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歪着头，眼睛突然一亮：“你这么说，好像有点印象，但是，但是……”她按着太阳穴试图回忆，然而混乱的记忆仿佛无数张蜘蛛网，把人牢牢包裹进去，她的目光又陷入迷茫的漩涡。
周源轻咳一声，凑近了小声提醒沈非：“是不是副作用？”
“有可能，”沈非竭力冷静下来，从模拟器商店兑了瓶绿色药剂，握住她的手，“刘琦，你把这个喝了就想起来了。”
“哦。”处在头脑风暴中的刘琦意外很顺从，她把药瓶接过来，也不问这是什么，怎么是绿色，拔开瓶盖一口闷了。
“我送你回去吧。”看刘琦清醒过来又好像还有点糊涂的样子，沈非按着脑门，实在放心不下。
“啊，好，那周源，陆亦轩，再见！”刘琦没推辞，高高兴兴地挽住沈非的胳膊，冲另外两名队友道别，好像刚才叫错名字的事从来没发生过。
“这也是模拟器的副作用？”陆亦轩哆哆嗦嗦地嘟囔，显然是被吓着了。
周源瞟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径自追上沈非，塞给她两瓶药剂。
“什么意思？你积分多到没地方花了？”沈非低头，看着一瓶红一瓶绿，在昏暗的路灯下流光溢彩。
“对，你不喝就扔了吧。”
沈非盯着他的背影，手指摩挲着两个小玻璃瓶，无意识地咬了下唇，这可不像周源的作风。
在迄今为止的接触中，沈非觉得，周源算个冷漠但不失一丁点善良的人，这芝麻粒大小的善良，仅限于在不危及自身的情况下随手拉某个人一把，然后立刻甩开，后面怎么样全凭各自造化，将关键时刻能救命的药剂送出去，显然已经超过了“一丁点善良”的范畴。
不过既然他主动送，那不用白不用，沈非一口气干了两瓶，感觉神清气爽，脸上的伤立刻愈合如初，头也不疼了，她满足地叹喟，总算舒服了，刚才颧骨那块儿火烧火燎的，沈非表面硬撑着，其实早就痛死了。
“沈非，”刘琦倚着沈非，头靠在她肩膀上，“以后这种任务会越来越多吗？”
她偏头看了眼刘琦，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嗯”。
地铁载着她们狂奔，而她们一动不动。刘琦握着沈非的手慢慢缩紧，她的副作用跟她不同，是绵长的，迷离的，在宴会上发作，直到现在才勉强摆脱，不是清醒的痛苦，而是茫然的眩晕，直到失落在迷宫中，连自己是谁都一并忘记。
“如果我有一天也要杀人，如果，如果我有一天把妈妈都忘了，把你也忘了，”刘琦吸了吸鼻子，“怎么办？”
刘琦的眼泪落得很快，扑簌簌就滚下来，珍珠一样地砸在沈非手背上，滚烫滚烫的，烫得她受不了，沈非其实最见不得人哭，一哭起来她就没办法了。
于是她只好搂着她，摸着她的头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用唱摇篮曲的语气说：“不会的，你告诉我，我帮你记着。”
“真的？不能骗人。”
“我发誓，忘了我自己的也不会忘了你的，否则——”
沈非举起手作发誓状，被刘琦一把攥住，摇摇头：“用不着否则，我们拉勾吧，拉勾就行了。”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之后，刘琦终于破涕为笑，自己抹掉眼泪：“其实我是因为跟初恋分手才绑定了模拟器。”
空无一人的车厢里，刘琦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乎被“轰隆隆”的地铁轧过轨道声全盖过去，但是沈非就坐在她旁边，所以一字不落地落到耳朵里。
“很傻的原因吧？”刘琦苦笑着。
“真傻。”沈非一点不留情面地吐槽，被刘琦狠狠剜了一眼。
“你应该安慰我！怎么能直接说啊？”
“对不起，但是——确实很傻。”
刘琦叹了口气，不继续争了：“我跟他是初中谈的，一直谈到今年，从十四到十九，整整五年呢，我们考上同一所高中，又到同一个城市上大学，周围的朋友都羡慕得不得了，觉得我们就和言情小说里的恋爱一样，肯定会从校服走到婚纱。”
沈非想起来，刘琦在读大学，今年才十九，怪不得要拉勾，原来还是个半大小孩呢，不过她又忘了，其实她自己也才二十一，本科毕业不到半年，比刘琦大不了两岁。
“但是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说要分手，完全没有征兆，你知道吗？当时我都懵了，以为在做梦。”
“断崖式分手？那他肯定是早就找好下家了。”沈非胸有成竹地分析道。
刘琦很惊讶：“你这么有经验？谈过好几任吗？”
“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嘛，我虽然牡丹，但是经常给大学舍友当军师。”沈非想起她的学生时代，竟然恍若隔世，不禁感慨，果然工作催人老。
“哦，反正，我当时特别不想放手，那种状态……好像不跟他分手变成执念了，但是我也拉不下脸去求人，就天天偷窥他朋友圈，然后跟朋友哭，跟妈妈哭，跟爸爸哭，”刘琦的语调突然带了浓烈的恨意，“那个死男的跟我分手一星期之后就晒了她们的合照。”
沉默。
沈非静静地看着她，好像在透过她的眼睛看那张照片。
她的声音又放轻了：“新女友，很漂亮，漂亮得要命。”
“我其实没多难受，”刘琦不停地扭着自己的裙子，面料被拧得皱皱巴巴，“我只是想，要是我也这么漂亮就好了，或许，或许他就不会离开我了？”
刘琦自嘲地笑了一声，仿佛她也知道最后这句话多么荒谬，沈非抚摸着她的盘发，经过一晚上的奔波，已经有些散乱了，炸出来许多小碎发，毛茸茸的。
“不可能的，”沈非低低地说，“你不需要漂亮。”
“然后模拟器出现了，从手机里飞起来一个光球，飞到我脑门上。”刘琦抬起手在半空中比比划划，沈非愣了一下，这跟她绑定模拟器的经历好像不太一样？
“我就变成玩家啦，第一次捏脸，我捏了两个小时，眼睛都看花了，”刘琦低着头，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现在想想真的挺傻的，人家就是腻了，不喜欢了，我再好——我就是个仙女也没有用。”
看着刘琦的眼睛，沈非暂时没有问绑定模拟器的情景细节，由着她说下去。
“我其实，不是放不下他，我是放不下自己的时间，整整五年诶，我的青春，全都没有了，我，我交了很多朋友，但是分手之后才发现，不论女生男生，几乎全是我们的共友，而且都跟他关系更好，我一心扑在恋爱上，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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