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老爷吴羡,在梨园行里算是个有名有号的人物。
传闻他极爱戏,也真金白银地捧出过几个名角,不少戏班早年都受过他的恩惠,靠着他的捧场渡过难关。
只是这名声里头,总掺杂着些不那么光鲜的传闻,说他手脚不干净,偏好对年轻俊俏的伶人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小梅花还在元和园学戏的时候,就隐约听过这些风言风语。
如今白棋心境不同往日,正值情感受挫,又经历了那场变故的刺激,心灰意冷之下,才应下了这次堂会。
吴老爷大寿那日,吴府门前车马如龙,宅邸内更是热闹非凡。
他是个极爱排场的人,请了各式各样的班子来充场面,戏台早已搭好,吹鼓手、杂耍艺人穿梭其间,丝竹声、喧闹声混杂在一起,透着一种浮华喧嚣的气息。
白棋在后台对镜梳妆,油彩一点点覆盖住原本清俊的眉眼,勾勒出凌厉的舞台轮廓。他安静地坐着,已然做好了登台的准备。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班主穿着一件轻薄的灰色长袍,踱步过来,脸上堆着笑,压低声音对白棋说:“你瞧瞧这场面,多气派,待会儿……若是吴老爷高兴,亲自来敬酒,你也稍微给些面子,应付过去便是。”
陈景明那桩麻烦事算是了结了,虽然靠的是别人的力量,并非他白棋自己有多大能耐。
班主时常在他耳边念叨,说什么“一念之间,便可一步登天”,仿佛眼前就摆着一条通往荣华富贵的捷径。
白棋心下却是一片清明。
登天?登谁的天?他不过是个唱戏的伶人,靠着嗓子吃饭。他不会,也从未想过,真的去做谁家的“少奶奶”或是笼中雀。
且不说那非他所愿,便是真走了那条路,过几年颜色衰败,人老珠黄,又当如何自处?
眼前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宋清前些时日还说过些温情话语,转眼便能抽身退步。
吴家的客人依旧一拨接一拨,喧嚣声不绝于耳。
前头待客的吴羡正与人寒暄,管家匆匆上前,附耳低语了几句。只见吴羡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带着困惑:“我们吴家……与狄家有过什么人情往来吗?”
管家还未来得及回话。
狄归却已不请自到。他命人将贺礼抬上,自己则信步向前,一身剪裁精良的西装衬得身形挺拔,步履间自带一股混不吝的风流倜傥劲,他嘴角噙着笑,对着吴羡朗声道:“吴老爷今日大寿,晚辈不请自来,您不会介意吧?”
吴羡脸上瞬间堆起热络的笑容,连忙迎上几步:“二少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我这小地方巴不得您来添光呢!”
他转头急忙吩咐管家:“快,引二少去上座!”
说罢吴羡又对狄归赔着笑脸:“二少,您看我这还得招呼其他客人,就不亲自引您进去了,您多包涵。”
狄归随意地摆了摆手,目光已扫向园内:“吴老爷忙你的,我自便即可。”
一旁的吴太太看着狄归的背影,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低声对丈夫抱怨:“这个混世魔王怎么突然来了?可千万别哪里招待不周,让他把咱们家给打砸了……”
狄归可不就是个混世魔王。
狄家就他这么一根独苗,当初送去留洋,没学成个规整的绅士,反倒沾染了一身不伦不类的新式做派,行事全凭心意,肆无忌惮。
偏偏家中权势滔天,又对他百般纵容。
这年头,什么最重要?枪杆子最重要。而狄家,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吴羡想起前阵子闹得满城风雨的传闻,狄、宋两家那位素来眼高于顶的少爷,竟为了一个戏子争风吃醋,互不相让,场面很是难看。
他同身旁的夫人提了一嘴。
吴夫人闻言,保养得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伸出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指,不轻不重地在他腰间软肉上掐了一把:“你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下次再敢把那种招蜂引蝶、一身麻烦的货色往家里带,我跟你没完。”
吴羡吃痛地“嘶”了一声,连忙赔着笑点头应承。
寿宴当日,吴羡果然给狄归安排了最上等的席位,极尽殷勤。
狄归坐在席间,漫不经心地品着酒,目光扫过喧闹的人群,竟意外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趁人不备,将人堵在了抄手游廊的拐角,一株花开得如火如荼的石榴树下,繁茂的枝叶恰好掩住了大半身形。
“你怎么进来的?”狄归压低声音。
关知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倒也不慌,抬眼看着他说:“我自然是主动请缨,过来盯着你,宋清怕你对小白师兄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
两人眼神对视,嘴里都信誓旦旦,表示此番定要做个尽职尽责、推动剧情的“好反派”。
动作却相反。
狄归瞥见不远处偶尔经过的宾客身影,他面上却依旧是一本正经的沉稳模样,只有贴近的关知能听清他喉间滚出的低语,带着点跃跃欲试的恶劣:“咱们……还没试过在别人家府上吧?够不够刺激?”
系统灵对关知无语凝噎:“……你们是真的有瘾吧。”
关知在脑中对系统说:“你也知道我们两口子互相馋对方身子,没尝试过的地方和花样,都想试试。”
狄归不再多言,揽着关知的腰,将人往更深处、更为僻静的后院带去。
七拐八绕,寻了处假山掩映、几乎无人踏足的角落,刚一解开衣袍,周遭的喧嚣便仿佛被隔绝开来,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犹如饿中色鬼。
关知跨坐在狄归身上,双手捧住他那张俊朗的脸,刚才那股急不可耐消失得一干二净:“呆会儿你就假装喝醉了,宋清他就在外面呢,给他们制造点机会。”
狄归点了点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却锁在关知脸上,
关知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没有的话,咱们……把衣服穿上吧?”
狄归非但没松手,反而将人往自己怀里又按紧了几分,两人之间几乎严丝合缝。他喉结滚动,带着点不满的沙哑:“……要不真来一次?不然系统那家伙,该以为我早/泄了。”
关知立刻摇头,脸上臊得慌,用力推他:“我不来!这真是别人家里呢!万一……万一被什么人看见,咱们俩可就彻底出名了!”
狄归啧了一声,似乎也觉得不妥,扯过刚才扔在一旁的外套,胡乱将两人裹住,借着这点的遮蔽,依旧不肯放开,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点耍无赖的固执:“……那也得再等一会儿吧。”
他在这方面,尤其关乎男性尊严和面子的问题上。
关知被他这孩子气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他高挺的鼻梁,语气带着戏谑:“常言说,人越是没什么,才越在意什么。你都有的东西,干嘛还这么斤斤计较?”
狄归像是被那根纤细手指吸引全部注意力的某种大型犬科动物,眼神跟着他的指尖移动,闻言皱了皱眉,理直气壮地反驳,带着点不解:“我又没拿着大喇叭满世界宣布你被我/干/得下不了床,我只是让周边该知道的人知道,这也不行?”
关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作男。”
狄归哼笑一声,坦然回敬:“彼此彼此。”
关知觉得自己跟个傻逼一样,但是狄归跟他一起傻,他心里又平衡了些。
两人整理好稍显凌乱的衣袍,前一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从后院绕了出来。
那头,白棋果然成了吴羡用来招待宾客、炫耀排场的活道具。
戏台早已撤下,他却连脸上的油彩都来不及卸,就被吴羡强留在席间。
吴羡身为一方巨贾,在堂会结束后,特意给白棋“赐”了个靠近主位的座位,自己则亲自端着斟满的酒杯,踱步到白棋面前,声音洪亮。
“白老板的戏,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来,我敬你一杯!这才是真正的艺术!这杯酒,艺术家总不能不给面子吧?”
这话听着是捧,实则是逼。
若拒绝,便是不识抬举。
白棋忍着不适坐着,脊背挺得笔直,声音清冷:“对不住,吴先生。我自幼学戏,需护着嗓子,滴酒不沾。这是梨园世代传下的规矩,还请您见谅。”
吴羡却像是根本没听见,径直举杯,转向满堂宾客,高声煽动:“诸位!今日白老板赏光,让我们大饱耳福。来,让我们一齐举杯,敬白老板一杯!白老板,这满堂贵客的面子,您总得给吧?”
白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唇线紧抿。
以往便是应酬堂会,主人家也多是客客气气,给戏班子单独留席,从未见过如此公然侮辱、强人所难的行径。
不远处的吴夫人冷眼瞧着那边的动静,只淡淡对周围的女眷说了句“爷们儿的事,咱们不管”,便移开了视线。
吴羡见白棋依旧不动,脸上那点虚假的笑意也挂不住了,他重重拍着白棋单薄的肩膀,语气带着胁迫:“白老板,是不是我吴某人哪里做得不对,让你不高兴了?所以连杯酒的面子都不肯给?”
他彻底失去耐心,目光扫视一圈,见狄归不在近前,便对左右使了个眼色。
两名膀大腰圆的家丁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死死钳住白棋的手臂,将他固定在座位上。
吴羡则亲自端着那杯酒,凑到白棋唇边,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笑意”,扬声道:“你们扶好白老板,我亲自喂他喝!”
这种身体上的强行压制与逼迫,带着极强的羞辱意味。
冰凉的杯沿抵住紧闭的唇缝,些许酒液因挣扎而从嘴角溢出,洇湿了胸前的戏服衣襟。
白棋猛地一挣,手臂发力,竟将吴羡手中的酒杯撞飞出去。
瓷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抬手抹去下巴上的酒渍,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却依旧维持着最后的体面:“手滑了,实在抱歉,辜负了吴老爷您的美意。”
吴羡脸色瞬间铁青,正要发作。
“哎哟,吴老爷!”
关知不知从哪个角落闪身而出,声音娇脆,带着恰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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