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思语出关了，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沈秋随教习先生温习术法，猜测到底何事让莫缘这般看重。
临近正午，祝嫣从清风堂外踏入，掌门与祁思语紧随其后。
众弟子眼珠子滴溜溜转，在祁思语和祝嫣之间徘徊，无端品出些奇妙的氛围。
掌门则立于前方，双手背在身后扫过各个徒弟，“近来大家的努力为师都看在眼里，做得不错。修者想要登顶唯有刻苦二字，愿诸君始终如一。”
他面容罕见地温和许多，“十九与二十悟了剑道，二十三亦有很大突破。为师想了想，允你们二人去奇岩谷寻剑，二十三前往黎明海锻剑。”
此话一出堂中尽是倒吸声。
“黎明海？莫不是大霖最东处，那海怪妖魔频生之地？”
“师父，黎明海极阴极寒，并不适合小师弟这等体质偏热的修士锻剑。若锻造出来的剑与他灵力相冲，对修为损害极大呀！”
如今凡间所在的朝代是已建立近六十年的大霖朝，疆域辽阔，最东面被黎明海包围。此海虽名黎明，却黑云厚重遮蔽天日，故而阴寒颇重，常年滋生喜阴寒的灵怪。又因着官员治理不善，条例形同虚设，穷凶恶极的人与妖大多在那儿定居，甚至有恶鬼、魔头横行霸道。
纵使祁思语年少天才，有不俗的修为傍身，实力足以傲视一干年轻修士，但贸然前去仍有极大可能小命不保。
沈秋看向祝嫣，她始终没有舒展的眉眼分明透露着不赞同，隐约笼着一股无处宣泄的气愤与不解。
可她已管不住祁思语了。
其余弟子还在劝，“换剑与锻剑乃剑修成长必经之路，万不可出差错！小师弟不要冲动！”
祁思语踌躇满志，笑着安抚他们，“是我向师父自请愿去的，只是事关重大，还需与各位师兄师姐商量一番。”
连大师姐都阻止不了他，现下居然要与他们商量？弟子们疑惑对视。
掌门这才沉声道：“老四、老十，你二人是剑修中罕见的偏阴体质，若能到黎明海修行一段时日，想必会大有进益。你二人可愿一同前往？”
四师姐和蔺如风十师兄云无界的眼睛骤然亮起。
没有修士能拒绝下山历练的诱惑，两人一口答应，完全忽视祝嫣甩来的眼刀。
掌门一锤定音，“好，你们三人回去收拾，临行前找常缘师叔与严崇师叔要些符纸丹药……”
“等等等等！还有我和沈秋！”
正当沈秋还在想这“很重要的事”同她有何关系时，莫缘高举右手冲了进来。
所有人目露迷茫，掌门看见门口笑意盈盈走进来的常缘，十分给面子地问道：“莫师侄此话怎讲？”
莫缘语速极快，“这几天我跟师父学寒冰控制术，学了好久就是学不会。听说师兄师姐们要去黎明海，我想着我跟着去一趟说不定就会了。”
“那么沈秋是？”
“我跟她很搭啊！”
弟子们迅速垂眸紧盯自己的手，内心疯狂嘶吼：这可是在掌门面前！休要胡说！
只见莫缘继续道：“黎明海那么危险，我总要带个比较有默契而且危急关头愿意救我的人，那人脑门上就写着沈秋两个字！而且我也能保护她！她识海有伤，我能随时帮她治疗，还学了隐匿术、易容术、移形术、防追踪术……多适合啊！”
这可不止适合沈秋，也适合他们啊！
弟子们学他举手高呼，“莫师弟！路途遥远，十六她受不得累，我可以护你前去！”
莫缘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左手食指戳着右手手掌喊，“停停停停！”
沈秋叹息扶额。
最后还是掌门制止了这场闹剧，“你说的防追踪术是怎么一回事？”
常缘袅袅走上前，手指轻柔点在祁思语的眉心处，“黑袍人留下的追踪术已有初步破解之法。只是这邪术太过复杂，如今无法完全解开，只能压制。让莫缘跟着，由他延长对术法的压制，便可令小师侄一路无忧。”
祝嫣眸光微动。
常缘指尖亮起一抹白光，几息后彻底没入祁思语眉心。
掌门急急问道：“当真？”
常缘点首，“师兄放心。”
祝嫣紧绷的肩颈到底放松下来，对掌门道：“如此便让他们五个去吧。”
掌门允了，将一张图纸递予四师姐，“还有一事，此行路上这些散修聚集点你们需去探一探……”
五人立即回去收拾行囊。踏出清风堂时祁思语忍不住回头，却不见祝嫣追上来叮嘱，而是请掌门到别处交谈。
莫缘拍拍他的背，“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让祝师姐不再帮你当小孩。”
祁思语低头，半晌憋出一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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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没什么可收拾的，将衣物和梳洗的用具一股脑丢到储物荷包里后便去一一拜别各峰主，顺便讨些保命的东西。
师叔们都很大方，宝物不值钱似地往她怀里塞。唯有闻天琰师叔似乎还未从弟子叛变的打击中走出，只忧伤地给了她几匹木质小马。
小马其实是马车。马儿雕得栩栩如生，跑姿轻盈，若不细看眼睛辨不出是假马。车厢外表看着狭小朴实，内部却宽敞华丽，应是放置了空间折叠阵法，容下五人绰绰有余。
莫缘在车上展示了他的易容大法，一手掐诀一手酝着灵力在他们脸上胡乱作画，画完后口诀一年，陌生的脸便做好了。
先是祁思语，再是云无界、蔺如风，最后是沈秋。
四人皆完成后他才将镜子分给他们。
祁思语的目光一一从面前三人脸上扫过，神情越来越忐忑，直到抬起镜子看到自己脸的那一刻，彻底碎裂。
“为何我最丑陋！”
莫缘憨笑道：“第一次画、第一次画。”
云无界虽也觉得这面容有些怪异，大小眼不对称，鼻歪口斜，但总归不是真的自己，便不觉有什么，“莫师弟画得越来越好，我们应当鼓励他。”
祁思语丢开镜子，“你不是最丑的自然这么说！”
蔺如风也笑他，“左右大师姐看不见，你忍忍罢。”
祁思语威胁莫缘，“下次我与沈秋换。”
莫缘没应他，小心翼翼问还在端详的沈秋，“怎么样？”
沈秋其实想说不好，可话到嘴边却成了“不错”。
祁思语，“……”
这是他们第一次坐马车，悄悄撩起帘子看城镇山林从小窗外略过属实新奇，因而个个争着要坐最边上，把兴致较低的莫缘和祁思语挤到最中间。
但坐久了难免通体不畅，于是到了深夜时他们收了马车，御物腾于高空。
连赶了三日，五人终于到达第一处探查地，鸣鸢城。
很大的一座城，比之山脚下的小镇繁华不少，放眼望去尽是人头攒动，叫卖声不绝于耳。
蔺如风眼尖看到在图纸上被圈起来的饭馆，率先走过去。然脚还未踏上门前的石阶，人就被店小二拦下。
“姑娘可是修士？”
蔺如风道：“正是。”
店小二眯眼将她和身后的师弟师妹打量个遍，语调抑扬顿挫分外傲慢，“这馆子是赫赫有名的散修金衡远大人所开，因感念散修修行不易、囊中羞涩，特开此馆供大伙儿歇脚。仅散修可入内。”
“我们是散修。”
“五人同行的散修不多见。”店小二怀疑。
五人有片刻的停顿，沈秋道：“我们五人乃一母所出，相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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