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忌猛然一震:“你……”紧跟着又怀疑自己幻听,可就算真的听错,孟春枝直视着他,那含情脉脉笑颜如花的模样绝不可能看错!她是中了什么邪?连自己要嫁的是谁都能搞错吗?
她,叫我夫君?
左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惶惶看了眼左右,正暗自庆幸还好身边都是自己人,许太医离得远,没人发现时,孟春枝已脚踩轿凳,素手抚栏,蹬车去了。
左忌险险松了口气。
哪想孟春枝走到一半,忽然回身自掀开盖头,真真是仙女下凡一般的如花美眷,冲他说道:“请问将军,我今日这妆容和打扮,可入得了赵国王室的眼吗?有无不妥之处?”
左忌大惊!慌忙低头:“请王妃遮掩盖头!您的面貌只有陛下才能欣赏!”
孟春枝不以为意:“陛下他又不在这里,我从未去过赵国,心里很是忐忑,只想求将军先替陛下看我一眼,若有不妥,我下次便不这样描画了。”你既然那么忠诚于陛下,还不快替你的陛下瞧瞧,我到底是蝎子成精、狐狸转世还是男扮女装!
左忌岂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失礼之事授人以柄!亵渎皇妃?只恨不能将头埋得更低:“孟妃恕罪,臣与孟妃一样,未曾去过赵国,那里究竟时兴什么样的妆容打扮,臣并不知晓,吉时已到,请孟妃上轿!”
“此去赵国长路迢迢,我不可能一直身着盛装,你现在不看,我傍晚便要卸妆了,岂非遗憾?你就看我一眼,我精心打扮了两三个时辰呢!”孟春枝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泉漱玉石。
左忌听得心神俱颤,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理智才强压下抬头的欲望,痛声道:“孟妃恕罪,臣不敢!”你这是杀人不用刀!
我那日得罪了你几句,你便当众这般报复我!
孟春枝深吸口气,暗恨左忌的固执!两人一上一下,便这般僵持在了这里。
眼看着孟春枝不肯上喜车,她自掀盖头的举动又引来民众沸腾争相围睹,随时有可能失序。左忌心里乱极,只得请示道:“臣这一行人中,唯许太医来自赵国也曾出入后宫,臣可否请他过来,替孟妃鉴赏妆容?”
争相围观的百姓被卫兵苦苦拦挡,并不能听见这边的对话。
但是城头观望的弥泽王,透过朦胧泪眼已经觉察出似乎不对,急忙谴儿子过去过问一声,是不是女儿哪里不妥?
孟岐华一言不发转身而去,高大的身影走下城池打马而来,他已阴沉了整日,此刻虽然不舍得妹妹,但是一想到后面的安排,反又盼妹妹早去。
早去,方能早归。
左忌虽未抬头,但是周遭百姓嘈杂,和远处打马而来的蹄声交杂入耳,都在无声之中给他增添着压力。
他不明白,印象里孟春枝并非不识大体之人,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等逾矩之事?倘若传出风言风语,对她今后的处境不也一样十分不利?难道她不懂吗?
何苦非要逼他,看她一眼?
后方的卫兵几乎阻拦不住沸腾的人群,吉时已到,郡主不肯上车,迟迟不能成行,那边王子眼看又要打马过来啰嗦……
好吧,干脆遂了她的心意就看一眼!然后告诉她她很好看!左忌提了口气抬头仰视。
却不成想,自他抬头那一瞬间,恰好孟春枝叹息一声,素手撂下了盖头。
——他只看见动荡红纱之后,一张若隐若现的绝美面庞,眉眼之间似有愁绪淡笼,孟春枝已然转过身去,道:“罢了,我听天由命便是。”窈窕身影,步上婚车。
胆小鬼,敢拿许太医搪塞我。
左忌立即觉得,满天乌云皆散。但心脏像是被什么攥住般,无数情绪憋在里头翻涌冲突,却被他极力瞒住,不敢泄露丝毫。
他急忙骑上高头大马,在礼乐吹奏声中,下令启程。
行走在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之中,左忌恍惚回想起他接到圣旨那刻起,便明白岳后这是有意试炼,看他到底有没有替她撕咬一切旧权贵的能力,所以他来之前可是铁了心肠要施展手腕强硬对待,甚至不惜向孟荆泼水,以示嚣张。
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孟春枝,竟然另当别论、妥协心软至如此地步了?
他把嚣张都丢哪去了?
刚才若不是她及时回身,他是不是已经抬头看她,并对她说出:“不用担心,你很漂亮。”这样的安慰?
左忌简直要替自己点蜡——这是什么事情!这事情又是什么性质!
代替天子迎亲,还真当自己就是天子了?她那样子的奢侈玩物,嫁给帝王都嫌委屈,也是你一个刚被诏安者能觊觎的?
随便一句风言风语,都有可能将他杀死,将他胸中未竞之业扼灭——多么恐怖,多么重大,这种错误决不能犯。
王野不知何时,落他仅剩一个马头的距离了,悄悄道:“刚才她……”
左忌:“闭嘴!!!”愤然打马而去。
王野……怎么了怎么了?我就是想问问刚才她是不是腿疼上不去那个台阶,想让你搀扶一把?你怎么就,恼羞成怒了呢?
……
送嫁的队伍绵延数里,喜车八十八台,除了最宽敞的一架载着孟春枝外,贴身伺候她的宫女嬷嬷们占去了九台,另有满载嫁妆箱笼的车驾不计其数,护卫除了左忌这一行五百多人外,孟荆还派了禁军一千人,专为女儿出嫁鞍前马后。
这样轰轰烈烈的一支队伍,走到哪里都惹人瞩目,皇城内的百姓更是一路追随欢呼相送,朝郡主的车驾抛花赠柳,惹得沿途州郡乡村的百姓也纷纷汇入效仿,接力似的围追着送嫁队伍不放。
行至傍晚,左忌被他们扔了一头一身的柳枝花瓣,送嫁的队伍,也严重被拖慢了行程。
夜里下榻驿馆时,孟春枝被身边人前呼后拥着下车,并未看见左忌,进入房间后,常嬷嬷及秋霜醉蝶服侍着她脱下繁琐盛装,松散满头乌髻,沐浴温水之中。
孟春枝疲累至极,正昏昏欲睡,听见丫鬟在门口与人说话,却听不清说的什么,想知道,却累得问不出口,心头郁闷之感拥堵上来。
一瓢温水轻轻浇在她细白柔嫩的肩头,醉蝶拧了绵软巾帕替她擦洗,嘴里闲不住道:“从前听王上夸赞左忌英雄了得,还道他何许人物,今日一见,算个屁的英雄!郡主您这样的美人站在面前,命令他看,他却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言辞之中充满鄙夷。
常嬷嬷听完觉得这话不妥,刚要制止,哪想秋霜已经把话接了过去:“你懂什么?要我说,越是心里有鬼,才越是不敢多看。左忌他若真坦荡,看咱家郡主一眼又惧什么的?还怕郡主吃了他不成?”
孟春枝心里拥堵的不快仿佛一下子找到出口般,张圆眼睛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醉蝶恍然大悟:“难道他是怕看了咱家郡主一眼,眼睛便再也拔不出来了?”
“就算眼睛能拔出来,魂怕是也丢了!”
话音一落,满室皆笑,孟春枝也笑,撩着水泼她们:“瞧你们机灵的,这些都是跟谁学的!”笑完之后,孟春枝又道:“你们说正经的,他不敢看我,总是远远的躲着我,我该怎么办呢?”
常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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