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过很多人,为什么偏偏收留了我？因为你认识我，赛里斯，你从一开始就认识我。”
时至今日，杰森·托德依旧记得他十岁那年,在他因为偷窃而被打的时候,有个人只是路过,多看了他一眼,就决定救他。没有任何理由。
那天他抬起头，看到犯罪巷的黄昏里，一个穿着白色T恤衫的少年向他伸出手，整个人的轮廓都被夕阳描了一层金边。像一丛坠落尘世间的金蓝色的花。
在他们看清彼此脸的时候，杰森发现救他的人愣了一下，却又很快笑起来。
他知道赛里斯本来没打算收留他，只是想给他一个面包，而且是没咬过的那个；杰森在附近面包店的橱窗里见过它，小小一个,价格却是犯罪巷的流浪儿绝对买不起的。所以他想，那应该是善良又好心的小少爷,不知道为什么来了犯罪巷这种地方,很快就会走。
这里是犯罪巷,很多人来过,西装革履谈吐优雅，但他们最后要么走了,要么**。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多待——没有人。
可那个很能打架的小少爷跟上了他，准确来说是跟踪了他，最终对他说：我也属于犯罪巷。
开什么玩笑。杰森盯着小少爷的脸，想,你不应该生活在这里，你怎么可能跟我一样？
我们不一样——从来都不一样！
从灵魂深处升起的恼火让杰森决定跟着小少爷，他想看看这个人能装到什么时候，结果他发现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这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少爷的问题了，是一个童话世界里出来的理想主义者，正在挑战哥谭犯罪巷威严的问题！
小少爷、黑.帮老大、收留小孩、无处安放的善心，你看看这是能放在一起的词汇吗？
哥谭人不会这么天真！
可小少爷就这么做了，而且真的要当什么黑.帮老大——见鬼，他懂什么犯罪巷！杰森想，小少爷什么都不懂，每次他都在担心，最后忍无可忍地提醒小少爷！
在那些刚认识没多久的夜晚里，每当看到小少爷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睡着的时候，杰森总会假装自己也睡着，等待小少爷什么时候能露出真面目。他想象过无数种可能，比如说小少爷其实是个上流社会派来的间谍、生化人、非人生物、失忆的小王子等等，反正总有一天他会等到的，总有一天小少爷会偷偷地、永远离开他的。杰森始终这
么相信。
他确实等到了。
他等到了小少爷穿上披风，跟那只黑漆漆的蝙蝠一样行走在黑夜里，越来越像个与上流社会无关的幽灵的时刻。
那一刻杰森仿佛感受到了背叛——你一定要坠落吗？你一定要往最深处坠落吗？！
你明明应该像那些人一样有光鲜亮丽的生活，我听到过，你去过无数地方，去过钻石区最高的大厦，也去过世界其他的角落，你说起那些昂贵的东西来都如数家珍，你甚至有超过绝大多数人的学识，像这样的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犯罪巷，留在这种地方？！
是因为……
我吗？
“你认出了我，所以才说要收留我，你是个无药可救的好人，却也不至于对任何人发放你的善心。你发誓你不会再捡别的小孩回家，因为你本来就不会那么做。杰森的语调越来越低，可说到最后的时候，他抬起头，大声说，“你有你的计划，只是你遇到了我！
他在质问，可站在他对面的人却毫无被戳穿的心虚，只是用依旧平静的眼神看他。
这让杰森感到更加恼火，就跟他无数次感受到的一样：他永远也影响不了赛里斯，无论是改变这个人的想法，又或者让赛里斯放弃要做什么的计划。也许他唯一一次改变这个人，就是赛里斯说要带他回家的那次。
可赛里斯做错了什么吗？没有，杰森知道，他只是自己……他自己感到不满而已。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你早就知道小丑，杰森低声说，“你了解他，你也了解蝙蝠侠，你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应该跟谁合作、应该放弃什么，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些。你刚才说让我不要去埃塞俄比亚。
他停下来，从赛里斯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模糊的影子。
“我死在那里了吗？
没有回答。
“如果我出事，你也会为我报仇，你说过这句话——所以我**，你再次见到了我，你想干什么？拯救我、弥补我、给我一个更好的未来？我本来就活得很好！赛里斯！我不需要被任何人拯救！
杰森终于被赛里斯沉默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知道自己没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他想说这些话已经很久——很久了！他受够了，当初一句真话都不说就带他走，现在却想把他送出去，自己面对那些没人知道的未来？哪有这么好的事，赛里斯！
他攥着赛里斯的手用力
直到赛里斯叹气轻轻拍了拍他说：“不你猜错了杰森。”
“我没有猜错！”杰森看到他的反应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你总是在骗我满口谎言、没有一句真话！总是！你甚至认识那个女小丑！她都不认识你！”
“我没有骗你从来没有过杰森。”赛里斯尽量用很轻的语气说话“除了中世纪国王那一次。”
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有心情提这个？！
杰森感到难以置信。
赛里斯继续说：“我并非来自于这个世界的未来杰森但我确实知道一些‘可能性’因为我来自其他的世界杰森。”
“其他世界？”
“我不是说过吗？我有个朋友他是个黑.帮老大这个朋友的名字叫做杰森·托德。”
赛里斯说完后发现杰森不说话了。
杰森用了整整五秒钟来消化这句话的含义最后大叫：“你竟然……你竟然拿我吃代餐！你是不是在吃代餐
赛里斯没想到话题忽然扭到了这个方向他预想过杰森可能有什么激烈的反应但没想到会是这个反应。
“不杰森你听我——”
“我不听！你不准吃代餐！不准吃！”
你明明可以只认识我！
【你跟杰森吵了一架从一个致命的问题开始由一个更致命的问题结束。他坚持你们中不应该存在第二个杰森·托德追问你那个杰森是什么样的人可他听完了红头罩和阿卡姆骑士的经历坐在床上闷闷不乐地想了半天最后跟你说：好吧我允许我们的关系里有另一个我。】
【但他还是抢走了你的枕头来表示他的不满。】
【他问你你想要把他送走是因为那是“原本就会发生的事”还是“会有更糟糕的事发生”？】
【你没告诉他两者都有因为依照你对杰森的了解如果你那么说了他肯定只会听他想听的那一部分你想那没有必要。所以你告诉他这是“必要的”。】
“我需要时间”赛里斯说“需要时间来处理一些关于小丑的事如果你跟我在一起会有危险。”
“你一定要——”
“避不开的杰森。”赛里斯轻声说“已经避不开了。”
他将目光从杰森身上挪开放到了浮现在他面前的灰黑色面板上。一行行红色的字母正在显现当他切换到其他界面的时候
，他甚至听到了小丑的笑声。
可这里没有小丑，只有他和杰森，以及——这个系统。
系统不会说话，可从模拟记录里跳出来的文字正在一点点被红色淹没，有时候是警告的提示，有时候是小丑正在跟他“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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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展开一只手臂抱住杰森，说：“相信我，只要我还活着，就会回来找你的。
杰森看起来立刻要说什么，但在话出口的时候，他又把语句给咽了回去。
他大声说：“你说过的，你会回来。你不准死——你不准死，赛里斯！如果你**，我就去当黑.帮老大，我还要当反派，去打你最喜欢的蝙蝠侠！
那不是跟以前一样吗？
赛里斯想，也许这是每个杰森都会做的事？嗯，希望布鲁斯听到不会太生气。
【你哄好了杰森，暂时的。】
【你知道未来还应该看你能做到什么，关于事情的结果，以及你是否需要离开这个世界。】
【你发觉你始终偏爱其中一方：当现实与模拟世界都可能出现问题的时候，你希望能留在这里，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至少找到一条也许可行的道路。】
【你找到蝙蝠侠，当时蝙蝠侠正在跟稻草人打。你没穿你的制服，稻草人瞥见你，问你为什么只是看着。】
【你说你来参加育儿经验交流会，但你需要等他们两个打完。】
【稻草人不理解！他说有人研发了针对恐惧毒气的药物，这件事肯定跟你有关！你说嗯嗯，就是我开发的，我亲手研究出来的，乔纳森，你想听到这个？】
【他又不确定了，毕竟你是个帮派首领，哥谭真名出道有名有姓的人物，就跟当年的老法尔科内一样连个花名都没起，即使你看起来有点太好人了，也不至于坑盟友。】
【最后他在你的旁观下被蝙蝠侠打了。】
【然后你和蝙蝠侠坐在哥谭的屋檐上闲聊。】
【他问你和杰森和好了吗，还迟疑地给你提供了一点带小孩的经验，说也许你可以尝试跟杰森沟通；看得出来他说这些的时候有点不那么赞同，因为在他眼里你也是小孩。】
【但你说，杰森可能想留在火柴帮，也可能愿意接受别的安排，现在有问题的是我，蝙蝠侠。】
【他意识到了你语气的严肃。】
【蝙蝠侠问，你怎么了？】
【你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说，这里可能有个小丑，而你现在正在想办法解决掉他。】
赛里斯说这句话的时候轻描淡写，就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但实际上天气不怎么样，蝙蝠侠的表情更是不怎么样。
“你在开玩笑。蝙蝠侠说。
赛里斯也很希望是在开玩笑，但他瞄了一眼系统面板，小丑正在比较两个世界的布鲁斯·韦恩的异同。
小丑正在说另一个世界的蝙蝠侠早就没这么年轻了，看看，看看，一个还会失败的蝙蝠侠？天啊，他最开始甚至对付不了稻草人的毒气，真让人怀念啊。
赛里斯收回视线，对上蝙蝠侠的眼睛，说：“我也很希望我在跟你开玩笑，蝙蝠侠，但我需要帮助。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不会开玩笑。
蝙蝠侠注视他几秒，才收：“你需要我帮你什么？
那副表情以及低沉的语气就像是在说“如果你希望我把你当小丑，那免谈。
赛里斯回答：“我无法确定我现在的状态，关于我到底是精神出了问题，还是【另一样东西】出了问题。
他只能依靠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东西来判断，但那也并不是完全准确的，甚至可能是另一种幻觉覆盖了他的认知。在哥谭，只要踏入黑夜，有点精神病都是正常的，赛里斯保证布鲁斯的精神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如此。
他看到的到底是幻觉，还是模拟系统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单靠他自己是无法确定的。
他问过小丑——就是在系统面板里自言自语的那个。
他问小丑来自哪里，小丑说你猜猜看，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你？从你见到这个世界的小丑？从你来到这个世界？从上个世界，还是更久以前？我们从一开始就认识，小赛里斯！
小丑说了一堆，又说到蝙蝠侠上，他说蝙蝠侠肯定很头疼现在的局面——“一个**，一个复活，一个背叛，两个苦苦支撑，还有两个回不了家！你该去安慰他，看看他会是什么表情？
【你需要帮助，而蝙蝠侠恰好乐于助人。】
【大多数**可能不太赞同这个说法，但事实就是如此。特别是在关于小丑的事上。】
【因为小丑不止一个。】
【你们都担心下一个小丑的出现，以及“小丑到底来源于哪里。也许你们能同时找到两个问题的答案。】
【你接受了蝙蝠侠的测试。】
【他对你对他的信任程度感到惊讶，或者说这让他有点犹疑，但测试的结果毋庸置疑：你很正常，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从哪都找不出一点精神病来，在哥谭反派里你简直是个异类，上桌都得被反派们赶去小孩桌的那种。】
【然而这就意味着另一个答案可能性的提高：系统本身出了问题，“小丑”成为了病毒，甚至有可能，这个世界的小丑就是你带来的。】
【你跟蝙蝠侠谈了这件事。】
【在说这件事前，你曾犹豫是否应该告诉他“这个世界可能并不真实”，但他猜到的比你想的要早，并告诉你，平行世界的概念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真实”与“虚假”也并非完全对立的概念。】
“你无法证明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正如你无法证明你的世界才是真实的，赛里斯。在确定世界会毁灭前，我们还是先来解决你的问题。”蝙蝠侠是这么说的。
“好吧，但你会去寻找、会去调查，我知道你不可能放下这个。”赛里斯坐在椅子上，抬头去看对面的蝙蝠侠。
“也许你的‘系统’会给出答案。”蝙蝠侠说。
蝙蝠侠调查过这个世界已经出现过的四个小丑。
第一个小丑，杀死法洛斯的小丑，他原本是个普通的打工人，七岁的儿子生病去世后，他慢慢开始变化，杀**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并忽然有了超越他本身的化学知识，以小丑的名号活动。
第二个小丑，被赛里斯杀死的小丑，他原本是个警察，杀**上一任小丑，却好像有了上一任小丑的能力和记忆，因为他们两个太过相似，几乎没人发现。
第三个小丑，也就是乔斯琳。她出身于犯罪巷，原本是一名雏妓，得到另一名女性的帮助后得以离开，但在十一年前，那位女性死亡，她为了报仇而拼命往上爬、组建家庭，但也渐渐变得疯狂，据她的丈夫说，乔斯琳是个疯子，想要复活死去的人。
第四个小丑，在乔斯琳后出现的小丑。这个小丑赛里斯没见过，是蝙蝠侠转述的，蝙蝠侠推断新的小丑也有前面几位的记忆，以及部分能力，如果继续累积下去，小丑将成为一个混乱和强大的集合体。
好在小丑始终没有出现过复数个，为了保证小丑不再“进化”下去，他决定先保证现在的小丑活着。
关于小丑的来源和去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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