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月,柴五娘便风尘仆仆地从汴京赶了回来。
她带着大包小包的汴京土仪,一到戚宝斋便喜气洋洋地分给陈掌柜和伙计们,山鸡、蘑菇、蜜饯果子堆了一柜台,绘声绘色地讲起她这趟回乡探亲的风光。
陈掌柜捻须笑道:“你这还不是全赖二小姐心善,念着你想家,给你银子让你回去。”
“是是是,二小姐大恩大德。”柴五娘笑得不见眼眉,目光却瞟向里间的厢房。
藏春静静坐在厢房内,旁观外间的热闹,柴五娘比她预想的还要灵活聪明。
待柴五娘与伙计们寒暄完,她才不紧不慢地抱着一包东西进来,反手将厢房门严严实实关上,口中故意扬声道:“二小姐,汴京带回来的特产,给您带了点补身子的。”
随即她笑容便收了回去,凑近藏春,压低了嗓子,“二小姐,您猜怎么着?那贾家姑娘,可真不是什么正经闺秀。”
柴五娘的声音带着市井妇人的鄙夷,“贾家把这事捂得死紧,寻常人根本打听不到,亏得我有个拐着弯的表亲在贾府后园做花匠,这才挖出点料,贾朵跟一个叫阿石的马夫私奔过。”
藏春端着茶盏的手有些不稳。
“二小姐您别不信!”柴五娘急忙补充,“听说那阿石跟她打小就认识,青梅竹马的情分呢,后来被贾老爷发现,要把阿石发卖了,这贾朵竟鬼迷心窍,跟那马夫商量着要私奔!结果呢,嘿!那阿石就是个没种的软骨头,事到临头,自己个儿先跑了,把个大小姐孤零零丢在了半道上。”
柴五娘喘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邀功的得意:“二小姐,我自作主张了一回,想着您或许有用处,就把那阿石也给您‘请’回来了,用您给的银子,在城外赁了个小院儿安顿着。那小子如今是奴籍,离了主家过得猪狗不如,一听有银子拿,屁颠屁颠就跟我来了。”
藏春的心跳得厉害,她未想柴五娘竟如此雷厉风行。
“好……”藏春定了定神,声音有些发紧,“阿石那边,他要什么都满足,务必让他让他再去寻贾朵。”
“二小姐放心。”柴五娘抢过话头,“他俩那点情分,就是藕断丝还连着丝呢,贾小姐现在是被伤了心,才同意另嫁。俗话说得好,死灰都能复燃,更何况是活生生的旧情人呢?”
柴五娘口中带着一丝圆滑的恭维,“大少爷那样神仙般的人物,岂能娶个…破鞋进门?二小姐您这是替戚家清门户,是大义,这些腌臜事,您就甭操心了,脏手的事儿交给我。”
外面传来伙计催促柴五娘去干活的喊声,柴五娘应了一声,匆匆告退。
厢房内只留下藏春一人。
她真的是为了戚家吗?攥紧的手指微微颤抖,心乱如麻。
连着一个多月,贾朵都未曾登门戚府,宋明音心中起疑,忍不住向藏春询问。
“许是……婚期将近,朵姐姐有些女儿家的羞涩,不好意思常来了吧。”藏春正坐在暖阁炕桌旁,用细软的鹿皮沾着油脂,细细打磨着那顶已经完工的赤金凤冠。
杜姨娘在一旁打着络子,闻言附和道:“大夫人不必忧心,若是正经的官宦人家,订了亲后男女双方更是要避嫌不见的,贾小姐这般守礼,正是大家闺秀的体统。”
风林下了学回来,见人都在暖阁,也爬上暖炕,好奇地凑近那顶金冠,伸手就想摸:“二姐姐,这金灿灿的真好看,掰块给我玩儿呗?”
藏春被他逗笑,轻轻拍开他的手:“这是给你未来嫂嫂的聘礼,想要问你哥哥去。”
暖阁里笑语晏晏,都在说着戚风堂的婚事。
文芝与张进士的事自然被暂时搁置,她安静地坐在暖阁的角落,摩挲着袖中藏着的一方诗笺。
对于风林缠着藏春笑闹,她也兴致缺缺。
藏春寻了个由头,离开了暖阁,她避开众人,悄然来到了戚宝斋后巷僻静的马棚附近。
这里远离主街,只拴着几匹拉货的驽马,在昏暗中垂首嚼着草料,浓重的牲口气味弥漫,平时鲜少有人踏足。
柴五娘早已等在那里,“二小姐,成了,那贾朵到底是个心软的,架不住阿石那小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地恳求,又是赌咒发誓的,那点子旧情又烧起来了。”
藏春性子好,从不打断柴五娘说书似的讲话,柴五娘看看四周,又在话中加了自己的见解,“贾小姐对咱们大少爷,说白了就是被阿石伤了心后的糊涂心思,哪里比得上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这不,几句话就被哄得晕头转向了。”
听着柴五娘的描述,藏春心头五味杂陈。
婚期一天天逼近,她心中愈发觉得…戚风堂正在彻底的被另一个女人名正言顺地占据。
藏春深吸一口气,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塞进柴五娘手里,“就按我们之前商定的办吧,这些银子,足够那阿石安顿一阵子,务必让他听话。”
至于贾朵,藏春的眼神暗了暗,要怪,就怪她为何偏偏要搬回了临安城。
给贾朵打造的那顶金凤冠,藏春盯着看了许久,只觉愈发碍眼。
她拿起它,径直去了前铺交给陈掌柜。
“拿去当了吧。”藏春声音平静。
陈掌柜捧着这顶价值不菲的凤冠,愕然又心疼:“二小姐,这当了太可惜了。”
“当了便是,别再拿回来了。”金冠甫一脱手,藏春身上瞬间松快了不少。
藏春没有回家,而是坐上了早已备好的小轿,轿子慢悠悠地出了城,行了约莫十里地,停在一间专供过往行商歇脚的简陋客栈前。
这里土墙灰瓦,门前只挂着一个褪色的安寓客商灯笼。
藏春戴着帷帽,怀中抱着一个装首饰的木匣,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绞花白玉镯。
最里间那个僻静的厢房里,贾朵鬓发散乱,衣衫微微散乱,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一个穿着粗布短打,身材精瘦,肤色黝黑的年轻男子正跪在她脚边哭求着:“阿朵,你不能嫁给那个姓戚的,你想想我们从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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