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昝岗血案:迷雾中的真相探寻
一、麦浪里的血腥味
昝岗镇派出所的院子里,那棵得两人合抱的老槐树怕是有些年头了,树皮皲裂得像老农手背的纹路,枝繁叶茂的树冠却像把巨伞,将半个院子都罩在荫凉里。五月末的阳光毒辣得很,穿过层层叠叠的槐树叶,筛下来的光斑也带着灼人的温度,在泥土地上投下明明灭灭的斑驳光影。
我叫周明森,在这昝岗派出所待了整六年。此刻我正陷在值班室门口那把掉了漆的藤椅里,椅面的藤条磨得发亮,有些地方松垮垮地翘着边。手里摩挲着一个同样磨得发亮的搪瓷缸,缸身上印着的“为人民服务”五个字早已被岁月浸得发白,里面的茶水上午就凉透了,沉淀着一层浅褐色的茶渍。
“周哥,你看这麦子,再过半月就能割了。”李振猛端着一摞刚整理好的档案走进来,额角还挂着晶莹的汗珠,顺着黝黑的脸颊往下滑。他是所里最年轻的民警,去年刚从省警校毕业,分配到这乡镇派出所,眼里总带着一股子没被磨掉的冲劲和好奇。他把档案“啪”地一声放在靠窗的办公桌上,那桌子是掉漆的木桌,边角都磕碰得圆润了,用袖子胡乱擦了擦汗,笑着说:“申菜园村的姚老大前天还来所里办暂住证,说是他远房侄子要来帮忙收麦子,得登记一下。当时他咧着嘴,说今年雨水足,麦子准能多打两麻袋,脸上那笑纹堆得跟地里的麦浪似的,看着就喜人。”
我“嗯”了一声,目光越过李振猛的肩膀,落在派出所院墙外那片一眼望不到头的麦田上。昝岗镇是个典型的豫东农业镇,周围围着申菜园、西王村、李家庄等十几个村子,祖祖辈辈都靠这一季冬小麦和秋季的玉米过日子。每年这个时候,空气里都飘着麦秸秆特有的清香,混着泥土被晒热的味道,田埂上随处可见扛着锄头、戴着草帽的农人,要么在给麦子最后的灌浆期除草,要么就蹲在田埂上抽袋烟,望着沉甸甸的麦穗盘算着收成,连说话都带着股子对丰收的期盼劲儿。
可我心里清楚,这看似平静的麦浪下面,藏着多少家长里短、恩怨纠葛。我从警快六年,处理过最多的就是因为地界不清、灌溉抢水、收成多少起的纠纷。有时候就是因为邻家的麦子多占了半垄地,或者浇水时水流过了界,就能从脸红脖子粗的吵骂,演变成捋袖子动锄头的干仗。去年李家庄的两个本家兄弟,就因为抢着用机井浇地,最后动了铁锹,一个脑袋开了瓢,一个胳膊折了,最后两败俱伤,还得派出所来调解,赔医药费、写保证书,闹得村里人尽皆知,亲戚都做不成了。
“周哥,想啥呢?”李振猛见我盯着窗外出神,转身从暖水瓶里倒了杯刚泡好的茶递过来,茶叶是镇上代销点买的最便宜的茉莉花茶,热水一冲,浮起一层细碎的茶沫子。“段旭刚才还说,等麦收完了,忙过这阵子,咱们在所里支个摊子,他露一手烤串,说他那套解剖刀改改就能当烤签用,保证比镇上老王的烧烤摊地道。”
我被他逗笑了,端过茶杯抿了一口,热茶烫得舌尖发麻,却也驱散了些午后的倦意。段旭是和我一起来到昝岗派出所的,今年二十五岁,比我大一岁,性子却刻板得像块铁板。他是法医专业出身,做事一丝不苟,连戴勘查手套都要按规程先消毒再从指尖套起,半点不含糊。每次出现场,他那口印着“公安”字样的铝合金勘查箱里的工具,镊子、放大镜、标尺,都摆得整整齐齐,分毫不差,像是在进行什么精密实验。但他心肠热,在所里待了六年,和我们处得像一家人,谁有个头疼脑热,他比谁都上心,从家里带的感冒药、退烧药总在抽屉里备着。“你可别拿他那宝贝解剖刀开玩笑,”我笑着说,“小心他真把你的胳膊当‘标本’,用解剖刀给你‘检查检查’肌肉纹理。”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突突突”的摩托车轰鸣声,那是刘长坡的那辆老嘉陵,每次发动都跟打雷似的。刘长坡风风火火地从车上跳下来,他也是和我一同分配到这所里的,年轻民警论起在所里的资历,就数我们仨最老。他性子急,办起事来有时候有点莽撞,风风火火的,但执行力强,交代的事从不拖泥带水。“周弟,西王村的张老五和李老四又因为浇水的事打起来了,说是张老五半夜偷着把水渠改了,浇了自家的地,李老四发现了,俩人现在还在地里僵持着呢,我去看看。”他一边往摩托车上跨,一边回头喊,军绿色的警服外套被风吹得鼓起来,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
“去吧,注意分寸,别激化矛盾。”我叮嘱道。看着他的摩托车卷起一阵黄尘,颠簸着消失在派出所门口的巷口,我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就是昝岗镇派出所的日常,没有都市刑侦剧里那些惊天动地的大案要案,却有着处理不完的家长里短和鸡毛蒜皮的琐碎。我在这里待了快六年——从警校毕业分配过来当实习警员算起,对这片土地的感情早就融进了骨子里。路边的每一棵老树,田埂上的每一条小径,甚至空气里麦香的浓度,我都能分辨出细微的差别:比如西王村的麦子因为靠近河边,水汽足,麦秆更粗壮些;李家庄的地块偏沙质,麦穗成熟得更早,麦香里带着点土腥味。
只是,随着工作时间的拉长,我心里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是对这份平淡工作的不舍,还是对日复一日岁月流逝的感慨?或许都有。有时夜里睡不着,躺在派出所宿舍那张吱呀作响的木床上,我会想起刚参加工作时处理的那个案子——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在镇上集市上被人贩子拐走,我们所里全员出动,加上县局的支援,追了三天三夜,最后在邻省的一个火车站候车室里,从一个抱着孩子的陌生女人怀里把人救了回来。那时候的我,眼里只有正义和热血,觉得只要肯拼,就没有破不了的案,没有抓不到的坏人。
可现在,经历了太多,才明白有些案子,破了比不破更让人心里难受。就像三年前那个失踪的女孩,邻村王庄的,才十二岁,去镇上买作业本就再也没回来。我们查了整整半年,走访了周边所有乡镇,排查了几十个有前科的人员,连附近的机井、河沟都打捞过,却至今杳无音信。那女孩的父母每个月都会来派出所一趟,一开始眼里满是期盼,后来渐渐黯淡下去,只剩下麻木的等待。我总觉得是自己没尽到力,每次路过王庄村口,都不敢抬头看她家门口那棵老榆树,怕撞见她父母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这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时不时地扎一下,提醒着我这份职业的重量,也磨掉了我当年不少的锐气。
“周哥,段旭让我问问,上次李家庄打架那个案子的伤情鉴定报告,当事人取走了吗?他说要归档了。”小李的声音把我从纷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应该取走了,你去档案室查查登记本,看看签字日期。”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藤椅被我压得“咯吱”响了一声。“我去院里走走,透透气。”
院子里的阳光正好,毒辣得有些晃眼,老槐树上的蝉鸣“知了——知了——”地此起彼伏,声嘶力竭的,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丰收欢呼,又像是在抱怨这灼人的热浪。我走到院子角落的水龙头旁,拧开水龙头用凉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顺着脸颊流下,稍微驱散了些倦意。抬头望去,远处的麦田一片金黄,在风中翻滚着,像一片金色的海洋,美得像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可不知怎么的,我隐隐有种预感,这平静的表象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涌动,就像暴风雨来临前那诡异的宁静。空气里除了麦香,好像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让人心里发沉。
我甩了甩头,想把这莫名的预感抛开。或许是人到中年了,总爱胡思乱想。我拍了拍身上的警服,这藏蓝色的警服穿了快十年,领口磨得有些发亮,袖口也洗得发白,却早已和我的皮肤、我的呼吸融为一体。只要还穿着它一天,我就得守好这片土地,护好这方百姓,不管是处理鸡毛蒜皮的纠纷,还是面对未知的危险。
二、申菜园噩耗
我刚在院子里转了两圈,走到那棵老槐树下,想借着树荫再歇会儿,值班室里的电话铃突然“叮铃铃——”地炸响,那声音尖锐刺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的尖叫,在这原本只有蝉鸣和风声的宁静午后,显得格外突兀,一下子揪住了人的心脏。
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来由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脚步不由得加快,快步冲进值班室。段旭正坐在靠窗的办公桌前整理案件材料,他面前摊着一摞卷宗,手里拿着枚红色的印章,听到铃声时,手一抖,印章在卷宗封面上洇出个不规则的黑团。
我一步跨到桌前,一把抓起那个老旧的旋转拨号电话听筒,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还混着“滋滋”的电流杂音,像一把冰锥子一样扎进我的耳朵:“昝岗派出所吗?快来……快来申菜园!杀人了!姚老大……姚老大被人捅死在家里了!”
“你别急,慢慢说,”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手指却因为用力而捏得听筒外壳发白,“具体在申菜园哪个位置?姚老大现在情况怎么样?”
“就在……就在村东头,姚富家里!人早就没气了!浑身是血……到处都是血……”女人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最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哭声透过听筒,在不大的值班室里回荡,听得人心里发紧。
我“啪”地挂了电话,抓起桌上的警帽往头上一扣,转身就往外冲。段旭也立刻反应过来,他的黑框眼镜因为动作太急滑到了鼻尖,他抬手推了一把眼镜,一把揪住我的胳膊:“带上勘查箱!还有手套、鞋套、物证袋!”
他一边说一边快步跑到墙角,提起那个印着“刑事勘查”字样的铝合金箱子,箱子沉甸甸的,里面装着他吃饭的家伙。刘长坡这时正好从西王村回来,摩托车还没熄火,“突突”地响着,他看到我们这副架势,立刻从车上跳下来,脸上的汗水都顾不上擦:“明森,咋了?出啥大事了?”
“申菜园,姚富被人杀了,赶紧走!”我吼了一声,率先拉开了派出所那辆半旧的北京212吉普的车门,这车还是前两年县局淘汰下来的,四处漏风,启动时得狠踩油门。段旭抱着他的勘查箱紧随其后,“哐当”一声把箱子放在后座,自己也麻利地钻了进去。刘长坡也不含糊,一脚踹灭摩托车的火,把车往墙边一靠,就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来,嘴里还在问:“姚富?就是那个收废品的姚老大?前几天不还来所里呢吗?”
“别废话了,快走!”我发动汽车,吉普车“轰”的一声,排气管冒出一股黑烟,猛地蹿了出去,轮胎碾过院子里的泥地,卷起一阵黄烟。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刚才还觉得宁静祥和的村庄、田野,此刻在我眼里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阴影。李振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脸色有些发白,他挤在后座段旭旁边,手紧紧抓着前排座椅的靠背,指节都泛白了。“周哥,姚富……就是前天来办暂住证的那个姚老大?”
“嗯。”我沉声应了一声,心里乱糟糟的。姚富在申菜园村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四十出头,早年出去在工地上打过工,后来回村搞起了废品回收,在村口租了个院子堆废品,这几年倒也赚了些钱,盖了村里少有的砖瓦房,还买了辆二手的拖拉机,日子过得比一般村民富裕不少。但这人性格暴烈,脾气上来了像头犟驴,跟村里不少人红过脸,为了收废品的价格、为了宅基地的边界,吵过好几次架,有时候还动过手。可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被人杀死在家里啊。
车子在坑坑洼洼的乡间土路上颠簸着前进,离申菜园村还有半里地的时候,一股奇怪的味道顺着车窗缝隙钻了进来——那是一股混杂着浓重血腥味和猪圈臊气的味道,黏糊糊地裹在闷热的空气里,闻着让人胃里翻江倒海。李振猛忍不住“呕”了一声,赶紧用手捂住嘴,脸色白得像纸。我也皱紧了眉头,这种味道,我太熟悉了,每次出现场遇到命案,几乎都能闻到这种让人窒息的气息,那是生命流逝后留下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味道。
申菜园村口的老槐树下已经围了几十号人,男女老少都有,大多是附近的村民,他们交头接耳,议论声、惊呼声,还有女人压抑的哭泣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锅煮沸的粥。看到我们的吉普车开过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狭窄的路,路边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往车里看,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恐惧。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王大娘,正坐在槐树下的石头上抹着眼泪,她是姚富的邻居,看到我们下车,连忙站起来,拉着我的胳膊哭道:“周警官啊,作孽啊!早上我还见姚富扛着锄头下地看麦子呢,跟我打招呼说‘大娘,今年麦子能丰收’,怎么说没就没了啊……太惨了,太惨了……”
我们没心思多安慰她,拨开围观的人群就往姚富家冲。姚富家在村东头,是个带院子的砖瓦房,院子大门虚掩着,一推就“吱呀”作响。院子里一片狼藉,泥土地上散落着几个摔碎的粗瓷碗,碗里的玉米糊糊溅得到处都是,混着泥土凝成了硬块。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地上的血渍,已经半凝固了,呈现出一种暗沉的红褐色,像一块摔烂的猪肝,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几只芦花鸡在血渍旁旁若无人地扑腾着,啄食着地上的碎碗片,翅膀带起的泥点溅在门槛上,和暗红色的血迹混在一起,更显得狰狞可怖。
刘长坡最先反应过来,他从口袋里掏出粉笔,手抖得厉害,在血渍周围画圈做标记,粉笔灰落在血渍上,立刻被吸了进去,留下一个个小小的白点。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还是带着颤音:“明森,你看这血……”
“别碰任何东西!”段旭低喝一声,他已经打开了勘查箱,迅速戴上白手套和蓝色的一次性口罩,蹲下身,手指悬在姚富的脖颈上方几厘米处,先感受了一下是否有呼吸。姚富趴在堂屋中央的泥地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劳动布褂子,后背烂了两个洞,深色的血把布褂子浸透了,像两朵开败了的黑花,在阳光下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段旭仔细检查了一会儿,又探了探姚富的颈动脉,翻看了他的眼睑,才慢慢站起身,对我摇了摇头,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有些闷:“没气了,瞳孔已经散大,尸僵开始形成了,死亡时间至少在六小时以上,初步判断是凌晨时分遇害的。”
我强忍着胃里的翻腾,打量着四周。堂屋不大,靠墙摆着一个掉漆的木柜,柜门上的铜锁已经生锈,旁边是一张八仙桌,桌腿断了一根,用砖头垫着。地上的长凳翻倒在一边,凳腿上还沾着点血迹。粗瓷碗摔成了碎片,粥渍溅到墙角,但整体看起来,并没有激烈打斗的痕迹。“像是熟人作案。”我指着地上一道不太明显的拖拽痕迹,“你看,从门口到堂屋中央,只有这一道血印,边缘比较规整,没有挣扎的脚印,说明死者可能是被人搀扶着或者拖拽进来的,当时可能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或者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袭击的。”
刘长坡突然“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惊惶,他指着门槛内侧:“明森,你看这个!”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半枚烟蒂躺在泥里,过滤嘴上有深深的牙印,像是被人用力咬过,烟丝还没完全燃尽,带着点焦黑的痕迹。段旭立刻走过去,从勘查箱里取出一把细长的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那半枚烟蒂,动作轻柔得像在拈起一片羽毛。他将烟蒂放进一个透明的物证袋里,密封好,又用记号笔在袋子上标注:“申菜园姚富案现场,门槛内侧,烟蒂一枚”。“牌子是‘白河桥’,”他透过口罩瓮声瓮气地说,“咱乡代销点卖的最便宜的那种,五块钱一包,劲儿冲,村里不少老烟民都抽这个。”
他又蹲下身,从箱子里拿出放大镜,凑近地上的脚印仔细观察,眉头因为专注而微微皱起。“有两种脚印,”他一边看一边说,“一种是死者本人的,解放鞋,尺码43,鞋底磨损程度中等。另一种看起来也是解放鞋,42码,鞋底有明显的磨损痕迹,特别是前掌和后跟的位置,应该是经常穿的旧鞋。从脚印的深度和间距来看,这个人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左右,体重中等,走路有点外八字。”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呜哇——呜哇——”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是县公安局的警车到了。张副局长带着刑警队的人来了,一共三辆车,一辆警车,两辆面包车。张副局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刑侦,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但眼神依旧锐利,脸上刻着常年风吹日晒的风霜。他从警车上下来,看到现场的情况,眉头瞬间皱得像个疙瘩,快步走到院子里,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然后蹲下身,手指轻轻碰了碰姚富后背的伤口,又闻了闻,站起身对我们说:“三棱刺刀扎的,两刀都在要害,心口一刀,后腰一刀,下手够狠,够准,看样子是有备而来,不是临时起意。”
刑警队的技术骨干老周也蹲下身,他戴着白手套,用尺子仔细量着伤口的长度和深度,嘴里念念有词:“伤口宽度0.8厘米,深度……心口这刀至少有五厘米,穿透了胸腔。角度是从右后方刺入的,凶手应该比死者矮,或者……是趁他弯腰时动手的。你看这伤口的深度和力度,凶手是个青壮年男性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且可能练过,或者至少是经常干体力活的,手上有劲儿。”
技术人员们开始各司其职,有的架设相机拍照,闪光灯在昏暗的堂屋里一下下亮起,照亮了墙上挂着的一串串金黄饱满的玉米,还有红辣椒串,这些象征着丰收和红火的东西,此刻和地上的血迹形成了刺眼的对比,让人心里不是滋味。有的用粉末刷显指纹,有的在测量现场尺寸,画平面图。
我注意到窗台上的灰尘很完整,没有被触碰过的痕迹,窗框也没有撬动的迹象,门闩是从里面拉开的。“凶手是从正门进来的。”我对张副局长说,“要么是姚富认识的人,主动开的门,要么就是凶手用了什么办法让姚富放松了警惕,而且很可能是在姚富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动手的,不然以姚富那暴脾气,肯定会有激烈的反抗痕迹。”
张副局长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想抽支烟,犹豫了一下又塞了回去,现场不能抽烟。“先把现场勘查仔细,特别是那些血迹,看看能不能提取到嫌疑人的DNA,还有门窗把手、桌椅这些地方,争取找到指纹。周明森,”他转头看着我,“你对这一带熟,带着你的人在村里走访一下,重点了解姚富最近跟谁有矛盾,有没有得罪什么人,特别是有没有债务纠纷、情感纠葛之类的,把可疑人员都列出来。”
“好。”我应了一声,心里清楚,这起案子绝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这平静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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