识凑过去,抽动鼻尖,谨慎地闻了闻气味。
缇亚有些不悦:“这是,怕我毒害你?”
“不是!”斯堪德连忙反驳。急于解释反而让他词穷。
他不知道怎样显得不异样地告诉她,动物在身体不好时会对一切食物、水源等外界的东西极其谨慎。
好在少女赦免了他:“先吃饭,一会儿有事要问你。”
病号餐虽美味,但斯堪德全程惴惴不安。
他不时抬起眼睫,快速地瞟缇亚一眼。手指揪紧床单,担心着等待他的盘问。不止一次,他希望这顿饭能晚些结束。
而缇亚没有给他很多准备时间。
她把空碗放回床头柜,抽了张纸巾递给他。将椅子后移,双腿交叠,十指交叉放在膝上,不带情绪地直视他。
少年想躲进被子里。
“好了,斯堪德。我希望你诚实地告诉我,下雨那天,你为什么跟踪我?以及你在过程中,看到了什么?”
“雨很大,你看起来很不开心,我和费加罗担心你的安全……”他嗫喏道。
“他和我交待过。我是指,你为什么在我离开后折返回墓园,后来又一个人在街上乱跑?”
缇亚略微歪过头,强调出“折返”。虽然在发问,但整句话的音调完全平坦,似是在理所应当地陈述事实,并等待对方的回答。
斯堪德绷紧嘴角,不予回应。
他该说什么呢?
告诉缇亚自己折返回去是为了看一看她在怀念的是谁,又因为忍受不了张牙舞爪的痛楚而游荡在雨中;反问她为什么将他们共度的时光排在那座墓碑后,为什么不将恩古渥的忠诚视为独一无二……
他做不到任何一点。
他甚至没办法不理睬缇亚的问话。
于是,少年把玩着被角,直到平滑的布料变得皱巴巴,才抬头与人对视:“我不知道,可能当时糊涂了。”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悠然落地。
“Praesta fidem absolutam et tempus irrevocabile.”少女垂眸吟诵,一字一音,长短分明。末尾降调,萦绕在洁白的房间中,配上她白皙的脸颊,竟有些像陈列柜中精湛的云石雕塑。
“你应该看到了他的墓志铭。”缇亚不等他反应,继续道:“那里的长眠者,就是父亲和我矛盾的起源。”
她发出一声更明显的叹息。
“斯堪德,按我父母的意思,我们应该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保持共事关系,所以我不会对你恶劣。我只希望,如果我和他们就过去再起冲突,你不会站在我的另一边。”
斯堪德听得云里雾里。
缇亚什么都不和他解释,也只字不提“过去”到底是什么,矛盾何时起源、为何爆发。不过他看出她心情不佳,决定不在这时发问。
“我永远不会站在反对你的那边。”他斩钉截铁,压住涌上的咳嗽继续:“缇亚,相信我,你有你不愿说的‘过去’,我完全理解。而我因为我的‘过去’,所以永远支持你。”
这下轮到缇亚讶异了。
她挑起眉梢,犹豫后开口:“你……之前见过我?”
“没有。”斯堪德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酒窝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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