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蕴妆点一番,前去正厅见林栖棠的表哥,不知来者善不善,但见一面就知道了。
如意是个爱漂亮的姑娘,她的审美极佳,就连袁嬷嬷都赞一声,她会选衣服。
林蕴上穿短身竖领对襟衣,四团窠纹章纹样,袖口收成鱼肚形,腰两侧开叉,下身如意给林蕴配了条侧褶马面裙,桃色缠枝莲地凤斓妆花缎,十幅裙幅,行走间湘纹飘逸。
袁嬷嬷这两日的紧急培训效果不错,走起路来颈直肩平,下颌微收,腰臀不动,起码林蕴迈入正厅的时候,在陆暄和眼里,她很有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都说林蕴长得像宁远侯老夫人年轻时候,如果是真的话,宁远侯老夫人这些年可真是大变样,林蕴雪肤花貌,宁远侯老夫人如今却是肃穆得只剩厉色。
陆暄和今日休沐,昨夜被谢元衡那番话闹得彻夜难眠,谢元衡向来有的放矢,不会空口无凭地胡言,想必是他发现了什么端倪所以才与他说换婴之事有蹊跷。
干想是想不明白,还是决定先与这位林二小姐见上一面,摸摸底细。
可惜林栖棠和林蕴两人都长得不像母亲,否则通过看脸就能窥见几分换婴之事的底细。
“陆大人安。”林蕴行了个礼,抬首乍一眼看见陆暄和,他就漾出一个笑。
这位陆大人生了一副好模样,一双内勾外翘的桃花眼,高鼻梁薄唇,风流恣意还沾了一分疏狂。
林蕴心中嘀咕,这人看上去不像个安分的,居然是大理寺少卿吗?
陆暄和摆摆手,让林蕴坐下即可:“不必多礼,我是栖棠的表哥,与林家算得上姻亲,你也随她唤我表哥即可。”
这么自来熟?倒是意外的和善,
林蕴心中抱着和大理寺官员搞好关系的心思,立刻顺杆往上爬,唤了声:“陆表哥。”
陆暄和也颇为满意,一来二去表哥都叫上了,打听消息也容易些。
如此这般,两个各怀鬼胎的人便开始兄友妹恭地聊起来。
“你替栖棠吃了大苦,宁远侯府的主子又都不在,按理来说,你一来皇城我就该来看你的,不过这些日子大理寺出了要案,公务繁忙,故今日休沐才来望你。”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林蕴一听到要案,右手立刻握紧,眼睛微微瞪大,露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我到皇城便病了,没去过外面,是什么很严重的大案吗?贼人伏法了吗?不会还在皇城吧,我老老实实待在宁远侯府应当是安全的吧?”
以陆暄和在大理寺练成的眼力,若是他细看,定能发现林蕴这受惊吓表现的浮夸之处,但男女有别,林蕴也不是他的嫌犯,陆暄和只瞟一眼,暗叹这二小姐胆子够小的,这就被吓到了。
甚至他有些懊恼为何要提案子的事,想解释没早点来望她,完全可以只说公务繁忙的。
他平日里与女娘相处得少,此时便有些捉襟见肘,只能解释道:“此案与官员有关,闹不到女娘头上,那贼人也已经逃出皇城,虽然还未被抓捕归案,但通缉令已下,也不会逍遥太久。退一万步来说,宁远侯府下人众多,守卫严密,不会有事的。若是害怕,多派两个婆子守夜就是。”
陆暄和透露的都是官府公开信息,但若是不动用关系,平头百姓也很难一下子打听得这么全,更别说林蕴压根不敢公开打听此事,这消息对她来说,很有用了。
林蕴坚定了和这位陆表哥打好关系的想法,但也知道不能一次问太多,惹人生疑,她喝了口茶压压惊:“那就好那就好,我今夜便让两个婆子好好守夜。陆表哥别说什么来晚了,表哥事忙,能来看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今日上的茶还是阳羡茶,林蕴听李氏三次说它好喝,其中两次被她毒死,一次用茶砸了李氏,都没有好好品尝它的味道。
如今一尝,确实滋味鲜醇,唇齿留香。
林蕴对毒死她两次的茶没什么偏见,毕竟错的不是茶,是人。
见林蕴不再惶惶,陆暄和借势引出他关心的话题:“表妹这些年过得可好,知道身世的话,怎么没早些回来?”
就像陆暄和对官府公开信息不太在意,陈芝麻烂谷子的身世信息林蕴也已经说过许多遍了,她熟练地陈述。
“没早些回来是因为生恩是恩,养恩也是恩。”
林蕴当初是被宋氏的嬷嬷潘嬷嬷趁乱救的,但当时阳城大乱,潘嬷嬷带着林蕴逃到了绩城,被当地的富户许家接济。
阳城一战打得久,乡下消息又传得慢,等知道天下太平,潘嬷嬷那时候已经病了,她病逝前托许家帮林蕴寻亲生父母,但许家夫妻无子,又见林蕴实在乖巧可爱,便私心留下了她。
原身七岁前的记忆,林蕴都有,原身过得挺好的,许家不缺钱,也在能力范围内宠爱她。
后面绩城发大水,许家举家迁到杭州府,养父在迁徙途中意外离世,家境便大不如前,养母苦撑门庭,但她几年后也病了,原身侍奉病榻两年,养母临死前将真相告诉了原身,原身这才拿上信物来了皇城。
这一段林蕴没有记忆,但原身刚到宁远侯府的时候和周围人说过,林蕴循环那么多次,在丫鬟们的交谈中侧面了解了这些信息。
陆暄和听了这一段,只觉得这个便宜表妹确实倒霉透顶。
所有人都有私心,但无恶意,但付出代价的只有林蕴一个——
宁远侯夫妻换婴,为的是大义,但颠沛流离的是林蕴。
许氏夫妻爱女,为的是舐犊之情,但无法回家,侍奉病榻的是林蕴。
陆暄和在大理寺见识过不少人心,林蕴说的时候没什么情绪,只是简单陈述事实,但陆暄和从那几句话中敏锐洞察她养母其实是牢牢抓着她这根救命稻草,临死才肯说出真相。
两年前,林蕴应当十三岁,照顾病人可不是一个轻松的事,何况刚刚说了,许家已然败落,这就是又要照顾病人,还要挣银钱。
至于养母为什么不提前说,不过就是怕她心系寻亲,丢下自己不管罢了。
陆暄和叹息一声:“你养父母知情不报,你可怨他们?”
林蕴摇摇头,答道:“不知道。”
陆暄和凭借这个回答,认定这位便宜表妹心地良善,这“不知道”的意思有两重——
第一重是她不是蠢人,能看得透养父母背后存在的算计。
第二重就是即使她知道,但又不忍心恨他们,才会如此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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