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休沐,长安城正是踏青的好时候。
碧草萌芽,杨柳垂堤,湖心泛舟或提笼斗鸡,好不惬意。
“阿姊,快些来呀。”人群中有一胡服小娘子,跨坐马鞍上,振臂遥呼。
久不见回声,沈琳琅马鞭一挥,腰间佩带七事叮当作响,马蹄惊起春草。
沈含章正坐在罗裙帐中与人斗花,全然不觉帐外沈琳琅的迫急。
沈琳琅认出了阿姊的裙衫,探头进去,只见沈含章惯常寡淡的脸庞竟有了些生机。
柳眉轻蹙,本是花瓣状的花子被挤成了一抹红,额边祥云纹经着云卷云舒,面靥好似和朱唇一起发着力。
沈含章早早将金铜杂花和串珠金琉璃步摇置在一旁,现下用奇花簪满她的交心鬓,素手在上头不断摸索,却再寻不到空隙。
一柄罗扇轻拍到了沈琳琅头上,是旁的小娘子,“沈五娘,你如今是愈发像那轻薄儿。”
“柳十二,可莫再说,吾妹毓秀可爱,若为男子,满长安追捧的人里定有你一份。”沈含章数着自己鬓间的花,瞥眼随口回道。
柳十二娘只得讪讪收起手里的扇子,众人见状,默不作声。
“是我输了,这步摇便留给你们罢。”沈含章不再理会,拨开帐子,径自和沈琳琅结伴而去。
待她二人走远,柳家女悄声起身,自请离去。
这场春宴本就是这群小吏之女强求而来,却不想攀权附贵不成,被没分寸的柳家女弄砸了,只得不欢而散。
柳十二娘很是气恼,又有些艳羡。
沈含章是宗室女,又有官至一品的父亲大人。满长安城的贵女,身份在她之下,总是得不到她一句好话,身份再低些的人,她瞧都不瞧上一眼。
沈含章心不在此,只觉如今看到沈琳琅就容易没由来的心悸。离剧情线开始还有五日,一切从那场沈琳琅最期盼的曲江宴开始。
细风忽吹皱了红黄间裙,绯罗帔子拂到沈琳琅眼前。
沈琳琅早早扶正了珠帽,倚靠在柳树荫下,马儿悠哉悠哉围着她吃草。
胡服小娘子兴致不高,未施粉黛的面庞也浓烈地出奇,张牙舞爪地散着不满。
沈含章拢住缰绳,将马牵至沈琳琅身前,“好阿妹,咱们快快走罢。”
“阿姊若不愿与这些女子顽,下次直说便是,又教我来当靶子。”沈琳琅不情不愿地接过缰绳。。
“长安城人比景娇,阿姊我心痒难耐,只想凑近赏赏。”裙摆翻飞,沈含章踏着马镫,毫不费力地坐到了马鞍上。
沈琳琅纵马一路向北,进了南城门,便下马与沈含章并肩步行。
燕国公府足有半坊之大,不经坊门可由玄京大街旁侧直入。
跨进乌头门,有仆从自阍室而出,向二人行礼,“三娘子安,五娘子安。”
面前是一方大院,是燕国公府的马厩所在。抚了抚鸣珂马,沈琳琅将缰绳扔给马夫。
沿砖石路行,才刚到燕国公府的正门,门前有十来根竖立的长戟,威严非凡。
“阿姊可知再过五日是上巳节,”沈琳琅边走边摇着沈含章的胳膊来回晃荡,“今年的曲江大宴,说不准阿姊的未昏郎君也在里头呢!”
沈含章正抬脚跨过门槛,险些绊倒,沈琳琅所说确实不假。“不知阿妹的如意郎君为何还不出现,教她只会打趣自己阿姊。”
沈琳琅讪笑躲过,阿姊如何不知自己与八皇子的纠葛。
怪只怪自己小时候学话本里行侠仗义的大侠救了他,他又学话本里的姑娘以身相许,简直是胡闹。
厅前门屏旁有廊桥通向二门,燕国公恪守礼法,严令禁止女眷擅闯外宅。
沈含章沈琳琅姊妹俩从不走旁路,偏爱穿过层层厅堂,燕国公对她二人有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作何。
还未走到内院里,有一婢女匆匆走来,“三娘子,夫人命婢子唤你过去。”婢女行了礼,在一旁候着。
沈含章觉察出了沈琳琅斥责婢女的意图,“五娘,无事的。”
沈琳琅瑟瑟,嘟囔着“不知什么人也称夫人。”往自己院子里去了。
婢女将头垂得更低,她总觉得府中三娘子虽看起来性情温和,实则最是瞧不起他们这群奴婢,方才她拦住五娘子,定是与婢女争吵有失小娘子身份。
行云阁二楼好似空中楼阁,四下无窗无遮仅用木柱撑起,廊下置竹制长帘,将帘卷起,便能观赏到府中园林美景。
沈含章的继母柔娘子,正与一头戴碧罗芙蓉冠的娘子言笑晏晏。
沈含章脚下木板吱呀作响,多可笑,圣人特许燕国公为阿娘建的行云阁,如今被柔娘子鸠占鹊巢。
见沈含章来了,柔娘子忙下床迎她,沈含章缓走至胡床旁。
“三娘,崔娘子与奴在这里盼了你许久,可算是归家,快坐罢。”柔娘子亲热地拉起沈含章的手,沈含章不动声色手腕一翻挣开了。
沈含章侧身拱手行礼“崔娘子安,母亲安。”崔娘子爱怜地看着沈含章,对儿子即将迎娶的新妇满意不已。
崔娘子最喜素净不张扬的女子,不怪自己儿子早早相中此女,燕国公府的小娘子确是与自家最为般配。
“柔娘,我早与你说吾儿与你家小娘子相配,见了面确知,果真不假。”一时柔娘子与崔娘子笑作一团。
沈含章假意迎合,掩唇轻笑,暗暗回忆起原书自己所谓夫君和婆母的特征。
沈含章记着原书描绘她的丈夫是崔太师之子,相貌平平,高中进士后得家族荫蔽,为朝散大夫。
他对原书女主即沈含章同父异母的继姐,念念不忘,后得原书男主八皇子门下荫蔽,嫌恶沈含章,终将其彻底舍弃在后院。
崔仁之母常饰芙蓉冠,性情豪爽,可太过溺爱其子。沈含章嫁入崔家后婆母帮过沈含章几次,却拗不过崔仁,最终对含章不管不顾。
沈含章揣摩着未来婆母应当是面前这位崔娘子,瞧她对柔娘子言语直来直往,又句句不离“吾儿”。
原书沈含章便经由经由这般定下亲事,原书崔仁本是让母亲大人前来相看沈清瑶,可柔娘子心比天高,觉得沈清瑶德器足以配储君,不愿女儿下嫁。
沈含章母亲大人虽为本朝长公主,可她早已随法师修行,不理凡尘。国公爷雅不愿过问闺中琐碎,子女姻缘府内诸事,尽数托付于柔娘子定夺。
念此情节,沈含章表现得愈发柔顺,揣度着崔娘子的喜好,与她谈得有来有往。
“时辰不早了,柔娘子,沈三娘,某先行告辞。”崔娘子豪爽一笑,柔娘子便唤府中婢女为她引路。
见崔娘子满意地离去,柔娘子嘱咐沈含章,过了上巳节,崔家便会请媒人上门纳采,教沈含章万万备好,这可是小娘子的大事。
沈含章放不下嘴角,方才脸都有些笑僵了,应和两声,回了自己院子里。
沈含章的未昏夫崔仁,此刻正与一众世家子弟在城北郊外踏青,醺醺然之际,忽想起阿娘那头还未传来消息。
去年上巳节时,崔仁借故吹风醒酒,在曲江畔走着走着,一眼就看中沈含章,小娘子正温柔地同自己阿妹言语,那烛光映在她眼里,竟如明月落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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