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飞鸟掠影。
回荡岩谷的激烈角斗彻底湮没,当下唯有叫人心旷神怡的万籁俱寂。
然而路子煜无暇顾及。
他死死盯着声源熄灭的方向,似乎仍在忐忑、担忧着什么。
也因此,路子煜特地把顾无忧唤来,让她陪在自己的身侧。
他执起顾无忧的左手,脑袋半垂,紧贴过去。似想让自己泛白的面颊尽可能沾染更多温暖血色。
而顾无忧眸底无光,只是平和地微笑,对他略有冒犯的所作所为不发表任何意见。
无端,竟然拨出几分仿佛能包容世间万物的气度。
于是,路子煜在这样若有似无的安抚缭绕中,慢慢奇异地放下心来。
暴风雨前的宁静,总让人分外眷恋。
不被任何非议左右。
不被任何命令驱使。
不用计较过去未来种种琐事。
不用在自我厌弃的漩涡里反复挣扎。
就这样与理解自己的知音共度理所当然的时光——多希望一切停滞啊,只此一刻,可以溺死在这安心的美梦里……
紧靠少女舒适的体温,路子煜困倦似地合了合眼,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然而远处地面忽地扬起沙尘,层层遮掩耳目,哒哒马蹄隐约作响,惹得他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又猛然提起。
“谁?!”
鹬蚌相争的结果究竟是……?
路子煜不自觉更加握紧顾无忧的左手,他脊背绷紧,喉结滚动。
顾无忧眨了眨眼。
这短短时间内,那尘与沙的爪牙已然逼近许多,来势汹汹。
再无仔细思索的机会,除了揭晓谜底,路子煜别无选择。
他吸了口气,好像做出一个重大决定。路子煜抬腕,画一道风符破开障眼之幕。
如一刀疾驰横切而去,瞬间驱散杂乱聚集的颗粒,显现出半个清晰的轮廓来。
对方端坐马上,恰在此刻抬头——
那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黑发赤眸,不仅仅相貌更加威武,面目还积累了更多岁月沉淀的男人……
路子煜喃喃,神情皲裂:“父君?!”
木轮微微后倾。
但是很快,他又停下,眉心一拧。
奇怪。
……为什么贴近地面的浮尘没有随风而去?
以路子煜的视角来看,他的法术只堪堪拂去一部分遮挡,仅露出魔君的上半身和他身下坐骑的一颗头。
就好像有四方无形的矮墙,将无处不在的风阻隔。
……尘埃中似有矫健敏捷的身影匍匐,不时露出锋利的爪子形状。
可路子煜看不清……
他根本没办法看清!!!
为什么?
那沙尘中究竟还隐藏了什么?!
不自觉紧咬牙关,隐隐颤抖的路子煜停顿片刻,便猛地一拍轮椅扶手,发狠张弓拉弦,连出数道术法。
光束疾驰,划破长空,彼此追逐,纠缠又分散——
路子煜几乎是把能想到的法术通通甩了出来。
额角落下凉意。
“……他的眼神,太不冷静。”
伏惑隐在路九川身侧,冷冷开口。几个弹指间,他将路子煜丢来的法术全部挡下。
路九川只干瞪眼,言行无法回应分毫。
只因言灵咒缚,自始至终把他绑死在一个姿势。没有伏惑的命令,他动弹不得。
其实按理来说,以路九川的修为完全可以挣脱——使用言灵咒缚的双方需要修为相差至少一个境界。
伏惑较他而言,顶多算作不相上下,根本到不了能压制他的地步。
路九川没想到,坏就坏在,这条龙渊的灵兽做事一点儿也不正派……居然也学妖魔夺取他人修为,为己所用。
路九川咬牙切齿,后又忍不住戏谑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路子煜给了你们许诺?自诩高贵的龙族,为从妖国手下争得胜利,都不择手段到不惜与魔联合吗?”
话音落下,对方漫长几息的沉默令魔君更加恼怒:“说啊,你们要做什么,怎么不杀了我?!”
伏惑的声音不紧不慢:“一切走向都被那人悉数掌握。我不过是她手中一枚单纯的棋子。”
缭乱的尘沙幕布重新聚拢。
伏惑为他挥开一片空隙,有意无意引导路九川的目光:“真正的争斗,诞生于你们之间。所以,你应该直接去和她对峙。
那人?她/他?
路九川顺着指引去瞧,只见路子煜携一位凡人少女伫立高处,正投来俯视。
伏惑挽了个没有温度的低笑:“来吧,该你出手了。”
短暂默然,路九川手臂不由自主抬起。他忍着浑身剧痛,召来一道闪电迅猛回击。
伏惑的话模棱两可,所以路九川的心底没有找出正确的罪魁祸首——
路九川不是没有探查过顾无忧。然而她浑身上下毫无修为可言,区区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凡人,怎么可能入他的眼?
于是,路九川自然而然将矛头对准路子煜。哪怕仍被伏惑控制,他对路子煜的恨意亦于眸底一目了然。
凶芒毕现。
恰似每每于魔宫正殿你来我往的试探,两人不时流露的阴狠与威胁。
只不过这次,已是把杀意搬到明面上,不必再惺惺作态。
杀路子煜,既是受人操纵的迫不得已,又是由衷而发的真心实意。
来势汹汹。
路子煜想要隔开危险,谁料那簇疾光虽表面撞向他,实际又偏移些许,竟直直砸在他……脚下的土地上。
这一招大抵包裹着施法者至今为止压抑的所有怨气,下了十成十的决心,势要把他拖进相同的深渊。
而路子煜,倒真如路九川所愿……
成功坠落。
足下的支撑分崩离析,轮椅脱离己身,裹挟着七零八落的土块疯狂下跌。
明明是关乎生死的关键时刻,路子煜却神情怔忪。
因为,他想抓住救命稻草般,下意识拢下了身旁一株温暖的“花朵”——
她漂亮的眼睛与自己对视,冷静的深邃中孕育着捉摸不透的斑斓色彩。
幽深的,惑人的,神魂颠倒的。
霎时,路子煜连如何挣扎都忘却,脑中无数思绪划过,然后,他只搂紧顾无忧。
父君还在底下等他……父君兴许是急不可耐想履行与他一决生死的约定。
可他赢得了吗?他真做得到吗?
到底要用怎样的战术才能让他维持这份苦苦伪装的体面与光彩?
路子煜对自己太过清楚。
他既无法从父君手中保护自己,更无法保护顾无忧。
……到头来,他还是一事无成,他成为不了一位合格的“花匠”。
路子煜散去全身内力。
既然他这么废物,应该轻易就能死去………临死前,怀抱着这样一朵美丽且合他心意的“解语花”,似乎……也不错。
路子煜闭上眼睛,手指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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