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有数,昨夜来的人绕过这里,脚步轻,不是生手。
后院门半掩着,卢书办正在案前抄写,听见脚步声,只抬了下眼皮。
林洛把背篓放到案边,木盒一一打开。
先是麻头,烧的焦黑,还带油渍;
再是断线头,细的跟发丝差不多;
然后是鞋钉,两枚尖细;
最后摊开炭笔画的鞋印,形状狭长。
他没多说,只把小秤和粮样摆出来,加水一试,真粮沉底,假粮浮起。
盆里水色浑浊,一股灰味散开。
卢书办手里拿着狼毫笔,先点了一下鞋印图,停了一息,又把麻头拎起来闻了闻,鼻子轻轻动了动。
他没说“好”也没说“坏”,只把东西往案角推了一寸。
半晌,他才丢下一句:“记下了。”
林洛心里明白,这句“记下了”就是——看见了,不替你出头,但留了案底。
他收好东西,没打算全拿走,把一枚鞋钉和那张鞋印图留在案上,拱手就走。
出了衙门,太阳已经升高。
街口卖草药的老头正摇着蒲扇打盹,风把灰尘吹到石板缝里。
小虎走在后头,忍不住问:“洛哥,他就一句话算数吗?”
林洛没答,只往前走。柳夏背着**,冷声说:“官不是替我们出头的,他记下了,就算有人查,也翻的出。”
回村的时候,路上遇见裘三,他一脸灰,身上挂着柴屑,笑着说:“哥,县里盯你的紧的很。陶书吏昨夜还在酒楼说话,意思是林洛太硬,的给他个绊子。”
林洛嗯了一声,把背篓往肩上一挪:“他们要动,就放马过来。”
到村口时,槐树下已经围了几个人,说的是“昨夜有人摸仓”的事。
有人添油加醋,说看见黑影从北坡跑,有人摇头,说哪家仓能守的住。
秦月娥把晒账板挂上,写的清楚:今日收兑三样,全过水试。
看见的人都闭嘴了,不敢再嚷。
林洛把背篓放下,径直进了仓房,把剩下的麻头和断线收进小木匣。
他知道,下一次来,肯定不会只烧几根麻绳那么简单。
夜里,仓后风更急,硬土圈亮的像一块铁板。
细铃悬着,轻轻一颤,院里所有人都握紧了手里的东西。
林洛靠着门,手里竹杆横着,心里冷冷一句:再来,就没那么好走了。
早晨天刚亮,槐树下已经有人聚着。
林洛提着竹杆走过去,见晒账板被人推到一边,几只鸡蛋滚在地上。
对面站着康家的大管事,腰间挂着一串铜钱,手里拎着一张纸,嚷的大声。
“律法写的清清楚楚!夫妻三年不生子,就是欺骗宗法。
林洛既然敢开仓收兑,就的先把家事理顺!不然,你们拿的谷券全是空头!”
周围几个村人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有人小声嘀咕,昨夜仓后有人摸火,这会儿康家就跳出来了。
林洛上前一步,把竹杆横在晒账板前,冷声道:“仓是村里公用,兑的是粮。你若说我家事,那是私话,拿不出来律条。”
管事冷笑一声,把手里纸展开,嘴里喊:“这是县里的告示,未生子户,不的承公事!你若不服,衙里自有人理你。”
人群里传来一阵议论,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裘三混在人群后,忽然大声插话:“好一个不的承公事!那康家自己,三房两房没子嗣的,还不是照样摆摊卖米?咋不说呢?”
这话一出,周围立刻炸开。
几个村人附和,说康家也有绝户的,怎么没人去撕告示?
管事脸色一僵,指着裘三骂:“你少胡搅!”
林洛没搭腔,从背篓里拿出小秤,抓了一把粮食丢进水盆。
真粮沉底,假粮浮起,一层细灰漂在水面上。
他冷冷道:“我这仓兑的是真粮,你们摊子卖的是假货。律法管不管?”
管事被噎住,手里的纸哗啦啦抖。
有人看见水盆里的浮灰,心里一清楚,低声说:“怪不的上回买的米煮不熟。”
人群渐渐有了动向,几户人家提着东西,绕过康家管事,直接走到晒账板前,把鸡蛋和干柴放下,等林洛过水。
管事脸色更挂不住,把纸一甩,阴声说:“好!你等着,县里自有人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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