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

“也许我永远都找不到它了，我和它，仅仅只是短暂遇见一瞬而已，并没有缘分，它来过，仅此而已。”

去乔书様家估分的路上，陈煜北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不想找它了？”乔书様手握着书包的肩带，“但是你要想想，万一，它还流落在街头，吃不饱，睡不好，你不会心疼吗？”

“当然会。”陈煜北毫不犹豫地接话，“我找了它很久很久，没有找到它，我在想，它会不会已经被一户很好的人家给收养了。当然，这也是我在祈祷的事情。也许上天觉得，我不太适合收养它吧。”

陈煜北到长宜的那天，只有这只突如其来的小狗陪伴着他。他原以为它会走进他的生命中，给他枯燥无味的生活带来一丝光亮，却没想到，它在他开学那天就不见了。

陈煜北说：“也许它是一只生性自由的小狗呢？”

乔书様接话：“我们先找着，总会有机会找到它的，你相信我，我有直觉，我有第六感，你们很快就能见面啦！”

陈煜北笑了笑。

原本有点因没找到小狗而低落的心情，此刻恢复了好一些。他能被乔书様哄好。好像只要是乔书様同他说话，他就会开心。

一路上，两人慢慢走。

原先，乔书様本想问问陈煜北，每天下午下了课就跑是因为什么，现在，倒是不用去问他为什么了。她想，他下了课就跑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找狗。

*

“我爸妈这一阵子都不在家，据说是辗转于沪市和京市两地，我也不清楚他俩在干什么。这些日子，我都是一个人在家的，你一会不用担心会拘谨，反正只有我们俩！”乔书様边解锁家门边说，“一会我外婆会来，还会带着一只小狗，我外婆人超级好的，你也不用太担心社交的问题！”

陈煜北跟着她走进了门，问：“我难道看上去是什么很I的人吗？”

乔书様给他拿一次性拖鞋，随后摇了摇头说：“你有没告诉我你的MBTI是什么，我只是怕你社恐而已。仅此而已。这是在关心你，好嘛？”

“哦。”陈煜北在心里偷笑，他小声重复她的话，“关心我——”

他取下自己的书包，提在手上。

正准备离开入户花园时，一旁传来了乔书様的声音：“还愣在那里嘀咕什么呢，快进来！”

他见她招了招手，赶忙走了过去，说：“我是E人，是ENFJ。”

“哦——”乔书様领着他上楼，“我也是，好巧哦！”

听见她的话，陈煜北又在心里笑了一下。

*

乔书様的书房里有一张很大的书桌，陈煜北停在她房间门口，听见她又说了一句“快进来”，才提着书包走到书桌旁边。

走一步，停一步，在没有获得准许时，不轻易移步。这是他心里界定的，去别人家里应该要有的礼节。

陈煜北正在拿试卷，乔书様已经准备好了卷子，她正在手机上翻找家长群里发的答案，趁着这个时间空档，她搭话说：“别这么小心翼翼，你就把我家当成是自己家就好！”

“好。应该的。”马上就察觉到自己的第二句话有很重的歧义，于是他赶忙解释，“我是说，在别人家注意点自己的动作，是应该的。”

乔书様已经找到了英语的答案，她随意地把手机放在了书桌上，随后看向一旁还在站着在书包里拿试卷的陈煜北，笑着说：“陈煜北。”

陈煜北瞬间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歪头看向她，疑问地“嗯”了一句，像是在问怎么了。

乔书様轻轻地笑了一声，说：“我发现你这个人有点意思，刚刚慌忙解释的时候还有点……”

她陷入迟疑。她本想说“可爱”的，但她发现，第一，现在说这个词好像有点不大妥，还会显得她有点莫名其妙，像是在调戏他一样，第二，他那张冷得像冰山一样、写着生人勿近这几个字的脸，似乎有点和可爱这个词沾不到边。于是因为这些，她赶紧开始在心里措辞，翻阅脑海中的词典。

只是还没等她想好，陈煜北倒是先开口接话了：“还有点什么？”

他的语气听上去也是有点冷的，甚至还有点质问和追问的意味在里面，乔书様没有犹豫什么，赶紧说：“有点呆。”

她说完那个“呆”字，她就有点后悔了。

这话听上去怎么有点像是在骂人？

乔书様倒吸了一口气，没看他那张冰山一样的脸。

只是恍然在脑海中想起在教室里，一不小心看到的、他做题时的侧脸，以及思考数学题时，微微皱起的眉头和不解思路时的神情……

这么一看，好像真的有点可爱。

乔书様现在对身边的陈煜北同学只有一种想要rua狗的冲动！

陈煜北同学忽然呵笑了一声，他将面前椅子上的书包放在了书桌上，顺势坐了下来，看向她说：“你现在，也挺呆。也不知道，你是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乔书様有点微微奓毛，她抓起一旁正放着答案的手机，催促似的说，“对答案对答案。”

“哦。”陈煜北将自己的英语试卷拿了出来，“你没在想什么，我可有在想什么。”

乔书様对他的话有点不明所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呀。”陈煜北翻试卷，“因为，刚刚我们在说话，我不想你，还能想什么？”

乔书様：“……”喂！他要不要看看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她只觉得一阵脸热，于是悄悄地别过了自己的头，看向一边。

*

楼下传来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是外婆江雅秋教授来了。

两人已经对完了六个科目的答案，乔书様高兴地“拽”着陈煜北下了楼，直奔客厅，乔书様大喊：“外婆！”

陈煜北只想对乔书様说慢点，她扯着他的衣领，快要勒“死”他了。

等他到了一楼客厅，看见乔书様外婆手里抱着的那只小博美犬，他忽然呆住了。

“我的狗。”

两人的声音忽然发出重叠，就在乔书様从江雅秋怀里接过狗的那一个瞬间。听见陈煜北的话，乔书様抱着小狗回头，“什么，明明是我的狗……”

她恍然瞪大了眼，一脸震惊：“等等！这小狗是我在路边捡到的，收养的，不会就是你家走丢的那只吧？”

陈煜北在她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走了过来。

他摸了摸小博美的头。

只见小博美在看见他之后，一个劲的摇尾巴，吐舌头，还直往他怀里钻。

最后，乔书様抱不住它了，它顺势“落”入了陈煜北的怀中。

一旁的江雅秋换好了鞋，走了过来：“你是书様的同学吗？”

见到江雅秋的表情似乎是有点不大对的，乔书様怕江雅秋误会什么，她赶忙接话说：“他是我同桌！外婆，人超好的一位男生！是我的好朋友！”

一旁抱着小狗的陈煜北点点头：“外婆好。”

“这只小狗是你的，对吗？”

陈煜北点头。

一旁的乔书様这下明白了，为什么那天晚上提到陈煜北的名字，小狗会有反应了。按照陈煜北这有时候会“犯二”的性子来说，他应该会对狗念自己的名字，试图让狗记住。

“我今天算是来得巧了。”江雅秋笑说，“给小狗找到主人啦！”

乔书様：“好事好事，都说啦，你会找到小狗的！”

陈煜北抱着小博美，跟着她们走进了客厅：“谢谢外婆这段时间的照顾。”

江雅秋摆了摆手：“应该的应该的。”

陈煜北握着小狗的爪子，挥了挥：“谢谢。”

江雅秋的电话突然响起，她起身去阳台接电话去了。

客厅里，只留下了乔书様和陈煜北，两人在那逗狗，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