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桑月瑶一把扯下脸上的布巾。
温小娘!
又是温小娘!
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碰到这疯子!!!
承桑月瑶的眼眸中喷出怒火,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比大雾还汹涌。
她猛地拔出自己的剑。
院子里,檀枝意让突然冒出来的女鬼吓得肝胆俱裂,魂都快要飞出体外了。
她啊啊叫着召唤承桑确:“殿下!殿下——”
至于她为什么要叫殿下——
谁知道呢。
或许这就是她本能的习惯性反应?
毕竟在空间里面,每回遇到危险,她也总是第一时间叫他。
承桑确心中才这样想,就听檀枝意又大叫大嚷道:“殿下你快把眼睛闭上,这女鬼脸上的小东西太多了,你看了怕是要起鸡皮疙瘩!”
一下子摁死了承桑确心中所有的猜测。
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承桑确沉默了,那张山崩地裂跟前都难见一丝波澜的面容上面,罕见地荡起一圈圈波澜。
自己都害怕得不行,第一时间想得却是他见不得那些小虫子,提醒他把眼睛闭上,不要看,结果自己却……
承桑确心中升起愧疚,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羞耻感。
他确实受到了惊吓——倒不是被女鬼狰狞的面容吓到了,而是让那一条条又肥又大的蛆虫给吓到了。
此刻再一愧疚,他“嗯”了声,便不再吭声了。
檀枝意却没想这么多,得到回应后,她一脚将朝她扑来的女鬼踹出去。
红衣女鬼戾气重,这话真是一点儿都没说错。
那女鬼攻击不成,又挨了她一脚踹,顿时气得吱哇乱叫,火红色嫁衣鼓荡起来,一头几乎快要长到脚踝的发丝也根根扯紧,黑色水藻一般群魔乱舞。
这一幕要是放到刚穿进来的那几天,檀枝意怕是能吓死。
然而空间内待七年,承桑确带着她四处历练,大妖小怪收了一个又一个,她早已经对鬼怪这种东西见怪不怪了。
之所以刚才吓到失声尖叫,实在都是因为面前这只女鬼出现的方式过于突兀了些,身体在看见非常规物种时而产生的本能反应。
也叫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
再就是女鬼脸上的那些蛆虫——说实话,她其实也挺膈应这些小东西的。
这会儿过了适应期,又叮嘱好了脑袋里面那个最膈应这些小东西的人,檀枝意的火气就蹭蹭往上蹿,追过去又是一脚。
打就打,偷袭吓人算什么本事?
生平最瞧不上这种使阴招的人了。
鬼也一样。
檀枝意心中有火,出脚就不客气。
张牙舞爪啊啊怪叫着朝她扑来的女鬼,连她衣袖都没摸着,便让她“啪叽”一下帖到了墙上。
整个身子陷进了墙壁中二分之一。
腐朽多年的鬼身险些分崩离析。
女鬼这下才意识到自己遇上了硬茬,终于开始害怕了,镶在墙壁中瑟瑟发抖,惊恐地望着檀枝意手中的瓶子。
那是一个大肚子的长颈瓶。
材质是雷火木。
所谓雷火木,是被指被天雷劈过的树木,鬼魂闻之色变,是最有力度的辟邪法物之一。
女鬼盯着那打开的瓶口,想象中自己马上就要被收进这瓶子里面,最后彻底灰飞烟灭,抖得更厉害,用发音古怪的声音求饶道:“别杀我,别杀我——”
还能说话?
檀枝意眯了眯眼眸,将瓶子往旁边移开些许,走上前去,问墙壁里的女鬼:“不杀你也可以,但你得拿出东西来和我交换。”
她想从女鬼这里打听些消息。
比如大蛇妖掠了多少人,具体都关押在哪个地方。
狡兔三窟,活了几百年的大蛇妖,比狡兔还狡猾七分,何止是三窟,五窟六窟怕是都不止。
因为游戏里面,男主只救出了一部分被大蛇妖虏来当口粮的人,还有一部分没救出来。
她想把这部分人也救出来。
面前这只女鬼是院子主人的儿媳妇,死后魂魄就一直被困在了这里。
同住一个院子,女鬼肯定对大蛇妖的事情有所了解。
“我是蛇妖大人的奴仆,我知道蛇妖大人的口粮放在哪里!我什么都知道……只求姑娘放我一条生路!”
女鬼不想被收进瓶子里面灰飞烟灭,麻溜地选择了背叛,将大蛇妖存放口粮的几个粮窟,一股脑儿的全都招供了。
为了讨好檀枝意,女鬼还额外附送了她一条消息。
“蛇妖大人之所以会选择在我家的水井中住下,是因为水井下面长了一株宝物,蛇妖大人说那是天上的灵草,叫菡萏,吃了菡萏果实,他便能提前化龙!”
蛇化蟒,蟒成蚺,蚺再进化成蛟。
蛟龙已初步有了龙的形状,但也只是空有龙行,还需渡劫后才能真正化为龙。
大蛇妖现在就处于蛟龙阶段。
但这个阶段的大蛇妖实力也已经相当强悍了。
毕竟怪物越难打,越能彰显出男主的厉害。
所以,女鬼最后附送的这个消息,其实可有可无,对檀枝意来说不算什么稀罕消息。
但这个不算稀罕的消息,却也印证了女鬼前面几个消息的真实性。
“姑娘,我都招供了,您能放过我吗?”
女鬼那颗挂在眼眶下面的眼珠子,这会儿也不挂在外面吓人了,老老实实地回到了眼窝里面待着。
此刻那只眼睛透出紧张和惶恐,忐忑而又期待地望着檀枝意。
檀枝意并没有收起手里的雷火木瓶子,但却抬手在瓶子上抚了一下。
随着她这一抚,瓶身迸射出一圈金光,然后金光隐退不见。
还镶嵌在墙壁中的女鬼长长松了口气——尽管她已经不具备喘息呼吸的功能,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
檀枝意:“我可以不让你灰飞烟灭,但你也不能再留在人世间了……阴魂不该留在阳间,早日入轮回吧。”
“入轮回?”女鬼一愣,仅存的那只眼睛中迸射出惊喜。
然而下一瞬,惊喜就变成了黯然。
女鬼发出“桀桀桀”的怪笑声。
“入轮回?这怎么可能!我,我相公,我公爹和婆婆,还有这整个村子的人,我们都没有入轮回的资格!”
女鬼说完,闪烁着红光的鬼眼望着檀枝意,目光中不无讥讽,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檀枝意读懂了,但却没有被冒犯到的不悦。
她挑挑眉,淡淡道:“诅咒阵法不破,你们确实入不了轮回。”
她这话一出,女鬼的眼睛骤然大亮,激动地望着她问:“你知道诅咒阵法?那你肯定也知道怎么破解对不对?”
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根救命的浮木,女鬼的眼中透出兴奋和期待,眼巴巴地望着檀枝意等她点头。
嗯,没错,确实是等她点头。
檀枝意有种直觉,假如这个时候她摇头说不能,女鬼怕是要暴走,拼着灰飞烟灭也要跟她打一场。
给人希望,再把希望无情拍灭,这是最令人崩溃的事情。
尤其是对于已经被困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亡魂而言。
好在她知道如何破阵。
“对,我能破阵。”檀枝意点头,在女鬼不眨眼的目光催促下缓声说道,“你们村子受到的诅咒,叫天降咒。”
“天降咒”这三个字一出来,女鬼就仿佛一个受到天大委屈,终于盼来为家长撑腰的小孩子,捂住脸“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猩红色的血泪从白森森的指缝间疯狂涌出。
“是啊,天降咒,压了我们全村人一年又一年的天降咒!”
女鬼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讲出事情的始末。
原来,鬼门村原本叫石窟村,因为村子四面环山,大山中又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天然石洞,因此而得名石窟村。
很多年以前,石窟村还水清山秀,空气清新,夜晚随便找块空地躺下来,仰头就能看见满天的繁星闪烁。
村民们靠山吃山,除了基本的农耕外,大家还会去山上砍柴,挖野菌,摘野果,打猎……虽然大家都很勤劳,可是日子依旧过得不富足。
不是所有的勤劳都能换来对等的收获。
这种情况在土地贫瘠且还少的石窟村,体现的十分淋漓尽致。
某日,村里有户张姓人家的儿子,叫二柱,一大早便上山打猎。
然后至傍晚时分张二柱才归家,还从山上带回来了一名少女。
那少女十三四岁的模样,模样生得不错,就是瘦骨伶俐的,身上的衣服更是补丁摞补丁,就这还袖子短得遮不住手腕。
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张二柱跟家里人解释少女的来历:“她姓李,叫翠香,老家是南边的,因为家乡那里遭了水灾,跟着家里人出来逃荒讨生活,结果一家人迷路误入了深山老林子里面,她爹娘和兄长都让野兽祸害了,就她一个人逃了出来……”
“……其实也不算逃出来,我看见她的时候,她正被一只野狼追赶,我打跑了那只野狼……她非要跟我回来。”
李翠香给张家人跪下来,哭着哀求张家人收留她,说她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张家人。
张家上下都是心善之人,见李翠香实在可怜,就答应留下她。
就这样,李翠香在张家住了下来,成了张家的一员。
李翠香也果真如她说得那样做牛做马的报答张家,忙时下田耕作,闲时就跟张二柱进山。
张二柱上山打猎,她在山上挖草药,然后两人再去县城里,就猎物和草药卖掉。
一天又一天,张家人的日子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烟囱子里面每天都能飘出肉香味。
村民们闻着那香味羡慕不已,坐不住了,上门求李翠香教他们挖草药。
起初李翠香还有些迟疑,说草药大多都在深山里头,担心村民们会遇到危险。
但是张家父母心善,架不住村民们的苦苦哀求。
再加上张二柱也多次出入深山,并不见两人遇到什么危险,只当这些都是李翠香不肯泄露财路的说辞。
张家父母就跟李翠香诉说村民们的不容易。
李翠香没办法了,只能答应教村民们认识草药,但还是劝他们不要往太深的老山里面走,就在山外围转悠。
村民们起初还算听劝,果真没往太深的老山里面钻。
可野生的草药毕竟有限,经不住这么多人挖。
而这时,张家已经在李翠香的带领下,开垦荒田,种起了草药。
一亩又一亩的女贞子,桔梗,丹参……挖出来往药铺里一送,就能换来白花花的银钱,可比进山挖草药来钱轻松多了。
于是村民又去求张家父母,想让张家父母教他们种植草药。
彼时张二柱和李翠香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两人已经顺理成章的结亲了。
村民们登门的时候,张二柱和李翠香刚好不在家,两人护送一批药材去了县城。
等几日后二人返回石窟村,石窟村家家户户都种上了草药,而且规模还都不小,有的人家甚至把家里面的农田,全都种上了草药。
李翠香一看这情况,便心知不好,同样的草药太多了,只怕不好往外出售。
然而庄稼已经扯了,草药也种进了土壤里面,再说什么也都已经晚了。
李翠香没办法,只能时常往县城跑,四处扩展草药外销的路径。
第一年还算好,好歹是把村民们种植的草药全都卖出去了。
村民们尝到了甜头,个个兴奋不已,来年不顾李翠香的劝阻,又开始整亩整亩的种植草药,比第一年种植的还要多。
李翠香没办法,只能再次四处奔走,为村民们的草药寻找更多的销路。
然而村民们等不及,眼看着草药成熟了,药铺那边要么不收,要么把价格压得极低,大家心急如焚,再次登张家门,去找张家父母。
“当初是你们两口子让我们大家伙种植草药的,现在草药成熟了,药铺那边却给不出价格,你们就说这事咋办吧!”
“是啊是啊,种草药这事是你们两口子带头挑起来的,你们可不能撒手不管了啊!”
竟然把草药卖不出价的锅,全都推到了张家父母头上,逼着张家父母对这件事负责任,全然忘记了当初他们是怎么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哀求张家父母教他们种植草药的情形。
张家父母也没料到会倒打一耙,都气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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