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内谁人不知,靖安王楚胤今年二十二岁,在他二十多年的过往人生中,却度过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也有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
十五岁前,他是名副其实的靖安王世子——靖安王是什么人,镇压北境烽火数十年,治军严厉,从未出错,在军中乃至朝堂威望甚高,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
楚胤十岁时便被靖安王扔到军中历练,这位军帅对自己的嫡子与对军中兵士没什么两样,同样严厉,犯了错同样不留情面。
他这位严厉的父王,只有在靖安王府,在楚胤母亲面前,才能展露一丝笑颜,反正楚胤在军中时从未见过。
世人只知道,楚胤十五岁时,领兵前往北境抗敌,回来后因其父去世,闭府三年守孝,除了年节入宫请安及参加宫宴外,再未出府。
三年期满,世子楚胤接皇上旨意,承袭靖安王位,却成了名不副实的“靖安王”。
自此,楚胤便像只脱缰的野马般经常流连烟花红柳之地,曲坊舞楼,歌船画舫经常能见到他的身影,而他出现时永远不会是独自一人,身边必有美女佳人相伴。
美女佳人或是揽月轩的艺人圣手,也会是幻音坊的头牌娘子。
虽然每个人都知道靖安王身边不缺美人,却依旧有佳人趋之若鹜奔上前来愿意相伴,除了楚胤手上握着让洛阳贵公子们羡煞的权利地位外,也因为他有一副佳人美女都喜欢的好皮囊。
有时,一身好皮囊加上权和利,便足够在繁华帝都打败许多人,也能够吸引许多人。
总之,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他是时刻都在享受着,众人开始还以为他是因父去世受了刺激。后来大家渐渐发现,这人生性就是如此风流,只是以前被先靖安王压制得太过,如今没了压制,将先前烦闷统统散出,可不就是现在这风流纨绔的模样。
大家私下偶尔也会谈论,为何知书达礼,贤良淑德的老王妃不管管这个儿子?
要知道,这位老王妃可是荥阳郑氏的正族之女,就算她足不出户,她这儿子种种“英勇事迹”也早该传到靖安王府内了,众人却并未见到这位靖安王有什么改变。
大家都说洛阳帝都没秘密,无论什么高门大户,总归有包不住的火,无论什么消息都会慢慢传出来,但唯独靖安王府内各事大家都极少听说。
不过依着各人口中消息的汇总,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便是:老王妃如今只留有一子,溺爱还是有的,更何况,以靖安王如今的行事作风,他如何肯听老母规劝。
总之就是一句,管不了,没法管。
久而久之,洛阳城内的人都开始默默接受了这位风流纨绔的靖安王爷。
夜色柔美,万盏灯火将汀兰街笼罩在彩纱薄晕中,妙音美人更为这柔美夜色添了几分缱绻旖旎。
再好的美酒也会醉人,而喝醉的人总会说出些不中听的话。
幻音坊是胭脂巷有名的秦楼楚馆,此时夜幕渐深,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一身刺绣锦袍的柳崇此刻醉醺醺地坐在幻音坊大堂内,身边服侍的四五个小厮左右怯生生的候着,刚从楼上云雨完毕的他又在一楼把酒言欢起来。
“虎父无犬子,柳公子年少有为,柳相想必心里甚慰,公子前途无量啊。”
旁边有人见状上前搭讪,弯腰敬了柳崇一杯酒。
柳崇低笑一声,抬杯浊酒一饮而尽,似对这种恭维之话听得太多,多到厌烦,不过听完却依旧心情愉悦。
他放下酒杯傲然开口,“什么前途无量,本公子啊就喜欢听听曲,抱抱美人。”说到这,他似突然醒了半分酒,转头看向坐在他身边那人,突然开口,“本公子与那声名在外的靖安王相比,当如何?”
这话问的那人神色一愣,他抬头猛然对上柳崇漆黑眼底和带着笑意的脸颊,心中不由发紧。
一位是当今相国之子,一位是宗亲王爷,这个如何相比?又叫他如何回答?
答不好,这两位都能分分钟捏死他。
不过瞬间,那男子额间竟已冒出丝丝细汗。
柳崇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紧张什么,我就随便问问。这种地方不是靖安王最青睐之处,本公子听了许多次王爷的英勇事迹,对他佩服不已。”
柳崇话虽这样说,眼中却多是鄙夷之色,全没有佩服之感,这种神色自然也全部落入一侧的男子眼中。
那男子左右转头环顾一圈,突然谄笑道:“柳公子一表人才,如今身负朝职,又有柳相相助,姑姑又是当今皇后,一位闲散王爷如何能与柳公子相比。”
果然这话似说到柳崇心坎上一般,他大笑三声,又是满杯酒灌入口中。
酒劲上头,他半眯着眼瞅着正面小台上蒙面弹琴的女子,冲着身边小厮喝道:“把她给本公子带到这来,陪本公子喝酒。”
小厮不敢耽搁,两人连忙上前,悠悠琴声戛然而止,堂内喝酒众人不由看了过去,只见两个小厮对那女子连拉带拽的带到柳崇酒桌前。
柳崇笑眯眯地为她斟满一杯酒,“上好的‘梨花春’,陪本公子喝几杯。”
琴女紧攥着手,嗫喏道:“民女不会喝酒。”
幻音坊老板得到消息也急忙跑过来,弯腰赔笑道:“柳公子见谅,这位只是弹琴的,公子若觉得喝酒无味,在下找人陪您,保管让您满意。”
柳崇看都未看那老板一眼,当他不存在,将酒杯又向琴女面前推了一寸,“喝了这一杯,本公子赏你十两银子,抵过你在这弹好几天琴。”
琴女依旧道:“公子见谅,民女不会喝酒。”
柳崇眼中漫上冷意,脸还是挂着笑,“听说靖安王经常来这单独听你弹琴?怎么,能陪靖安王,便不能陪本公子?”说着酒杯又向前推了一寸,酒杯已到木桌边缘,也到了琴女近身旁。
柳崇见琴女依旧不动,刚刚猛灌的几杯酒酒劲也冲上脑,突然厉声道:“怎么,觉得本公子比不上靖安王,看不上本公子?”
老板喊了声“柳公子”欲要上前解释,却被两位小厮一左一右牵制住。
柳崇叹了口气,身体懒懒地靠向椅背,向服侍小厮招手示意,声音淡淡的,带着醉意,也带着不用拒绝的威严,“请姑娘喝酒。”
两位小厮上前钳制住琴女的肩与手,将酒杯拿起就往琴女口中灌,琴女紧闭着唇挣扎着,翘着二郎腿的柳崇嘴角露出笑意,好像在看一场绝妙无言的台戏。
柳崇端起一杯酒喝下,笑道:“他楚胤算什么东西,你个贱货也敢拜高踩低,看人下菜。”
因为大堂的这场闹剧,周围似乎早已安静下来,这句话清清楚楚,一字不落的传入在场众人耳中。
随着话音落毕,钳着琴女的小厮手腕突然吃痛,手中酒杯迸然落地,摔成几块碎片,眼见有人阻挡,狗仗人势的小厮还未看清来人便已经出手往前去探去,手刚伸至半空,身子已先挨了一脚,闷哼着飞了出去。
“乓乓乓”几声响动,几个小厮眨眼间便都已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哀嚎扭动着身子。
一抹暗蓝身影伴着幻音坊的炫目灯光踏步走了进来,转眼间已经不以为意地坐到柳崇身旁。
酒意未散的柳崇大脑如生锈的铁齿,转动得异常缓慢,不过再缓慢,此刻他也醒过了神。
那边幻音坊老板寻得空隙,已经偷摸将琴女带了下去。
藏弥收拾完小厮,面无表情地站到楚胤身后,楚胤倒似浑不在意般面带着笑容,兀自找了个干净酒杯,随手端起柳崇那壶上好的梨花春,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饮下半杯。
柳崇看着楚胤,心里却莫名多了几分不安。
他虽也算是京城的纨绔风流人物,但与楚胤在如此场合下碰面的次数还是屈指可数,主要是他会选择性的避着楚胤,毕竟一山不容二虎,心高气傲的相国之子自然也不愿被闲散王爷比下去。
按柳崇对楚胤生活习惯的打听,今日楚胤若出门,惯常时间多数都会去揽月轩听那位圣手弹琵琶,不知今日刮了哪阵邪风,竟将他突然吹来了幻音坊。
都说酒壮怂人胆,何况当今相国之子,在风流王爷面前,也并不算是怂人,加上在场这么多人,没有能让他下脸的地方。
柳崇靠着椅背揉着头,笑道:“王爷不愧是名动洛阳,恐怕这洛阳城的女子,一半都有王爷的情丝在身上吧。”
楚胤也笑道:“听曲就听曲,柳公子又何必强人所难呢,抢来的艳福不算艳福,没准是鸩毒。”
刚刚琴女的演奏小台上此刻已换了另一位琴手,清亮婉转的琴音缓缓飘来。
大人物之间的事,大家也不想放出半条命盯着欣赏,况且还是在这个如此温香暖玉的地方,佳人在侧,谁还愿意分出精力去管别人。
柳崇沉声道:“怎么,于王爷是艳福,于本公子就是鸩毒吗?”
楚胤没回答,将剩下半杯酒一饮而尽,随后起身,扔了锭银子在桌上,“十两银子,喝柳公子一杯酒。”
楚胤即将要往楼上走去,却听柳崇在身后破口大喊,“楚胤,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靠着你老爹世袭下来的爵位,还在本公子面前摆什么皇室宗亲的架子,算起来,我也算宗亲,你又比本公子高到哪儿去?”
这一喊,大堂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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