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胤大步流星向前走着,身后传来喊声,停脚转身,低头行了礼,“叔父。”
楚庚文摆摆手,道:“这事你且放心去做,有什么需要叔父做的,尽管来找我。”
楚胤点点头,二人并肩向前走着。
楚庚文又道:“这事年头长久,你想先怎么查?”
楚胤思忖片刻,深吸口气,仿佛觉得肩上担子异常沉重,苦笑道:“我想......先等着。”
“等着?”楚庚文有点疑惑。
楚胤道:“皇上又没有说让我什么时间定要查明,况且叔父也说此事已经过去数年,当然不是那么容易查的。”
楚庚文道:“这不是给那些人时间去销毁证据?”
楚胤低笑一声:“随便吧......让他们销毁,省得我看到心烦......”
楚庚文:“......”
这是什么话!
楚庚文清楚,自兄长七年前北境身死后,他这位亲侄子眼见着变了性格,十岁入军,小小年纪便能带领北境军夺回失州,俨然是将帅之才,比起他父亲也不遑多让。
没想到,一个人一生中最该培养德行的几年就这样让他在酒肉放纵中度了过去,成如今这个放纵样,靖安王在洛阳城各坊的声名他确实听过不知多少。
看着他这模样,好像天大的事在他这都不重要,涉及生父之死的事他都能一笑带过。
两人并肩走到宫门外,楚胤刹停脚步,转身颇有礼节地温和行了个礼,“叔父,我先告退了。”
说罢,快步登上了他那豪华柔软的香车,离开了皇宫。
神虎门前的楚庚文看着离去的车马,眼中闪过一丝晦暗,握在宽袖下的手蓦然松开,攥得青白掌心终于回了血,漫上一层红晕。
虽然宣光殿明面上没发生什么,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张郜之死已不算重要,那份认罪文却无疑在大楚朝堂掀起巨大风波,狂风裹挟着巨浪如风暴般冲到众人面前,让人们无可避当,紧张的四下逃窜。
狂风是突然的,巨浪也是突然的,可无论再怎么突然,楚胤好似早已做好准备,又好似根本无需准备,他已经堪堪侧身,让那巨浪擦着身体径直冲向了身后,他就在岸上抱臂观望。
饶有兴趣地观望。
藏弥驾在车前,问了一声去哪,得了声“回府”的指令,马车便优哉游哉地向着靖安王府轧去。
半个时辰后,靖安王的车驾出现在梧桐里青云巷的巷子口,冷着脸的藏弥将马喝停,转身掀帘,开口道:“为什么突然要来这?”
楚胤跳下车,沉声道:“探望。”
藏弥转头往青云巷里一看,不必王爷再说,他已知悉。
宽阔的巷子里“洛阳馆驿”的旌旗在日头下飘着,门口的禁卫军不动如松。
薛家祖孙自太极殿伸冤后,便住进驿馆,皇上还亲自指派北衙禁军昼夜保护。
楚胤已经迈着慵懒步伐走了上去,迎面遇到驿馆内刚走出来的身着便服的许易之,打趣道:“呦,许将军不当值,还亲自盯着啊?”
许易之平静道:“闲来无事,过来看看,小心些总归没错。”
楚胤斜了一眼他,“你闲来无事,怎么不去公主府看看?”
许易之没搭他这句话,问道:“王爷来这做什么?”
王爷?
像是突然触碰到哪块神经,楚胤的确瞬间摆起了王爷的款,挺了挺身,清了清嗓:“本王来探望探望曾经的老师,不行吗?本王可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学生。”
许易之冷哼一声,“要是薛承旨知道你这位风流纨绔的靖安王在洛阳各香坊的英勇事迹,会不会将你闷头揍出驿馆?”
楚胤也哼笑一声,昂首挺胸,大步跨进门。
揍出来肯定是不会,楚胤相信,其实许易之也相信。
楚胤轻轻叩了两下门,开门的是个姑娘,一股飒爽英气,却又带着几分少女独有的柔美。
薛娆盯着眼前男子看了会,或者说是上上下下审视了会,精致的面容,精致的衣着,一看就是个世家公子,还是个带着风流模样的浪荡子。
楚胤嘴角带着笑,微微点了下头。
薛娆可不理会,她对京城这些不着四六的公子哥没什么好感,冷冷声音率先开口:“请问公子找谁?”
楚胤道:“找薛老先生。”
薛娆一怔,“找他做什么?”她身子依旧堵在门口,没有半分要动的架势。
屋子就这么大,屋内的薛重礼听见响声,走出来查看,见了被外孙女堵在门口的人,神色一怔,走上前,轻轻拍开外孙女的胳膊,弯腰行礼道:“王爷。”
楚胤怎敢受这个礼,急忙伸手将薛重礼扶起,进了屋。
待将薛重礼扶到桌前坐好,楚胤这才向其恭恭敬敬行了礼,恭恭敬敬道了声:“老师。”
薛重礼笑了一声,摆摆手,示意楚胤一同坐下。
两人见面如亲,倒是让刚刚关上门的薛娆一脸尴尬,这人,怎么早不说是祖父的弟子,还说找什么薛老先生。
薛娆瘫着脸站到薛重礼身后,垂着眼,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听着两人说话。
两人简单叙了旧,简单谈了薛家案,简单的问题急转,突然变得不简单。
楚胤道:“听闻老师入京遇到追杀时是有人相助,不知是什么人相助,我也好见面感谢?”
薛娆突然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嗷”一声跳起脚来,她不知这人今日来此到底为了什么,不过看样子,关心是真的、探望是真的、来套消息也是真的。
洛阳城的暗流她已经见识过,谁也别想在她这拿到什么消息再去害别人。
“王爷问这个做什么?就算我们有人相助,也是对我们薛家的恩,薛家记得就好,跟王爷有什么关系。”薛娆盯着楚胤,像防备猎人陷阱的兔子。
楚胤突然低声笑了,道:“薛小姐想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薛娆“切”一声,又要开口,却被身前的薛重礼抬手制止,“你问他们是要做什么?”
虽然面前这人曾是他的学生,还是他认为心志最不会变的学生,但是世事如棋,人似棋子,偌大的楸枰之上,局势千变万化,棋无论黑白总是身不由己。
沧海都会变成桑田,遑论人性。
楚胤抬头郑重看向薛重礼,老者鬓发斑白,眼神却依旧明亮,像依稀回到数年前,国子监内为他们讲经论史,挥手便能口吐长篇的翰林承旨,也是那位意气风发的经学大家。
楚胤镇定道:“老师虽不在朝堂,定知当今局势,柳氏如今做出这般糟事,皆是因为后宫与外戚独大缘故。”
“怀王虽年幼,可背后推他的手力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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