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兵府邸,夜色已深。
廊下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投下明灭光影。
簌雪一路走回来,直到踏入府门前一刻,她内心仍在抵触。
心里盘算着,该去和哪吒说清,和李靖、殷夫人讲明,是她所为,她绝不会推卸,但如若非她所为,她也不会承认,更不会为敖广和敖丙背锅。
就在她即将踏入院门的瞬间,脚步猛地顿住,浑身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院中那棵槐树的阴影下,倚着一个身影。
红衣在昏暗里,仿佛浸染了夜露。
哪吒就站在那里,双手抱臂,低着头,鬓边碎发遮住了他的眉眼,看不清表情。
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冰冷而压抑的气息,比这秋夜的寒意更刺骨。
他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簌雪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指尖冰凉。
听到脚步声,哪吒缓缓抬起头。
那双凌厉的眼眸,此刻犹如寒潭,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不过与往日不同,便是眼尾平添的那一抹红。
可在黑暗中,簌雪不曾看清。
“去了哪里?”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缓,不掩山雨欲来。
簌雪被他看得心头发慌,说话也开始结巴起来:“东,东海龙宫。”
“呵。”
极轻的冷笑从哪吒唇边逸出,神色讥讽:“看来,封印一解,法力稍复,你这心里惦记的第一件事,便是回你的龙宫。”
簌雪皱眉,张口解释:“不是的,我去是因为……”
“行了。”
哪吒冷冷地打断她,语气里充满了不耐,仿佛不想多听一个字。
“不过你还会回来,倒是让人意外,不趁这个机会逃跑吗?”
簌雪哑然,原来他知道。
被戳中心事,簌雪目光闪躲,又觉着不对,大着胆子试探道:“如果我真跑了,你会放过我?”
哪吒挑眉:“你说呢?”
这番模棱两可的态度,簌雪更倾向于不会。
她抿唇,想了想,开口道:“哪吒,我有话想同你说,去我屋内,可好?”
还是决定和他讲清楚。
来龙去脉放在眼前,倒是孰是孰非,他自有分辨。
然后哪吒很冷漠的拒绝了:“不好。”
……
簌雪语塞,还是不肯作罢:“为何不好?就给我一柱香的时间,就一柱香……”
她边说着,哪吒仿佛没听见,已经转身欲走。
簌雪赶忙抬脚,追上去两步,靠得近些,目光无意间落在他背部的衣衫上。
那是一件崭新的红衣,但就在肩胛骨偏下的位置,隐隐约约,透出了一小片深色,不像是被谁洇湿,倒像是,像是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
簌雪怔住。
难道他受伤了?
什么时候?
在归墟之中么?还是在出来之后?
她怎么半分都不曾察觉?
前面的哪吒却没有要停留的意思,好似并未感到疼痛。
可是簌雪看的分明,他没走一步,衣裳上的殷红便更深意粉。
看着他即将消失在夜色中,簌雪脱口而出:“等等!”
这两个字一出,哪吒竟真破天荒的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簌雪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来到他身后站定,开口询问:“你受伤了?”
哪吒微侧过身,似要遮掩:“没有。”
见状,簌雪直接快步绕到了他前面,拦住他的去路:“那你去我屋内,将外套脱下我看,你衣袍上的深渍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话说完,哪吒抬起头看他,似笑非笑。
“你方才说什么?”他问。
簌雪不做他想,回答:“我说,你去我屋内……”
她还未说完,就被哪吒打断。
“没人告诉过你,男女有别么?”
这话一出,簌雪顿时觉得火气直冲头顶。
男女有别?
她倒是很想问问哪吒,这时候知道男女有别了,在归墟里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
早知如此,该在他贴上来时,将他推开的,再附上一句“男女有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簌雪没好气,抿了抿唇,侧身一步,将路给他让开。
“行吧,既然要守这礼防,那三公子,慢走不送。”
说完,她转过身,佯装要走。
没想到这时候,哪吒反倒上前一步,走在了她前头,侧过脸道:“没说不去。”
推门进去,一片漆黑。
簌雪去将烛火点燃,屋内逐渐亮起来。
哪吒打量四周。
床榻之上,被褥叠放规整,书案上的竹简未来得及收拾,砚台上搭着只笔,只是砚中墨水早已干涸。
簌雪点上最后一盏烛台,方才走过来,将手中烛台放在哪吒身侧的桌案上。
“好了,脱吧。”
哪吒挑眉,没有动作。
簌雪歪头,不解的看他:“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见她一脸懵懂的样子,哪吒冷哼,心里腹诽了一句。
笨蛋。
随后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衣带。
动作有些粗暴,三两下扯开系带。
外袍褪下,然后是里衣。
很快,少年肌理分明的上身暴露在夜风中。
不过此时,簌雪没心思欣赏,目光落在他的背上,随即立马移开眼睛,皱眉不忍再看。
触目惊心。
纵横交错的鞭痕,紫红肿胀,皮开肉绽,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翻卷的皮肉。
白色的药粉覆盖在伤口上,显然是有人已经为他上过药,但此刻,好几处地方已然崩裂,鲜红的血珠正不断地渗出来,缓缓滑落,与他背上旧有的疤痕交织在一起。
整块背上,竟就没一块好的地方。
簌雪倒抽一口冷气,只觉鼻子也跟着他渗血的伤口般,又酸又痛。
她几乎是屏住呼吸,走到床边,从柜中取出一瓶伤药。
哪吒感觉到后背传来触感,有冰凉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避开那些较为严重的伤口,将药粉一点点撒在渗血的地方。
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
见他满背伤痕,簌雪没好气的开口:“不是说没受伤?那背上这些是什么?正要蛇蜕呢?”
哪吒被她逗乐了,拉起里衣,重新系带:“是你非要看的。”
簌雪不理他,将伤药收起。
目光又落在他后背上,低声喃喃:“原来你也会受伤?”
虽然声音极小,还是被哪吒听见了。
“你这话说的奇怪,”哪吒一手撑着桌案,看向她:“都是血肉之躯,哪有不会受伤的?”
簌雪垂眼。
他的话不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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