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庄淳月紧张到产生呕吐欲望的时候,黑洞洞的枪管从额头撤离。
没有硝烟的味道,庄淳月的思绪迟钝转动,猜测她脑袋上大概也没有血洞。
她没有庆幸,还在发怔。
始作俑者没有向她解释自己行为的意思,而是将已经倒空的咖啡壶端起,“你需要来一杯吗?”
庄淳月涣散着眼珠,点了点头。
喝,就算是毒药她都喝。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或喝过热的东西了,身为一个华国人,庄淳月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现在和冰窟一样,酝酿不出半分暖意。
特别是在这一场淋漓的惊吓之后。
刚刚枪抵住她头的那一刻,庄淳月已经和这个世界告别过,现在典狱长是玩笑也好,下一重的审问手段也好,她不要去猜测。
她急需温暖的咖啡,对出走的三魂七魄唤一声“魂归来兮”。
而被枪顶住头那一刻,死神降临的黑色恐怖一辈子都会留在她记忆深处。
庄淳月对眼前这个男人至死都会存一丝忌惮。
甚至有隐隐的恨意。
拥有容貌、权势、处于本世纪种族性别食物链顶端的白人男性,这个人的人生一定过得很容易,所以才造就了他这种漫不经心的傲慢。
进行巨大的冒犯之后附赠上一杯咖啡,这举动更是另一种不可一世。
典狱长脸上波澜不惊,只怕也不把她任何看法放在眼里,将M1911收起之后,他打开了庄淳月左手边的门。
里面看来是一个茶水间,半悬的酒柜被各种酒瓶填满,厚厚的蜡封住瓶口,看来鲜少有开封的。
烘焙好的咖啡豆已足够醇香,研磨之后榛果一样的气味在小小的茶水间炸开,酒柜下煤气灶,男人拧开火,将咖啡壶放在火上。
在这个过程中,典狱长并未说话,也一直背对着她,似乎一点不担心她会逃走,或是袭击他。
渗滤式咖啡壶慢慢萃取出香醇的咖啡液。
庄淳月嗅着咖啡的香气,恍惚回到了满是咖啡馆的圣日耳曼大道,而她只是冒昧地来到了某个法国男人家中,圭亚那是疲倦时在沙发上做的一个混乱的梦。
要是这样就好了……庄淳月扭着自己的手指。
此刻已经入夜,窗外什么都没有,潮汐填充着单调的夜色,提醒她这不是“不夜城”巴黎。
阿摩利斯将咖啡液注入咖啡杯里,递给了庄淳月,也捕捉到那张脸上转瞬即逝的落寞。
转过身之后,那双眼睛未再离开她的脸,令庄淳月没有一刻敢放松。
咖啡杯从那双雪白的手送到她的手上,好像一下子从中杯变成了大杯,只占据了阿摩利斯手指的咖啡杯,在她手上需要整个手掌贴上才能圈住。
这会儿喝下去,她的舌头一定会被烫掉。
庄淳月重新低着头,让热气熏蒸着僵硬的脸,薄薄烟雾隔开和典狱长的对视,给自己提供了片刻藏身之地。
烟雾打湿了她的眉眼,烘得眼圈发烫。
阿摩利斯仍旧不急着问她话。
他在心里思量,刚刚没有扣下扳机,到底是为什么。
这不是什么必须抓住的时机,只要他想,可以随时结束这条脆弱的生命。
所以可以先停下,好好想清楚,他到底怎么了。
或许是血腥味是很难处理的东西,他暂时还不想换办公室。
而眼前的她,和被带回庄园,没有从同类死亡的惊吓里回过神来的小动物差不多,战战兢兢,但若好水好食地喂养,就会忘记惊吓,安然变成一只乖顺的宠物。
庄淳月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咖啡暖过掌心后,她浅浅啜饮一口,热咖啡滚下喉咙,她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热气也烘暖了她冰冷的面颊,烘得眼圈微微发烫。
巨大的惊吓之后是深深疲惫,她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号啕大哭一场,再睡个天昏地暗。
“从在巴黎犯罪到现在,你最后想的是什么?”
审问来得猝不及防。
这位典狱长的审问还真是别出心裁,到现在庄淳月都不知道自己被带到这里究竟是什么原因。
“饿,很饿。”
她没说谎,一切愤怒、羞耻、害怕,最终都会被饥饿感代替,饿是她这段路程最终的感觉。
庄淳月不知自己的回答能否令典狱长满意,他已将咖啡杯放下,坐到办公桌后面。
抽屉里的文件被取出,正是被贝杜纳找到,庄淳月本该带在身边的那一沓照片和信件。
那些信封和文书很乱,在大手合拢之下又立刻整齐重叠。
“那么……Laure小姐?”他对着护照,喊出了庄淳月的法国名字。
眼前的典狱长神情冷淡,整张脸就跟雕塑一样,除了说话,其他时候总是纹丝不动。
“是。”庄淳月像一个被点名的士兵。
“解释一下你的中文名字。”
她斟酌,随即说道:“La lune simple et majestueuse。”
“端庄的月亮……”
他重复着庄淳月的解释,终于知道那三个方块字是什么意思,转而评估起她与“庄淳月”这三个字的匹配程度。
可惜,在华国人看来充满美感的名字,阿摩利斯却感受不到半点韵律或气质。
不过……端庄的月亮。
那岂不是每个月亮升起的晚上,都会令人想到她。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阿摩利斯冷淡地发表评论。
庄淳月愣了一下,继而腹诽,谁在乎他喜不喜欢自己的名字,难道还要她像奴才一样,问一句:主子,我该改个什么名字好?
她皮笑肉不笑:“很抱歉,您称呼我洛尔就可以了。”
阿摩利斯并不回答,他对“洛尔”这个名字也不热衷,将护照本放下,继续翻看着文件,沉默得像法庭上埋头的书记官。
庄淳月那点愤愤无处发泄,不安的脚尖贴在一起,意识到鞋子和裤脚硬化的黄泥在磨蹭下会掉在地板上,又赶紧停住。
阿摩利斯在文书里翻找着什么。
庄淳月眼睛也紧紧盯着那一叠资料,随着那只手的翻动,家人的照片不时晃出一角,她不由伸长了脖子。
亲人的面孔,她真想再仔细看一看。
或许自己该向典狱长乞求要到这些照片,为自己留一份念想。
“知道让你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阿摩利斯并未抬头。
庄淳月摇头,她本肯定刺伤一个女囚不会惊动典狱长,那个所谓陪睡的猜测,在科西嘉岛的情妇坠海之后也吓得无影无踪。
他叫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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