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合上，隔音极好，连室外的脚步声都被掐断了似的。
门缝那一声“咔嗒”散去之后，好像给世界都按下了静音键。
林染紧张的攥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还没有开口……
刘子凡垂眸叹息，直接把接待人员的倒给他的杯捏得几乎变形。
温热的水面浮出一圈颤栗的涟漪，好似下一秒就会溢出来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一一从未告诉过我……她的身份？”
刘子凡像是在确认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字字都带着诧异的语气。
“是啊！真没想到【CYE集团】的大小姐是林一一。”孙扬借坡下驴说下去。
“我们认识一年多以来，她甚至连一个像样的钱包都没有。
她偶尔请客也是去大排档吃饭，而且她还爱抢团购券……”
刘子凡每吐出一个文字，他的声音就低一分，像是把自尊往鞋底碾去。
他的指骨捏得咯吱响，脸色在冷白灯下面色近乎灰色。
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像是给轮廓镀了一层薄霜，随时会碎。
“没错，林一一之前也跟我们几个说过，她家的婚纱店倒闭了。
她还说她家里很穷，学费是她自己挣的，衣服是表姐的旧衣服。”
林染说罢顿了顿呼吸，孙扬突然想到什么，直接拍了一下刘子凡的肩膀。
那一拍，带着“兄弟，咱们可能全搞错了”的颤音。
“子凡，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孙扬说完，快速拉着他质问：“之前我们参加竞赛的事你还记得吗？林一一是最后赶来的，但是前排给她留了一个位置，而且我们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她不但换了一套衣服，还拿着几张自助餐的门票带我们去五星级自助大吃了一顿。”
回忆像是闪电劈下来，三个人同时被真相搞得陷入了安静。
“这件事情我记得，一一当时还对我说……
是我们拿下冠军【CYE集团】给予的奖励。”
最后一句话出口的瞬间，刘子凡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冷笑起来。
空气里像是有玻璃“哗啦”一声碎成渣，刘子凡想起见到林一一的场景。
那是新生报道日，太阳毒辣，她拖着行李箱，箱子轱辘被缝隙卡死。
她半蹲下去笨拙的要死，是他用为林一一修好。
他抬头对上林一一眼尾弯成月牙的眼眸，那一眼，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的领口被汗浸出盐霜似的，皮肤晒得发红，却因为见到她开心不已。
那时刘子凡就在想，这姑娘大概跟他一样，为了奖学金和助学款拼死拼活。
后来几人电竞社重开，林一一永远抢着做最苦、最累的活……
她帮忙粉刷电竞社，动手搬电脑主机，甚至不觉得脏得拖地打扫卫生。
她甚至把俱乐部兼职赚来的外快，默默给车队换了套全新GoPro。
明明那些汗水和辛苦真实存在，如今每一滴却都闪出了钻石的冷光。
回忆像是潮水，一下子把刘子凡的呼吸堵在胸腔。
他猛地起身，纸杯被捏扁，热水溅在他的手背上，他也浑然不觉。
他垂着头，手肘抵在膝盖上，十指插进发间。
他声音闷得发颤：“上周她生日的时候，明明还告诉我，她希望毕业能攒够钱独立，不再让爸妈为自己担心，原来都是假的。’”
那句“假的”是他说给自己听的，它像一把钝刀在来回拉扯着锯着他的骨头。
他抬头的时候，眼眶红得吓人：“她爸爸竟然是【CYE集团】的董事长，她家可是价值十几个亿的半山庄园，我又有什么资格去爱她哪？”
刘子凡忽然笑了一声，那笑比哭还难听。
林染只是听着、看着他，因为不敢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孙扬见刘子凡情绪不对劲，开口启口安慰：“子凡，你冷静点，你心疼她心疼得要命，结果她是金字塔尖的大小姐，你何必哪？你到底图她什么啊？”
这一刻，刘子凡的讽刺笑声在会议室的墙面上撞出了回声。
像是自嘲，又像在控诉自己，他到底值不值得林一一去喜欢？
——
会议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推开，是林亿的助理阿晋来了。
他把两份薄薄的A4文件放到他们面前，文件落下的声音轻得像雪片。
“这是大小姐成年前的全部资料，林先生吩咐过，你们有权知道。”
阿晋的嗓音平而冷，像是给真相套上一件金属外壳。
刘子凡拿起文件的时候，只觉得薄薄的纸张重得他手指都在打颤着。
第一页，赫然是林一一十五岁的照片。
女孩穿着英制私立学校的格子裙，站在欧式雕花铁门前。
她的身后是……绵延到山脚的草坪与喷泉。
照片下角烫金体英文：
Cheshire Academy，Grade 10，Honor Roll。
金边刺目，像是给旧时光镀了一层贵族的冷光。
第二页，法院出具的资产信托公证书：
林一一，法定继承人，持有CYE集团17.3%原始股，成年后自动生效。
落款日期……是三年前！
是林一一遇见他的那一年，也就是她回国就读高三的那一年。
那一串数字“咔嚓”一声反扣在刘子凡的喉咙上，他的指尖开始发抖。
想起两人暑假度假的那一天，林一一和他睡不着一起大半夜聊天。
“一一，你将来想干嘛？”刘子凡开玩笑的追问她。
女孩的双手枕在脑袋下方，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碎星一样。
“我想造一辆能买菜、接娃、打扫家务的小机器人。
价格我要压到二十万以内，让普通人也能享受生活。”
那个“普通人”的此话，如今想起来好像是温柔的反讽一样。
当时刘子凡还笑她很傻，他还说：“傻丫头，你还是先养活自己吧！”
如今看来，刘子凡认为傻的是自己。
林一一手里握着能买下半个汽车帝国的股份，却仍旧愿意陪她演戏。
刘子凡“啪”地合上文件，像是被辣椒水刺痛了眼睛。
“子凡哥，其实你也不能全怪林一一，说不定她只是想找到真爱。
她从来都没说出身世，是她从未想把真正的自己带到你的世界里。”
“是啊！是我以为我在护着她，其实是她在护着我。
她一直在偷偷护着我，还有我那一点儿可怜的自尊。
或许我拿下合同的事情，也有一一私底下的手笔吧！”
林染的说辞着实让刘子凡疼，像是一把刀割开了他心口最后的防线。
良久，刘子凡方才站起身子，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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