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月打火的手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陆少虞。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好想告诉眼前这个人:这些都是你一点点教会我的。
但最终却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将真相隐瞒了下来,一来她怕这人不信,已至于这段时日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再度破裂;二来也担心替嫁之事败露,加之二皇子也在城内,徒增些不必要的麻烦。最后垂下眼睑,继续打着手中的火,轻声道:
“是之前,与家人在山中失散,随一友人学会的。”
陆少虞再未多问,也并未问那友人是谁,只是坐在一旁,听着这虽说不上熟练,却井井有条的声音,一时间又陷入久远的回忆中。
那时候,那小姑娘虽然又是坠车又是坠崖,还差点被暗箭射中,经历了一连串惨烈又惊险无比的事,却一点事也没有。反而是他,又是被暗箭射中,又是伤了腿,迷迷糊糊间听着那小姑娘一边哭一边奋力救治他,小小年纪也不知从哪里学了一身医术,愣是将他救了回来。
醒来之后的他,还不能走路,于是便靠坐在山石上,指挥那小姑娘如何生火,如何寻找食物,他们两人也吃了三日以来的第一顿饱饭,虽然只是烤的焦黑的兔子和酸涩的果子,却是他几年来头一次放下戒备与猜疑,难得快活的日子。
后来他又看着那个从最初吓得直哭的小姑娘,到最后学会了如何取水,如何搭出简易的房子,如何在深山生存。不知他离开后,她独自一人在那漆黑的雨夜该当如何,他甚至不敢去想。
不久后,堆叠在一起的树枝终于被点燃,林溪月又取出一些果子,是她沿途捡来的,除树枝外,还有只冻死的兔子以及一些野果。她方才看过了,这山中树木极少,再逢下雪,能用的枯枝就更难找了。他们一路寻到这处山洞时,雪也越下越大,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因此不管吃不吃,先就着这燃烧的火堆,将食物先烤熟再做打算。
“兔子烤熟了,您先吃点吧,还有这些野果,可以用来解渴。”她看着烤好的兔子,犹疑了片刻,终于大着胆子撕下一条兔腿递了过去,心中也早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可那人却伸手接了过去。
“烤得不错。”陆少虞评价到,又仿佛在隔着遥远的时空,与另一个人对话,林溪月也一时间陷入恍惚。在那个山谷中,直到陆少虞离开,她也没有学会如何烤好兔子。之后被关的那几年里,最初大家都惧怕她,生怕沾染到她惹来不祥之事,有时好几日也没有人来送食物,她饿极了,只好将那些偷跑进来的鸡兔,偶尔还有小鸟捉来烤了,久而久之也就学会了。
想起那几年的事,林溪月不禁感到委屈,她很想将这些事讲给眼前之人听,却还是忍了下来,只是收起那些心神,问出她当前颇感好奇的问题:
“您是如何追上那匹马的,它那时受了惊,又跑得那样快。”她看陆少虞撕开兔腿放入口中,于是也跟着尝了一片,当时陆少虞瞧不见,但却及时翻上马救下了她。
“凭借耳力。”陆少虞并未多说,只简短道,当年还没有这一身伤病时,他时常带着手下将士遮住眼睛,练习这些射箭、骑马等等基本能力。
“那妾身生病的那几日里,将军有时住在营中,可有每日敷那些药草?”她望向陆少虞的眼睛,又缓缓问道。
“在敷。”陆少虞应了一句便不再吭声。
外面的天气似乎越来越差,这处山洞并不是很深,挡风效果也极差,一阵冷风刮过来,火堆上的火焰也随着风颤了颤,听着寒风的咆哮声,林溪月打了个冷颤,又往火堆旁凑了凑。
“外面天色如何?”陆少虞显然也意识到这山洞挡风效果极差,问道。
“尚未全黑,我们可是要另寻一处山洞?只是此时风雪极大,怕是不太好走。”林溪月站起身,这才发觉浑身发酸发软,有些微的疼痛,她扶着山壁缓了一会儿,才走到洞口看了看。外面极大的风雪不说,单单那不知何处传来的狼嚎声就已令她生畏。
“不了,就在这附近寻些石块与大些的木枝,将洞口堵严实些。今夜还长,大雪又盖了马蹄印与足印,赵宣他们明日不一定能寻来。”陆少虞淡淡说道,未了又补了一句:“我与你同去。”
于是林溪月便扶着陆少虞手臂,一浅一深走出洞外。
“风雪太大,您待在这里别动,妾身去找。”刚到洞口,林溪月差点被吹得站不住脚,幸好她还扶陆少虞。只是这人病了太久,她实在担心他的身体,于是咬咬牙,松开手跑入这风雪中。
半个时辰后,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林溪月终于找来了足够多的东西,将洞口遮挡严实了,她将差不多长短的枝木摆在地上,又抱着寻来的干草,将其均匀铺在那些枝木之上。一切准备就绪后,她感觉自己已经快抬不起脚了。
“床铺好了,您早些歇息吧。”她回过身,将仍立在洞口不远处的陆少虞扶了过去。然后摸了摸额头,果然又发起了热,只是眼下这境况,陆少虞又看不见,即便她说了,也于事无补,徒增烦恼,于是便坐在离火堆更近的地方歇息。
“你也上来吧,此处环境恶劣,别着了凉。”陆少虞坐在那张简陋的床铺上,想着这女子冒着极大的风雪跑来跑去忙活,他到底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好。”林溪月看了看,轻声道,然后躺在那张简陋的床上边缘处,和衣沉沉睡去。
陆少虞在林溪月上来时,便嗅到那股淡淡的山茶花香气,又见林溪月上来后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识相地躺在靠近边缘的位置,心中不免想自己此前的那些无端猜忌,是否过分了些,听着旁边女子细绵的呼吸声,也转过身睡去。
“林溪月,醒醒。”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林溪月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只是她实在又累又难受,又觉时冷时热,微弱应了两声,循见身旁那唯一的热源,往旁边靠了靠。不久又有微冷的东西贴在她额间,那道令人头脑难耐的炽热便消散了几分,她又蹭了蹭,努力将脸颊也贴过去。
陆少虞僵硬地揽着怀中的女子,怀中那道山茶花的香气也越发浓烈。刚躺下不久,他便听到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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